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韵箔离去的身影,老者的神情顿时沉了下来,“派人去盯着韵儿,千万不要让她做出毁坏我们大计的事情,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通知我。”
“是……”
也未见老者身旁有人,但却能听闻空气中传来一声干脆的应话,随着那人话音落下,空气中卷起一片树叶飘落在地,便也不再有动静。
而老者在原地停留了一瞬,便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掠向了与韵箔离开之相反的地方。
这一次他明面上是闭关,实则只是为了处理一些事情离开了妖界,如今回来了,有些东西也该部署起来了。
希望那一群老家伙没有瞒着他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情来,若不然,他可不会手软,该是他的,他绝不允许有人窥觑。
思及于此,老者神色沉了沉,身影化为一道光弧彻底没入了雾色当中。
另一边,从老者的居住出来,韵箔脸上还挂着浓浓的笑意,回到自己的住处,吩咐人不要打扰便回房了。
直到将屋子里的门关上,韵箔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扭曲般的冷意。
半晌,韵箔才从刚才的情绪当中抽离平复下来,神色阴沉的扭转了屋子当中的一处摆件,下一刻,只见一处地道也随之从其床边显现了出来。
韵箔挥手放出了一具与她样貌十分相似的傀儡在床上躺着作为她的替代品,这才面无表情的踏进了地道之中。
随着她进入之后,地道也慢慢合上了。
其实打从一开始她就对爷爷不抱希望了,毕竟自从出了当初那件事之后爷爷就性情大变,与之前完全是两幅模样,要不是她清楚感知到爷爷的魂火不曾变化,都要以为是不是换了一个人了。
自那之后虽然她并没有表现出哪里不对劲,但很多时候已经与爷爷背道而驰了,这一次,就更加明显。
爷爷已经完全被自己的野心所笼罩住,根本看不得其他的东西,从老者那出来之后她便猜测到爷爷会派人来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果不其然,哪怕对方隐藏得很好,韵箔依旧感受到一股很微弱的气息在身后后徘徊,想必就是爷爷派来的那个人了。
虽然爷爷不曾说,但韵箔有一种预感,以这些年来爷爷的野心越来越大,哪怕她是亲孙女,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到最后,她也只会是成为牺牲品,或者说是一枚弃子被弃之于履。
而且爷爷这些年来所做的动作,她不相信扈锌没有察觉到,只是到底为何任由着爷爷的举动,她也说出来具体缘由,但若是毫无准备,那么到之后她会很受被动。
思及于此,韵箔从地道中转了一圈,换了一套漆黑的衣袍将身影牢牢笼罩住,这才影去身形没入夜色当中。
*
主殿当中,端坐在大殿之上批改着卷轴的扈锌突然一顿,在其身旁,浮现了一道青色的身形,看到主座上的扈锌恭谨的单膝跪下,“主子。”
“哦?”
看到眼前出现的男子,扈锌显然有些惊讶,放下手中的东西,挑了挑眉说道:“他们有动作了?”
比他想象中要快多了,果然是沉不住气了么……
那名男子低着头说道:“回主子,那一位暗地里已经开始部署了,甚至联合了其他妖族的势力,似乎是想………想…………”
“直说。”扈锌对于这个事儿也不意外,示意男子接着说下去。
闻言,男子也没有犹豫,直接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那一位似乎是想夺位……而且联合的也是妖界当中数一数二的世家,属下怕他们会对主子不利。”
却不想在听闻男子这话,扈锌直接笑了出来,“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男子疑惑的抬头,有些不解主子为何不怒反笑。
察觉到男子的疑惑,扈锌笑而不语。
就那老家伙的性子,他可不觉得对方找的那些人最后会听命于他。
毕竟也都是高傲之人,又怎会甘命位居人下,他可是很期待看着那些人狗咬狗,最后咬成一团的。
而且在他们当中,根本不会顾及到亲疏,只有眼前的利息维持着,一旦涉及到某个人的利益,那就有可能全线崩盘。
赟野啊赟野,被野心迷了心智,你终究是老糊涂了啊,养虎为患的道理,不该不懂才是。
这要是他,就绝对不会与那些野兽豺狼合作,不然哪天后山失火了,都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呢。
想到这,扈锌玩味一般的摸了摸下巴,“继续关注他们的动向吧,一旦有什么事情随时告诉我。”
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扈锌微微抬头,敲了敲桌面,“韵箔那边,有什么动向?”
男子一愣,沉思了一会才回答道:“大长老回来之后,她曾去见了一面大长老,之后就回到自己住处了,似乎是没什么动作。”
闻言,扈锌沉思了片刻,“也派一些人过去盯着,那女人的手段可不简单,不可能毫无动静,就让……暗六暗七去吧。”
在他这么多暗卫当中,也就小六小七隐匿功夫最强了,最适合于监视观察韵箔的动向,而且同为女子,也方便一些。
“是,属下明白了——”男子低头应了一声。
“先下去吧。”扈锌挥了挥手。
男子额首,身影也随之消失在了扈锌面前。
男子一走,扈锌也重新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卷轴。
一晃,又是几天。
也不知道为何,这几天温然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虽然表面上看着妖界风平浪静的,但她总感觉暗地里已经波涛暗涌,气氛凝固得一触即发。
至少她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曾看到扈锌来看泷菀薾了,就算是来,也是匆匆忙忙来的,没待多久就又离开了,来无影去无踪的。
温然倒也是没问,毕竟妖界有什么事可跟她没关系,之前坑了她一把的事她还没找扈锌算账呢,所以现在看到扈锌忙的分不开身,她倒也乐见其成。
这天,温然也依旧如同寻常一般将木灵之气渡到泷菀薾的体内,然而没多久温然就察觉到了泷菀薾体内的异样,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咦?怎么回事?怎么就——”
温然话没说完,就感觉到在泷菀薾体内骤然爆发出一股气息,原本只有扈锌来才会激动的金丝雪心莲此时竟然无比的激动,连带着泷菀薾体内的灵气也不停的震荡,冲击着,差点将温然的灵力都逼出体外。
一瞬间,某个念头从脑海里闪过,温然猛地收手往后退去。
随着温然的抽离,只见原本沉睡着的泷菀薾体外骤然浮现了一道淡青色的光芒,瞬间就渲染了开来,在其小腹之上的光芒是最为浓郁的,其中甚至能模糊的看到一道虚影。
那金丝雪心莲的灵智觉醒了!
随着这一道虚影的出现,泷菀薾身上浮现出的光芒也越来越浓郁,最后凝聚在了眉心,一朵莲花一般花纹随之浮现。
而那一道虚影也在泷菀薾眉心出现花纹之后猛地冲了过去重新融入了泷菀薾的体内。
整个过程也不过是眨眼间,可是当所有光芒收敛住,温然上前查看泷菀薾的情况便发现,泷菀薾的呼吸已经趋于正常,体内的灵气也都沉寂了下来,且汇聚在了丹田之中。
这是……
温然眼底闪过一丝惊奇。
金丝雪心莲灵智觉醒了之后也从泷菀薾的识海之中分离了出来,没有了压制,此时泷菀薾已经有了转醒的迹象。
果然,她之前的猜测都是对的,只要金丝雪心莲灵智彻底觉醒,泷菀薾也会随之苏醒。
“唔……”
温然正想着,就听到了一声很微弱的声音,连忙凝神看了过去。
只见沉睡了许久的泷菀薾指尖颤了颤,眼皮也在微微颤抖,然而不等温然有所反应,屋门猛地被推开。
扈锌惊慌失措的推门而进,身形一闪就来到了床边,当察觉到泷菀薾身上的变化,眼眶顿时一红,就连双手也都在微微颤抖着,好几次伸了手就是不敢触碰到泷菀薾,生怕眼前的只是一场镜水花月。
他每天都在盼着泷菀薾醒来,可是当泷菀薾真正要醒来的时候,他却反而是退却了。
见此,温然无力的翻了个白眼,“瞧把你激动的,还堂堂妖界尊主呢,就这点出息?”
要是以往,扈锌说不定还会反驳一句,但如今全部心神都挡在了泷菀薾身上,也就顾及不到温然所说的了。
知道一时半会扈锌也顾不上她,温然说完这句之后就直接推门离开了。
别的不说,光是泷菀薾这事解决了她也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尽快离开了。
毕竟她也在妖界呆了一个多月了。
世事无常,几天之间都会发生大事,又何况是一个多月,天晓得如今的修真界到底怎么样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戊懿剑宗的事。
想到这,温然眸色微沉。
当初戊懿剑宗发生的变故,定然不少人遭到了邪修的毒手,虽然她不知道扈锌在这其中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但他的出现也的确是帮了她们。
只是……
也不排除扈锌跟那些人是一伙的这个可能。
最主要的还是尽快离开这里,然后回去找师姐她们。
要知道,戊懿剑宗怎么说也是三大宗门之一,就连戊懿剑宗都遭到了邪修的攻击,那将来对天衍宗出手也是迟早的事。
万一天衍宗也出事了……那大师兄……
不对不对,怎么她就光想着大师兄了,这不应该,还有二师姐他们呢!
思绪想着想着就偏离了轨道,温然猛地晃了晃脑袋,拍了拍脸让自己振作起来,只是耳迹透露出一抹绯红。
“说白了,其实你就是担心主人呗。”沧溟盘在一旁看到温然的这幅神情,直接点破温然的小心思。
后者顿时一惊,下意识的就反驳道:“担心肯定是担心的啊,换了二师姐秦师叔他们我也会担心的好不好,毕竟……毕竟师兄师姐师伯师叔他们都对我很好啊!”
如果你声音稍微小一点的话,这可能性还能大一点。
别的没学好,这欲盖弥彰的倒是学的快。
心里吐槽一下,沧溟十分敷衍的说道:“是是是,你说什么都对。”
温然:“…………”
到最后温然也就懒得解释了,反正她说什么沧溟最后都会理解成另外一种意思。
与沧溟说这着话的温然并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两人的不远处,一道隐藏在暗处的身形此时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两人,眼底透露着恶意。
*
花街。
一名相貌平平的女子走在街上,但奇怪的是,经过女子周围的人都会无意识的绕开,以至于女子周围空出了一大片地方,然而就是这样的异样,周围的人都不曾察觉。
“我说,你也差不多了吧……”
看着温然这吃了一路,完全没停过,沧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说道。
“哪能啊。”温然说着像是又看了什么好东西,眼前顿时一亮,蹭蹭蹭的快步跑上前去。
“大娘,给我来两个包子!”
“好咧!姑娘你又来了呀,这次我们做了新口味的,送一些给你尝尝鲜儿。”大娘看到温然来也已经习以为常了,干脆利落的用油纸将两个包子包好,末了还添了几个小巧玲珑的包子在里面,一同递给了温然。
温然也不客气,笑着收下了,“谢谢大娘!”
“哪儿的话,下回再来啊!”
端着一手的包子,温然撕开油纸的一个小口,拿了一个小巧玲珑,大娘说是新做的包子放到嘴里。
一股甜味弥漫在舌尖,外软里酥,馅里还夹杂着几粒花生米,温然咬的咔嚓咔嚓脆,含糊不清的说道:“别说,这新做的还蛮好吃的,下次可以买点回去。”
沧溟:“…………”
吃吃喝喝,温然逛了一圈,正打算打道回府,结果在拐角的地方正好看到一名女子拿着镜子在看着,温然也就好奇的看了一下,结果在镜面当中,看到身后一道身影一晃而过。
温然也随之一怔,但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表现出来,在经过这个拐角之后并没有往宫殿的方向走去,而是一拐又重新走到了另外一条街上。
“又是扈锌的手下?”
“应该不是。”温然摇了摇头,扈锌也就只有一开始担心她跑了派人来跟着,之后在察觉到她也就只是吃吃喝喝的,就没在派人专门跟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