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次来探班都要带礼物,”周清韵接过来,脸上的柔红尚未褪去,“这么破费做什么?”
谢霁垂了眼,避过众人的目光,语气含着些歉意,“这段时间,听说她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
她嘴角的笑意渐淡,勉强撑住,抛了个媚眼给他,调笑道,“哪有的事,白姝她就是年纪小,还不懂事,我可比她大好几岁,自然不会跟她计较什么。”
“我知道你自然不会计较,”他环住她,做出拥抱的样子,靠近她耳,拿捏着分寸,“但是她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所以我替她向你道歉。”
周清韵踮起高跟鞋,枕在他的肩上,面对空无一人的门外,终于没了表情。
蓦地,心有些累,身子也乏了不少。
好一会,才开口,尾音娇软,几分魅惑入骨,“那我带你去见见她吧,有些事情,还是你去说比较好。”
只有她和他一起进入化妆室。
旁人才不会怀疑白姝和谢霁有什么直接关系。
因为她和白姝所在的工作室,虽然隶属于正祁娱乐公司名下,但正祁娱乐公司,手下有数不尽的工作室。
所以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不会觉得白姝和她一样,会直接跟最高枝挂上钩。
所有的工作人员眼见着这两人相拥嚼耳根,又亲密无间地走近化妆室。
顿时热闹起来,议论纷纷。
“妈耶,传闻果然是真的,谢总是真的将周姐当个掌上宝在宠呢!”
“可不是么,我的天,他们两人站在一起,那就只能用一个词可以形容,那就是般配,绝顶般配!”
时轶伸了个懒腰,没参与话题,只是准备将最后的道具给收拾了,就去找小李结了这一天的打杂费。
化妆室内。
白姝正在用化妆棉卸妆。
她平时不喜欢带妆,尤其不喜欢妆感很浓。
所以每次一结束拍摄,她就会将自己的妆容卸个一干二净,然后戴好自己最喜欢的藏青色渔夫帽,遮住半张脸,混在散场的员工里走出去。
只有出了摄影棚,她才会觉得空气是新鲜的,才能将自己彻底放松。
听到锁门声,她往那扫了一眼。
手里的化妆棉顿时被她揉成了一个团,脏兮兮的卸妆水从指缝里留了出来,打湿了她还未换下的米色旗袍。
白姝低头,望着那一团水渍,眉间凝了起来。
这下心情就更糟糕了。
尤其是当着他的面。
就很想闹脾气。
“囡囡。”
只这一声。
白姝就红了眼。
努力将泪花逼回去,装出言笑晏晏的模样,“霁叔不忙了呀,咋了,这是刚探完周师姐的戏,就顺路来看我了吗?”
谢霁定定地看着她,眼底掩着几丝无奈,“囡囡,你若不是真心热爱表演,不如就转行吧。这个圈子里的水很深,并不适合你。”
“不适合我?”白姝将卷假发给取了,语气很随意的样子,但指甲下一片红,“霁叔你可是正祁娱乐的总裁,还不能护我吗?还是说,你只想护你的女朋友而已。”
“囡囡,你已经成年了,我不可能护你一辈子。”
“那就能护你女朋友一辈子喽,”白姝随手将自己的头发扎好,抓起自己的小包,腾的从软椅上站起来,不知是不是在说气话,“霁叔,既然我已经成年了,那你就别管我死活了,让我自生自灭好了,反正你也从来没有拥过我法律上的监护权。”
“囡囡!”谢霁罕见地疾言厉色。
这样的谢霁,不仅周清韵从没见过,就连白姝也被他唬住了,好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看得出来,她刚才一股脑的狠话,无疑是将他激怒了。
周清韵的眸色有些阴郁。
几步走到自己的化妆台前,从自己的包里取出蓝牙耳机,接着在谢霁面前扬了扬,浅笑道,“你们继续,我戴上它隔音。”
很贴心的细节。
谢霁随即回应了她一个微柔的眼神。
周清韵向来识时务。
这是他最欣赏的一点。
周清韵转身,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然后戴好蓝牙耳机,离远了眺望窗外。
过了十几秒,她环在臂上的手指渐渐开始敲打起来。
似乎已经沉醉在了耳机里的旋律里。
白姝冷静下来,不自觉攥紧了手里的小包,指骨生白。
瞧他们相处得多融洽啊。
两年下来,感情还是这么稳定,甚至还多了好几分默契。
不像她和他,虽然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但在这两年里,彼此间的篱笆却是越来越高,刺的她生疼。
在这快一千天的日子里,每每电闪雷鸣之时,她从浅睡中惊醒。
都会下意识喊他的名字,习惯使然。
霁叔,霁叔。
但空荡的屋子里,再无一人会从隔壁房间赶来,将她拦在怀里,轻声哄着她,说一句,“霁叔在,囡囡不用怕。”
雷还在打着,凶猛而又惊骇。
可是她的房间里,却再也没了他身上的淡淡檀木香。
属于白姝的霁叔,已经没了。
他的身边,再也没了她的位置。
取而代之的,是周清韵。
这个又漂亮又聪明,还很听话的女人。
她,还能拿什么来跟周清韵争?
所以除了和这女人作对、呛声,她真的不知道还能怎样吸引到霁叔的注意。
谢霁自然看到了她的小动作,褐色的瞳孔微微一缩。
不由分说,几步走过去,一手在下接住她的小包,一手将她那只手扣住。
而后轻抬起她的两根手指,目光暗孑,“怎么又被刀切到了?我给你请的保姆呢?”
“被我辞了,”白姝任由他抓着,丝毫不想挣脱,甚至还有些贪恋他掌心里的温度,“就昨天的事,所以你来不及知道也正常。噢,司机也被我辞了有半个月了,我让他不准上报的,还有助理,上个月也被我气跑了。”
霁叔多忙啊。
尤其在有了周清韵之后,可以几个月都不来看她一次。
所以好多好多事,只要她故意隐瞒,那他就什么都不会知道。
“胡闹,”谢霁沉了调,但没有过多责备她,只是道,“我让人再给你找。”
白姝默了一瞬,最终抽出手,笑起来,“霁叔你既然不能护我一辈子,那就别管我死活了。”
“我管你死活,是出于对你逝去父母的歉疚,”谢霁的下颚线一点点紧绷,“但更多的,我给不了,也不该给。”
“我用不着你管!我父母的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没必要将什么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她从他手里夺过小包,抓起渔夫帽就要走。
“保姆、司机和助理,我还会让人继续给你找。”谢霁在她身后自顾自地说。
“你霸道!”白姝气死了,“你敢请一个我就敢辞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