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霾星,一颗废弃的垃圾星。
在这颗星球地底3万米深处,有一个巨大的基地,里面生活着数十万人。
这里是罪犯的乐园,是星盗的天堂,是污垢的藏身所,这里随处可见流血与死亡、暴力与犯罪、荒淫与靡乱。
基地中心处的一个区域,是阎罗星盗团在这个基地的大本营。
此时一间昏暗的小屋中,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不断传出。
屋内的地板上满是沉淀多年的血迹,如今,又有新鲜的血液流淌在这沾满罪恶的地上。
临冀被绑在一根血迹斑斑的柱子上,各种可怕变态的刑具轮番在他身上试验,可临冀依旧一声不吭。
他的思绪早就不在这了。
……
他还记得当年他接到卧底任务时很不情愿,可阎修却说这次任务很重要,他最擅长伪装自己,不易暴露,是最合适的人选。
于是他拿上别人的身份,改变了自己的音容、虹膜和指纹,并利用自己的异能轻松伪装出那人的精神力,顶着别人的身份生活,这一顶替,就是二十多年。
他去了巨森星,有预谋地巧遇了一个女孩,顺利地让她坠入爱河,成功靠近了目标。
他的身份毫无破绽,他本以为能很快地接近树种,可没想到百里家居然这么警惕,他被防得死死的,完全找不到机会。
他本想报告任务失败回去,却得到继续潜伏的指令,无奈之下只能顶着别人的身份继续潜伏。
之后是一段很平静的日子,他本以为自己很快会厌倦,可却意外地习惯了那种生活,习惯了依旧毫无进展的任务,甚至想着就这样结束一生也不错。
可那天,她兴冲冲地跑来告诉他她们家的秘密,一个他早就知道的秘密。
他当时第一反应竟不是高兴,他甚至开玩笑似的问她万一他就是为了树种才跟她在一起的呢?
再然后,任务终于有了进展,他制定了详尽的计划准备夺取树种,那个她一直守护着的东西,可他从未想过要伤害她。
终于神果成熟,行动很顺利,他拿到了她亲手递过来的树种,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将树种交给阎修。
在他准备离去时她拼命扯住他的衣角,眼里满是恳求,然后,他杀了她。
回到基地后,他立了大功,终于完成了一个长达二十多年的任务,他以为自己终于解脱了,他很快便会忘了她,一个任务目标罢了,有什么值得记住的呢?
可他没有,他永远无法忘记那双眼,永远无法忘记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永远无法忘记她的回答:“就算你当初不是真心和我在一起的,现在也是了,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们以后也会很幸福。”
他后悔了。
为了弥补他的过失,他从基地中取出树种埋在了他们相见的地方。
他以为这样能减轻自己的负罪感,能就此忘记这一切。
可每当他举枪时,他都会想起那双眼。
他不想再犯罪了,他想换个身份替她守着神树。
可就在他准备好一切准备出逃时,神种失窃的事查到了他头上,他仓促中逃跑却留下了痕迹,最终被追上。
他没想过还能活下去,能在临死前再见清雪和小愿一面,他已经知足了。
吱呀——
锈迹斑斑的厚重铁门被人推开,行刑的机器人停下,临冀依然毫无反应地低垂着头。
蹬,蹬,蹬
夜夭走到临冀面前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抬起与其对视,看着临冀空洞眼神夜夭内心泛起一阵无名怒火:“为什么?我们这么多年出生入死,你为什么背叛我们?就为了一个女人?”
临冀眼神渐渐有了焦距,“杀了我吧,夜夭,你要还认我这个兄弟,就让我解脱吧。”
夜夭一拳锤在柱子上,冲着临冀怒吼:“你不是最惜命的吗?只要你好好认错交代树种的位置,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老大会给你一条生路的!”
临冀缓缓摇头:“我早就该死了。”
夜夭狠狠咬牙,拿出一管药剂注入临冀手臂,看着终于上升了一点的数值稍微松了口气,接着苦涩地说道:“你和她还有两个女儿啊,活下去你还有机会见到她们。”
机器上的数值猛地蹿高,又缓缓落下,“我杀了她们的母亲,我亲手杀了她……”
夜夭猛地摁住临冀的脖子瞪着临冀的双眸大吼:“不就杀个人吗?这么多年你杀了多少人?你杀了多少孩子的母亲?这个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因为是你的孩子吗?这里这么多女人你要想要孩子随便找个人生一个不就行了?大把的女人愿意为你生,何必执着于一个死人?”
“是啊,我还杀了那么多孩子的母亲,早该被枪毙了。”临冀扭了扭头甩开夜夭的手。
“你现在在干什么?同情弱者?他们有什么可值得同情的?生存的规则从来都是弱肉强食!你现在想弃暗投明?你以为那些标榜自己正义的人就真的那么好吗?不过是披了层好看的皮罢了!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夜夭愤怒地大吼,想要将临冀叫醒。
临冀凝视着夜夭的双眸:“夜夭,我们一直身处黑暗,从未见过光明,可光明是存在的,它是存在的。”
夜夭转头离开:“你真是没救了。”
临冀垂头,是啊,他早就没救了,偏有个傻子还自不量力地想救他,结果搭上了自己。
……
灰霾星,地下基地,酒吧
一个妖娆妩媚的女人端起酒杯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啪——
女人重重地放下酒杯:“再来一杯。”
酒保好心劝阻:“美女你已经喝了三十杯了,这种酒后劲很大的……”
“别废话!倒酒!”女人大吼一声,喷出一股酒气。
“就是,赶紧上酒,都算爷帐上,小美人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一个满肚肥肠的壮汉醉醺醺地走过来。
女人娇媚一笑,壮汉只觉得身子都酥了,“小美人要不要跟爷混啊,保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说着伸出咸猪手就朝女人摸去。
下一瞬,鲜血飙出,可酒吧里却无人在意。
或者说鲜血使他们更加兴奋,舞池里的人大声欢呼着,衣着暴露地扭动着身体,一片群魔乱舞。
壮汉维持着伸手的姿势头身分离,夜夭收回修好的金属丝,看着眼前飞洒的鲜血内心毫无触动。
这就是弱者,蝼蚁一样的东西,随手便可碾死。
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不变强,就如同最底层的烂泥,没有尊严,谁都能去踩上一脚。
只有拼命地往上爬,才能获得生存的权利。
人人平等?别搞笑了,那种鬼话都有人信?
杀人?他最初也觉得自己是在杀人,可现在,他不过是踩死一只蚂蚁罢了。
踩死蚂蚁需要什么理由呢?傻子才会为踩死一只蚂蚁而愧疚自责。
“光明?呵,不过是造出来的假象罢了,你最是擅长制造假象,竟也会被假象迷惑?”夜夭手指微微用力,酒杯瞬间破碎,“可笑,真是可笑,哈哈哈哈……”
酒吧里很快出来了一个小机器人将这片地方清理干净,一切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