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了,老太监照样侍立在天浪身旁,垂下眸子低头不语,可来人却似乎和老太监有眼神上的交流。
“万岁,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马大人来了。”听到邓凯越过这时本该开口的庞天寿,字正腔圆的替马吉翔传话,天浪皱了皱眉,邓凯似乎也在提醒着自己什么。
原来飞鱼服马吉翔竟然是锦衣卫的高长官,锦衣卫指挥使,自然也是邓凯的上官。
嘴角浮现冷笑的时候,天浪感觉自己半边脸隐隐有点儿疼,那是被飞鱼服用龙袍砸中的部位。
你敢用龙袍砸小爷,是不是就没考虑过还有和小爷活着再见面的机会呀?可惜要死的不该是小爷吧。
天浪心中有着打算,可见到马吉翔后,他知道自己所谓的打算是想多了,马吉翔根本就是死不认账的无赖嘛。
最危急的时刻,天浪的战马被惊到了,把他扔到河里,这时原本披着龙袍替天浪打掩护的马吉翔本该回过头来拉兄弟一把,可是他没有。
他还带走了大部分的锦衣卫扈从,致使天浪面对敌军追兵时,身边只有一百多嘴上对他骂骂咧咧的士兵。
看了看身边的庞天寿,又看了看一脸真诚的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他并没有说什么,心中已经基本明了了,包括庞天寿为什么会出现在全州,天浪也有了自己的猜测。
既然从昨天开始遇到的都是演技派,那索性静静欣赏他们的表演吧,既然马吉翔还敢找上门来,肯定不会只是问安的。
果不其然,马吉翔一看到天浪,便是立刻变脸,变脸当然和昨天翻脸时不一样,马吉翔变脸后简直是喜极而泣呀,一口一个皇上一口一个万岁,眼泪没流出多少鼻涕却淌了出来,他吸着鼻涕匍匐在天浪脚下说:
“万岁终于平安了,这可真是天佑大明。为臣在全州城望眼欲穿呢,害怕万岁被清军抓到,还特意引来了侯性的救兵。侯性明晨就将到达全州,如果万岁今晚不到,为臣就将在明晨和侯性一起回去接应万岁了。”
天浪听得直点头,心中却在说:等会儿,侯性又是什么鬼呀,不过以马吉翔的演技和居心叵测,肯定不会随意在天浪面前提起什么人,莫非这个新角色和他有故事?
也不对吧,这个侯性也许是能让原主感到忌惮的人物,马吉翔这是在狐假虎威呢,恐吓,绝对是恐吓。
天浪想说,我不需要你搬救兵,只需在落水后你伸出一只手来,看在党国的份儿上拉兄弟一把,结果尼玛......
呵呵,天浪的心情不言而喻,也没有刻意掩饰什么,热情中透着怨毒,他需要拿出些态度来,就算为了试探马吉翔的底牌,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认怂。
身为一个老板,什么时候需要对自己公司的保安和蔼可亲呢,那除非是这个保安用他无上的责任感救过自己,或是保护了公司的财产什么的,看清楚自己的现实好吗,你就是个保安,老板为什么总需对你和颜悦色。
马吉翔也知道皇帝虚与委蛇的态度是在纠结什么,于是他擦了擦鼻涕,神色淡了些许,“皇上也不必为了臣给您拉来救兵便感谢为臣,这些其实都是臣分内的事情。”
我是谁,我听到了什么,这家伙的脸皮......
两人对望着,天浪的眼神似乎在问,马吉翔,你的脸呢。
马吉翔似在回答,你若是要,我可以把整张脸给你。
没等天浪从马吉翔的无耻中回过神来,这家伙便更加无耻了起来。
“其实昨天的事情让为臣担心了一整晚,臣害怕皇上有个三长两短,若真如此,臣便也准备拔刀自刎,随着皇上去了,怪只怪为臣的那匹劣马,那匹马若不是皇上的御赐之物,臣一定......一定...嗨,不说也罢。”
马吉翔摆摆手,一脸一言难尽的挣扎,像是恨极了那匹马却欲言又止。
“哦,那匹马怎么了?”天浪拧了拧眉,语带关切。
“还不是皇上的坐骑受了惊吓后发了疯,将您甩下了河,而皇上有所不知的是,为臣的战马一直都对皇上的坐骑马首是瞻啊,绝对忠实的拥趸,皇上的坐骑撇开您跑了,为臣的战马便不听话的非要跟着它,臣这算是骑虎难下了吧,我君臣二人便是为两匹马遭了这一劫,却也是让为臣印证了一件事啊。”
“验证了一件事么?”
“没错啊皇上,都说圣天子自有神灵僻佑,昨日那般凶险,皇上还依然能够逢凶化吉的,那不是神灵庇佑是什么?”
马吉翔又嘚吧嘚说了一大堆的奉承话,大抵都是皇上如何英明神武,连逃跑都逃得那么帅气飘逸,让他如何敬仰云云。
天浪静静听着马吉翔的口若悬河,马吉翔对当时自顾自逃命的理由说得看似无意却解释的很充分。
说什么圣天子自有神灵僻佑,昨天将龙袍砸自己脸上的时候,马吉翔可否想过自己是圣天子,可否给过自己一点面子?
话说回来了,昨日马吉翔的态度,是看到自己走投无路之后,他便没再把自己当成是君王,而是个累赘,故而露出真正嘴脸,迁怒于人。
可他为什么留在了全州呢,说找侯性搬兵勤王什么的,天浪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信,看到自己老板安然无恙他便立刻重拾同志情义,说什么担心了一晚云云,不过是让天浪不要在意他昨天的歇斯底里,那是马的错,不是马吉翔的错。
可天浪还是要问,昨晚自己才来到全州城,在此之前自己的状况一直没有明确,那马吉翔为什么留在了全州,以他昨天逃跑时迫不及待且不管不顾的态度,他应该逃得更远才是。
桂林,南宁,哪里都比全州更为安全,逃了去要么大可以重新立一个皇帝,要么打包好家里的细软溜之大吉,用不了太久,清军便会逼近全州城,马吉翔还敢留下,他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