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揭开皎皎空尘,朝霞取缔灿烂繁星,早起的鸟儿尽展歌喉,凡沉睡着的都渐渐苏醒。
洛阳也睁开眼眸,想要动作,惊觉周身扎满银针,子璇坐在床边,轻轻笑着,不时屈指弹震针尾,乐此不疲。
“师叔,能不能……”
“不能,你给我好好养着,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太阳没了你照样东升西落,百姓没了你说不定过得更好。”
不等子璇开口,南诺的声音在视线所不及的地方传来,好似听惊悚故事时突起的呼啸疾风,甚是恐怖。
“好好,你说不起来就不起来。”
洛阳可不敢反驳,口不应心,不断给子璇用眼色,将希望寄托在与师叔的默契上,这针实在没有必要扎得这么多,也不需要扎那么久。
脚步声渐近,子璇摇头轻笑,对洛阳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好像被操控的傀儡,精准无误的取针、落针、弹针,动作很轻,但每个穴位都会认真辨查数次才会落针,看模样就知道有什么把柄在南诺手中,不敢造次。
得到自由成了件不容易的事,洛阳看看南诺,也没了反抗的心思,眯起眼眸,渐渐再度睡去,眉头还在紧蹙着,似乎梦中也有着数不清的难事。
“臭小贼,一天天的没个正事,道法自然懂不懂,一看也不懂,这可是最基本的道理,这都不懂,修什么道?”
“剑道。”
子璇落针的动作微滞,很想这般回道,抬头却正好迎上南诺冰冷的眼眸,急忙收敛心神,继续落针,不忘同雪晴柔沟通,询问着接下来的落针力度、位置等。
忙碌的清晨就这般过去,当洛阳再醒来时已然夕阳西斜,院外昏沉,透过小窗,若有若无的霞光藏在叶底,飒飒声起,清香勾人馋虫,叫人没来由地想起雪白色的鱼汤,黄金色的烤肉……
洛阳咽了咽口水,本能地想要起身,却发现感知不到脖子以下的地方,它们好像不存在,竭力望去,却又真实地静默在那里,似乎不想被打扰,甘心做个摆设。
对着门外张口唤了一声,却没能发出丝毫音调,洛阳四下看看,这才见到胸口那根明晃晃的针。
这是个阵法,那根针便是阵眼,这一身体的灵力都被阵法封禁,除了剑意。
可剑意能有什么用,破开这阵简单,怎么叫南诺欢喜才难。
清香似乎更加浓郁,洛阳歪头过头,不看门口,念叨着清静经,却抵挡不住心底升起的千种念头。
南诺可能在树下坐着,身前有着篝火,柴薪一半燃烧着,一半馋着烤架上的美味,忘了烈火焚身,心情恐怕和躺在床上不能动的自己相差不多……
念此,默念的清静经戛然而止,洛阳眯起眼眸,深吸口气,不去想南诺,开始考量同黑衣人的一战。
他会的剑道不比自己少,不过每一剑都变了模样,就像是此刻院外的树叶,都是落叶,上面的霞光却是不同的。
那就是走出森罗万象的路,将所有的剑都变做自己的,就像这片天地,同样包罗万象,却也还是天地……
想着洛阳不由催动天剑道法,那根银针微微颤动着,忽有脚步传来,洛阳被惊醒,急忙压下感悟,回头望去,南诺拎着食盒慢慢走近,凝视着那根银针。
“很乖嘛,小贼。”
糯糯的声调在耳畔响起,洛阳张张嘴,看看胸前的银针,所欲言语不言而喻。
南诺将食盒放在桌上,轻笑着走近,揉捏起洛阳的脸蛋,看着他,心底尽是想要欺负他的念头,没等落实,那根银针腾空而起,洛阳微微发力,床铺破碎,南诺也跟着跌倒。
“这……”
洛阳握了握拳头,感知着强横几十倍的力量,很想知道昏迷的这段时间都吃了什么。
“这个床铺比我的年纪都大,你这下可惹麻烦了。”
一阵清风吹起洛阳的发丝,洛阳放下手掌,抱着魔女起身,灵力探出,将破碎的床铺组装起来,在破碎的地方落下几枚符箓,灵气升腾,木板恢复如初,有条不紊的搭建起来,沾染灰尘的床被轻轻落下,净尘符过,变得干干净净。
“哼,算你便宜。”
魔女傲娇着,脸色微红,叫洛阳忘了期待已久的美味,傻傻的,注视南诺一点点凑近,听她耳语道:“父皇能感知到皇宫的任何事,你不可以欺负我,不然……黑虎掏心!”
猝不及防的被打了一拳,洛阳呲牙咧嘴着退向桌子,打开食盒,慢慢摆放着菜肴,又想起方才感悟,动作微顿,手捏剑指,当空比划起来,凌厉的天剑意散开,前后刻在虚空中,闪闪夺目。
“哼,吃什么吃,自己去和剑过吧!”
南诺还等着洛阳的夸奖,没想到他在餐桌边就开始悟剑,气鼓鼓的上前,将菜肴装进另一个餐盒,狡黠的笑笑,留下空空如也的餐盒,转身关门,快步走远。
明月初升,洛阳缓缓回神,眼中闪过一抹明光,剑指轻轻一挥,剑光里包罗万象,可不明显,就像被云雾笼罩的山峦,什么都似是而非。
“妙哉,看来回去可以落笔了。”
得意的笑笑,洛阳放下剑指,看看桌上的食盒笑容会心,这里面必然什么都没有。
推门出院,紫色的月亮挂在天际,叫人不由忽视璀璨的繁星。
夜风很轻,鸣虫藏觅踪影,轻轻讴歌着风月,忽有琴声阵阵,洛阳闭上双眸,飞身落向后院,荷塘月色,罗纱曼舞,一身红裙的魔女在亭中时隐时现,美得叫人迷醉。
似是察觉洛阳走近,轻柔的曲调变得慷慨激昂,无形的剑光凌空产生,不算快,却能引人怒火。
洛阳摇头笑笑,不停脚步,剑意散开,剑光左右退去,未等伤到花草便散作灵气,离去生死不由己,好像面对君主的臣子。
“别气了,这可是好事,以后敢欺负你的人又少了小半。”
说着洛阳飞身入亭,抱住虚按琴弦的魔女,察言观色,真的怕她问出那个要命的问题。
南诺与剑谁重要洛阳想过无数次,为她放下剑远比为剑离开她容易,他很懒得,真不喜欢做复杂的事。
所幸南诺并非是说书人口中女子,也不会问那问题,只是沉默着收起琴弦,一样样地将菜肴摆放到桌上,轻轻说着,同之前晚饭时话家常一样,不过却少了个人……
“玉皇伤得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重,已经去天池沉睡了,现在天宫唐子威当家,可能用不了几天他就会找上门来,同你比个高低!”
洛阳眉头皱紧,点点头,想问问自己昏睡了多久,南诺却塞来一双筷子,接着递过一碗鱼汤。
“北悬辞死了,这是个小人物,你可能不知道,换个说法,杨天奉开始铲除异己了,人皇陵是个好地方。”
洛阳撇撇嘴,喝了口鱼汤,舒服的眯起眼眸,片刻后望向南诺,没有出声,温暖的眸光胜过人间无数。
“吃吧,都吃光,不可以剩下!”
声音凶巴巴的,可那半染红霞的俏脸实在欠缺威严,洛阳佯装着畏惧,细细品尝着,风月与她都很美,难忘的记忆不自觉间又多了一个。
不同的月下,仙盟很安静,堂外有着一具棺椁,堂中灯火通明,刘泰和坐在杨天奉的位置上,端着茶杯,暗地里观察着每个人的神情。
如果杀北悬辞的不是他们那就是杨天奉,如此他们危险了,在场的人都挡了盟主大人的路,随时都可能成为下一个北悬辞!
“太阿,盟主可否知道此事?”
“兹事体大,我可不敢乱动权柄,四海盟是大家的四海盟,只有杨天奉一个盟主。”
方太阿抬起头,回想着令符上的说辞,开口道:“那时当然,不过盟主既然要刘前辈暂代盟主之位必然是信得过前辈,此事十万火急,前辈尽管下令便是。”
听闻此话,梵谷期也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今天的北悬辞可能就是明天的我们,必须尽快查查此事!”
见梵谷期都低头妥协,一众老狐狸对心中的揣测又信了三分,前后开口应承,正此时,有黑影闪入院中,轻轻落在棺椁上,提着仙剑,冷声道:“一群老东西都在啊,那我也不客气了!”
声落剑出,流光一线直向方太阿,刘泰和面色一沉,同梵谷期用了个眼色,闪身上前,周身明光闪耀,不理会仙剑,探手抓向黑衣人的兜帽。
“太慢了!”
剑光闪耀,那黑衣人凭空消失,梵谷期眯起眼眸,闪身到方太阿身边,探手抓向虚空,一把握住凭空斩落的仙剑,劲力吞吐,将其生生折断。
黑衣人凌空踢出一脚,趁势退入夜色,两道剑光闪起,两个小宗门掌教倒入血泊,看面容,赫然是同刘泰和敌对的两人。
“狗咬狗,好热闹啊……”
东皇方朔在院外轻轻走过,看看月色,快步到杨天奉书房,扣动机关,慢条斯理的走进密室,升起阵法,对着那明耀的光镜唤道:“给我搜寻关于天妖的所有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