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胤怔忡了,说话间,帐外齐刷刷进来许多盔明甲亮的辽东军侍卫,一个个对刘承胤拔刀相向。
还有一队人制住了刘承胤门外的卫兵,随军的御史也走了出来,点了点头,摸了摸孔有德放他口袋里的银票,还和孔有德打了个OK的手势。
齐了,证据链完整了,刘承胤先动的手。
洪有德起身,神态怡然在刘承胤身前负手踱步。
“实话跟你说,打发尚可喜和耿仲明去宝庆和永州,是让他们去捡小芝麻粒,而我呢,是看上了你这个大西瓜。
哦,这么说不对,容我重新解释一下哈,是我看上了你的女人和钱财,于是乎,本王便想要把你的变成我的,变成我一个人的,希望你能理解。”
“老子没法理解,孔有德你开玩笑的吧,我是朝廷正二品武将!”
“呵呵呵,不理解就算了,横竖明年的今天都会是你的祭日,希望你到时候能想通。”
“我到现在都不相信你敢真的杀我......”确定了孔有德平静的眼神,感受到了孔有德侍卫们森寒的刀光,刘承胤这才意识到除了破产之外,自己还有性命之虞,他向后退着,又被后面侍卫的刀抵住了后背。
“我,我是朝廷正二品武将。”
没人理他。
“我我我,我现在可是大清的总兵官啊,我当初投降时,你可是独自骑着一匹马大大方方来我的武冈城,那时候我也没有想着拿你的人头去邀功啊。”
他住口后,现场依旧静的可怕。
刘承胤慌乱了,“王爷,咱别闹,我听了你的命令,损失了数千人马,我可一句都没提过,王爷,呜呜呜,王爷,我的银子都给你,还有女人,王爷......呜呜呜,只求你放过我。”
洪有德桀桀一笑:“刘铁棍,今天我若是放了等你,过后你还会放过我吗?”
“呃......当然了。”
“你说什么,本王需要被你放过?”
刘承胤语噎,他能说不放过吗?结果还是一个死,这是道送命题呀。
孔有德手段如此阴毒,恐怕要死的不只是自己吧,家里姓刘的男人怕是要绝户了。
“你以为我不敢动你,没错,你是正二品,就算是摄政王要杀你,也不是说杀就杀的。可若你降清是假,做明军的卧底是真呢?”
刘承胤聪明啊,一下便全明白了,“呵呵,这是栽赃陷害呀,孔有德,我奉你之命追杀明朝天子,你认为是做戏?我杀了那么多锦衣卫,还差点儿杀死了皇帝本人,冒着寸磔之刑做戏,那我为你战死的那几千兄弟又怎么说?”
“呵呵,本王想怎么说,便怎么说,几千兄弟又怎样,死的又不是你,不然你死一个给本王看看,本王便相信你是冤枉的。”
“想我死,没门,你诬陷我,总不能到了摄政王的面前仍然想怎么说便怎么说吧?”
“当然不会。”
“那你的证据呢?”
“证据?你麾下最信任的将领叫做陈友龙对吧,他现在在为伪明驻守全州城,你说这算不算证据?”
“孔有德,你会遭报应的,陈友龙是明朝的参将,不是我的护院打手,更不是我儿子,他如何选择,怎么会听我的?”
刘承胤欲起身,身后的侍卫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又往下压了压。
孔有德收起了揶揄的笑容,一脸正色喝道:“刘承胤,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什么狡辩,孔有德,拒绝投降的是陈友龙不是我!”
“呵呵呵,可你也不是我。”孔有德笑着,半边没伤的屁股再次斜坐在椅子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椅子把手,声音柔缓地说。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不是我,所以我的是我的,你的还是我的,想要把你的变成我的,你就没有理由再活着。
说实话,这笔买卖我赔大了,我的良心是会被谴责的,寝食难安啊懂么。
刘承胤为了自救,他哭过,撂下狠话过,他求饶过,他辩解过,他大脑飞速转动,盏茶功夫便想到了一万多种自救的办法,可惜屁用没有,就连把摄政王搬出来都不当个屁。
不过他还有最后一丝希望,“孔有德,刚才你不还跟我讲团队来的吗,难道咱们现在就不是团队了吗?退一万步讲我对大清不忠,也是可以被你感化的对不对?作为团队中被你感化了的一员,我愿意奉献我的一切,只求你看在大清国的份儿上,留兄弟一条活路哇。”
刘承胤戚戚哀哀,话中的自己卑贱如尘埃。
孔有德满意地点了点头,“哦,事情是这样滴,听本王耐心跟你讲哦,世上有一种团队,叫做你得听领导的,而领导不会听你的。
这才是团队,而当你跟领导讲团队、讲亲情的时候,领导会和你谈规章,懂吗?不得不说你的境界已经提高了,可降而复叛是硬伤,你触碰了,没人能救得了你,本王也无能为力,不能因私费公啊。”
“谁特么降而复叛了,欲加之罪,孔有德,算你狠!”
撂下这句话后,刘承胤咧歪歪被送上了断头台,期间孔有德还十分悲痛的送了他一路,亲自敬他断头酒,喂他断头饭,说了许多希望下辈子两人还是兄弟之类的话,说自己非常沉痛,杀他如同割自己的肉,解释自己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不得不如此割肉云云。
刑场设在永州城内,清兵到来前,城中百姓差不多都跑光了,可还有一些因各种原因留下来的人,这些人中有也有胆子大的没边儿来到刑场看热闹的,他们私下也在议论,似乎这个清军王爷人还不错啊,这么重感情。
刘承胤没有喝孔有德的断头酒,也没吃他的饭,其实不用等砍头他都快被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