攻破拔汗那军营后,穆台阿和手下持矛挥刀,肆意屠杀来不及逃走的拔汗那士卒。~,
顷刻间,拔汗那军的营盘里就伏尸上千、血流漂杵。
成千上万的羽箭和短矛,密密麻麻地插在拔汗那士卒的尸体上和军营的泥土里,提醒着人们战争的惨烈。
军营被攻破前,窦屋磨就再次被亲卫们强拉着从南门逃出。
“放开我!我要和大食人不死不休!”窦屋磨拼命挣扎,却被亲卫们按得死死的。
“王子,我们是去安西军大营,还是索性直接南下拓枝城,和国王汇合?”亲卫们恨不得一口气跑回拔汗那国,只是不敢说的那么露骨。
“跑!跑!跑!你们就知道逃跑!”窦屋磨气得直哆嗦:“还不赶快收拢溃兵,避免冲撞安西军的防线!我们绕开安西军的大营,集结在大营南部,听候高节帅的命令!”
亲卫们十分无奈地拿出号角,有气无力地吹奏着集结号。
画角声声、杀声阵阵。
不少拔汗那残军听到号角声后,立刻向窦屋磨所在的方位奔去;却也有不少士卒,不管不顾,闷头向南逃窜;更有些糊涂蛋,竟然愣愣地冲向安西军的大营,被唐军弓弩手毫不留情地当场射杀。
窦屋磨刚跑到安西军大营南侧,就见三万敌骑如山林里成群结队的狼群,张牙舞爪朝军营北门的安西军杀来。
由于拔汗那军溃败太快,回纥部又临阵脱逃,穆台阿率军冲杀到安西军大营北门时,负责两翼包抄的粟特轻骑尚未就位。
“穆台阿百夫长,我们用不用等等粟特轻骑?”手下小声提醒道。
“不用等!”穆台阿大量了眼前方的安西军营,摇头否定了手下的提议:“战况比想象得还要顺利,我军人数占了,总督又没有下令让我们停止前进!”
而安西军将士则比最老练的猎手还要沉稳,他们手持利刃,不动如山,静待敌军逼近。
此时星光渐隐,东方的天空开始变得发白。
观战的艾布穆斯里姆注意到三万先锋进展太快,和粟特轻骑之间出现了脱节。他犹豫了一下,又审慎地观察了一番战局,只是下来派传令兵催促两翼加速包抄,却并未阻止士气正盛的先锋军。
三万先锋军如汹涌的海潮,向严阵以待的安西军营杀去。三万骑兵按照艾布穆斯里姆事先的叮嘱,向北、东、西三处营门杀来。
“射!”见敌骑进入射程,驻守在军营北门的两百名弓箭手依令持续朝天仰射。
雕翎飞跃长枪兵和刀盾兵组成的军阵,跃过营门口的简易拒马,向呼罗珊骑兵和葛逻禄骑兵扎去。
混杂在刀盾兵阵列中的两百名弩手则不停地上弦、击牙。愤怒的弩矢如同飞蝗,向敌军射去。
“举盾!”穆台阿深知唐军弓弩射程远、威力大,必须谨慎应对。葛逻禄骑兵对安西军更为了解,见要冲击唐军军阵,就有意无意拖在呼罗珊骑兵的身后。
尽管呼罗珊骑兵及时用骑盾护住头部,但还是有不少人被箭矢射杀,更有不少战马被射伤。
呼罗珊骑兵的进攻势头在箭雨的打击下,不得不放缓。
“加速!继续前进!不能停!”穆台阿躲在骑盾后面,大声呼喊。
呼罗珊骑兵的各级军官也明白不能被动挨打,必须迫近唐军才能打开缺口,故而也挥起短矛,呵斥手下前进。
不时有同伴为羽箭所伤,可呼罗珊骑兵依然坚定地催马向前。大食骏马奋蹄长嘶,速度越来越快!
葛逻禄骑兵和粟特轻骑兵则依附其后,抓起骑弓、捏着羽箭,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够射杀安西军。
“节帅,敌军攻打北门甚急,呼罗珊骑兵一旦接近,长枪兵和刀盾兵未必能抵御得住,是否需调陌刀手上去?可惜我军急于北上救援北庭军,不曾携带威力巨大的八弓弩和梢砲,不然岂容敌骑如此猖狂!”封常清见弓箭手射杀效果有限,有点焦急。
“大食叛军马快刀利、心若坚石,战力可与吐蕃军媲美,实乃劲敌!传我军令,让李嗣业带领两百名陌刀手顶上,决不能放敌骑进入营盘!”高仙芝高声令道。
穆台阿杀向安西军营北门之时,其他呼罗珊骑兵也纷纷冲向大营的东门和西门,欲图牵制、扯动安西军,以配合北门处的主攻,并伺机攻克安西军大营。
东、西两处营门,也各有四百名弓弩手拨弦不停,用箭雨和弩矢射杀不断逼近的敌军。
围攻东西两处营门的呼罗珊骑兵顶着箭雨,奋力逼近营寨,然后将手中的短矛投出。
安西刀盾兵举起巨大的步盾,组成严密的盾阵,弹开了大多数短矛。
短矛刚过,葛逻禄骑兵和粟特轻骑的弓箭泼洒而来。有些羽箭恰好从盾牌缝隙中穿过,射伤了刀盾兵,但整个盾阵依然坚不可摧!
军营北门,呼罗珊骑兵用短矛投射了三轮,不仅无法破开坚实的安西盾阵,反而在箭雨的打击下死伤数百骑。
在呼罗珊骑兵投矛之前,安西弩兵已经退到刀盾兵和长枪兵之后,散在寨墙之后继续射杀敌人。
“冲阵!”见短矛无效,穆台阿猛踢坐骑。战马萧萧长嘶,腾空而起,越过了营门口的拒马,杀进了盾阵中。
战马落地时,巨大的冲劲将盾阵震出了许多缝隙。穆台阿长矛乘隙而入,刺进了一名刀盾兵的胸膛。
刀盾兵强忍着巨痛,用最后一丝力气举着巨盾,试图维系盾阵不倒。可更多的大食战马腾空而来,将数千斤的分量压在盾阵上,整个盾阵顿时破绽百出。
呼罗珊骑兵长矛如林刺出,安西刀盾兵挥刀搏杀、死战不退,双方杀成一团。
和北庭军数次交手后,穆台阿深知唐军铠甲厚重,不易刺透。因此,他居高临下,长矛灵巧地朝刀盾兵铠甲连接的缝隙处刺去,接连刺伤了数名刀盾兵。
“刀盾兵,散开,后撤!”死伤惨重的刀盾兵仍要拼死抵抗,却听后面传来后撤的军令。
刀盾兵举起盾牌,迅速向两侧散开,在不甚宽敞的军营门口让开一条通道。
“敌人变阵了?”穆台阿的长矛连续两次刺到盾牌上,均未刺透,不觉有些恼火。
呼罗珊骑兵见安西刀盾兵如波涛分开,分出一条通道,便驱马欲图沿着通道继续深入。
围攻东西两处营门的大食军见穆台阿冲阵成功,欢呼一片,也纷纷加快了进攻的节奏。跟在穆台阿马后的呼罗珊骑兵更是得意洋洋,以为安西军营将会迅速被攻克。
“杀!”安西长枪兵手持近一丈长的步战长矛,踏着整齐的步伐,朝呼罗珊骑兵杀来。剩下的刀盾兵则在长枪兵两侧组成两个小盾阵,帮其护住侧翼。
短兵相接,一寸长一寸强,何况长枪兵使用的步战长矛比呼罗珊骑兵手持的骑战矛要长得多。
呼罗珊骑兵根本冲不到长枪兵近前,不是人被长矛刺落,就是战马被刺伤。
“后撤!后撤!用短矛和弓箭射杀长枪兵!”穆台阿见属下骑兵不断落马,心中大急,连忙呼喊着手下撤退。
穆台阿的应对不可谓不正确,但通道狭窄、人马拥挤,急切之间,根本转不过身。
安西长枪兵步伐缓慢,却坚定万分地步步紧逼。如林刺来的长矛不断收割着呼罗珊骑兵的性命。
“举盾!”穆台阿用长矛格挡开了两柄步战长矛的袭击后,大声吼道。
呼罗珊骑兵懵懵懂懂,不明白穆台阿什么意思,但仍然连忙用骑盾护住头部。
“葛逻禄人、粟特人,射击!”穆台阿扭头用蹩脚的突厥语嘶喊着。
紧随其后的葛逻禄骑兵毫不犹豫,弯弓仰射。粟特轻骑略一犹豫,见葛逻禄部的羽箭已经射出,便也弯弓搭箭。密集的箭雨立刻将呼罗珊骑兵和安西长枪兵全部覆盖。
长枪兵所使的步战长矛又长又沉,必须用双手才能作战,因此他们根本不可能携带盾牌。同时,为了节约体力,能够长时间持矛冲杀,长枪兵的铠甲也较跳荡先锋刀盾兵的重甲更为轻便。
作战时,长枪兵擅于近战阻拦骑兵,却十分畏惧敌人远程武器的伤害。
不过,唐军弓弩威力巨大、射程极远。在弓弩手的护卫下,安西长枪兵之前还从未被敌人用羽箭持续打击过。
葛逻禄人骑弓的杀伤力虽不如安西军的强弓硬弩,却也足以对长枪兵产生伤害。
呼罗珊骑兵和安西长枪兵阵列中同时惨叫连连。穆台阿被白孝德刺伤的肩头又中了一枚羽箭,可杀得兴起的他根本无视身上的伤痛。
“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这样的对手,我喜欢!”长枪兵阵后,安西中郎将李嗣业手持雪亮的陌刀,拉下面甲,对敌军的果决颇为欣赏:“不过,无论你是谁,遇见我算你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