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秦大夫,凌易慢慢地走向了重症监护室。
崔明仁的执念,凌易也根本不用猜,答案几乎就明晃晃地摆在了面前。他照片里的妻子,和他一样,都是这场大火的受害者。而他忍着如此难以忍受的病痛活到今天,就是为了向那个真正的凶手复仇。
只是,崔明仁这个不成人形的、每行动一次都要撕裂皮肉的样子,又如何能够为他的妻子复仇呢?
况且,崔明仁知道不知道凶手是谁,还两说呢。
凌易沉思着,走到了重症监护室的门口。重症监护室里面有一个圆形的大舱,崔明仁就躺在那个大舱的里面,只是在凌易这边看去漆黑一片,是完全看不清舱中任何东西的。房间里面只有仪器的灯光闪烁,医护人员都已经离开了这里,不远处的值班护士在走动着,还不时察看一下仪器的运行。
看到这里,凌易转身,准备回到家中。他在这里并不能帮上什么忙,所有事情都得等崔明仁醒来后,才能知道。
凌易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想去帮助这个崔明仁。其实凌易心里想的并不是帮助他,而是要找到那个真正的凶手——那个放火的人。这个如同恶魔一般的存在,凌易可谓是恨之入骨。
如果到最后,崔明仁真的是那个放火的凶手,凌易会毫不犹豫地提前将他扭送到他应该去的地方,让他接受他真正应该受到的最严厉的惩罚。而且,就算放火的并不是他,凌易也没办法让他逍遥法外,毕竟他曾经也做过太多伤天害理的恶事。
总而言之,凌易绝对不会放弃对真凶的寻找。而对崔明仁这个“恶人”的同情,也只是为了弄清楚纵火的真相。
可凌易刚挪步离开,眼角却忽然感觉到一个黑影闪过。那房间里漆黑无比,一个狭窄的窗户透着外面昏黄的路灯。那个黑影,刚才就在窗口前面闪过。凌易没有怠慢,而是一个闪身躲到了墙壁后面,将耳朵贴近了墙壁,没有露出一点点身形。
重症监护室的隔音效果是非常强大的,在屋里面,也根本听不到外面的车流声音和走廊里人们的小声交谈。凌易将耳朵贴紧墙壁,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他慢慢地将半边脸颊伸出墙壁,观察着屋子之中。
凌易的眼睛先是适应了一阵灯光的昏暗,然后在聚焦的那一刻,他看见房间角落有一个人正伸长手臂,背对着门的方向,对监控做着手脚。凌易见状,先是拿出手机给在长椅上眯着的曲然发了个短信,让他到楼下等着,然后揣起手机,走到了门前。
那里面的黑影还没有发现凌易的存在,但他的动作很快,已经将墙角的监控摆弄完事了。凌易先是扎好了步子,然后猛地打开门,在开门的一瞬间冲到了房间之中,凌易只是跨出了两步,那人听见了声音还没有转过身来,凌易的第二步就已经跑到了那个人的身前,借着整个身体的势向前撞去。
凌易并没有出拳出腿去攻击那个黑影,虽然这个黑影是偷偷摸摸潜入这个地方,并且拆卸摄像头的行为明显不是什么好人,但凌易还是有些分寸,并也没有一击必杀,在短短几秒内,凌易并不能知道那个黑衣人的身体素质如何,若是他下手重了,不知那黑衣人能否承受得住。
所以,他只是用肩膀撞去,只是要将他撞到在地,而不是击打他的骨骼,免得那黑衣人受太大的伤害。
可凌易的顾虑,明显是多余的。
在凌易一步跨到他面前的前一秒,他还在背对着凌易,可下一瞬间,他就已经侧过身去,轻轻一闪到了凌易的右边,改变了自己的重心,还顺便推了凌易一掌。凌易这下势大力沉的撞击并没有给自己留任何的余地,他也根本没想到有人在这个时候还能躲开,失去重心之下,又被那黑衣人一推,凌易便突然向着左前方飞去。
眼看着头部要撞到墙壁,凌易稍一侧身,脑袋高高扬起,还是让肩膀先撞击到了墙上。不过这一下子凌易也撞得不轻,他的锁骨一阵剧痛,这一下也不知道伤没伤到骨头。
可那黑衣人并不会管这些事情,那黑衣人的动作极其之快,凌易还未站起,黑衣人就一步上前向着凌易的小腹踢去。凌易恍惚间躲闪不及,摔倒在地。但是黑衣人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放着倒地的凌易没管,一个鞭腿踢向了一旁的仪器。
他也不管那些仪器都是做什么用的,仿佛只要是那个舱旁边的东西,就要全部破坏掉一样。他的样子极其疯狂,如同一只发疯的野兽。看上去,只要崔明仁不死,好像这黑衣人,就要死似的。
凌易脑中灵光一现,似乎,凌易从黑衣人那下鞭腿看出了些什么。这下鞭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踢出来的。
这黑衣人在鞭腿之前,身体先是微微向后一沉,准备攻击的那条腿也微微弯曲、弓下。显然,这黑衣人是在运气。
而运气,这是青门弟子所要练习的基本功,几乎是印刻在了青门弟子们的血统之中,成为了一个下意识的本能动作。青门讲究的是气蕴拳中,先于拳至。同时,这也是学会无量尺的前提必要。
那个人接连攻击着仪器,也引来了外面的值班护士。凌易猛地站起,扑向了黑衣人,那个护士却像傻掉一样在原地呆了几秒,方才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可能是去寻找帮手了。
而凌易的左手却总是使不上劲,每次稍稍一动,左胸的疼痛便侵入他的神经。那黑衣人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出手总是畏畏缩缩,无比的拘束,好像生怕凌易看出他的招式来例似的。
可他的这种隐藏,显然晚了,凌易在他踢出下鞭腿时,已经猜到了他的大致身份。
随着凌易和他交手之间,凌易也越来越确定了一个事实:
这个人,必然是青门的弟子。而且,还是青门年轻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