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主力大军沿着怒江河谷向南行军,这两日来,沿途中有少量的明军土司兵在山头投下石头,或是在大路上挖出陷阱,给清军制造了一点麻烦。每次行走到险要地形,吴三桂都不得不派出步兵先进入两边山头搜索一番,确认没有危险才敢前进。结果吴军的推进速度极慢,一天只能行军二十里。
艰难的行走了四日,吴三桂大军终于快要进入缅甸了。
就在吴军即将离开芒市安抚司,进入怒江河流平缓的缅甸境内时,前方大道上却有一大片土城挡住了去路。
此地为彝人、倮倮人和傣人土司的地盘,方圆百里之内,咆哮的怒江从河谷中间通过,大道的一边有尖山、大崖头、弓箭山、沟心山、等谷山、富宝山等各种相对高度从三百到一千米不等的山峰林立,遍布密林、小溪。当年的人口还没有后世那么多,现代密布的山间水稻田在当年都是郁郁苍苍的原始森林。
土城就设置在山谷中的盆地上,拦住了大道,土城后面是高起的丘陵,不是很高,相对高度不过一百到两百米。但是土城的后面山坡上,却还有两道城墙!这就意味着清军一旦攻破了第一道土城,爬上城头的时候,又会遭到后面第二道土城攻击!更令人惊奇的是,后面的第三道城墙是石头城,而且模样怪异,每隔一段城墙,就有一块凸起的城堡!这样梯田式依次升高的三道土城,能让清军在城下把血都给流干了。
在城墙上构筑的凸起的城堡,叫棱堡,能让攻城者遭受三面火力打击。
“又是土城!”吴三桂听了吴国贵的禀报,脸色都青了。
上次一座小小的土城就让吴军折损了数千人,虽然都是绿营兵,但也是平西王的兵啊!而面前这座土城的规模要比上次沐忠显土城大了二十多倍!看那架势,这一片至少有一万多明军在驻守!想从这里过去,不知道又要折损多少人。
“传令各军,安营扎寨!不可轻易进攻!”吴三桂让亲兵传令下去。
随后吴三桂心生一计,他想让人去挑战,把明军引出来,一旦杀败明将,就顺势攻入城内。于是他下令,让高得捷和胡国柱两员猛将带人去明军大营门口挑战。
高得捷和胡国柱率领三千吴军,走到明军土城门口,却见土城大门上高悬着免战牌。
所谓的免战牌,并非是真正不想打仗了,而是宣称自己不主动出击,只不过是任凭对手如何叫骂都坚守不出的意思,对手若要来攻城便攻。
“吾乃吴军高得捷,今日特来挑战!沐公子乃名门之后,小将高某久闻沐公子武功高强,敢问沐公子可敢与吾单打独斗决一死战?”高得捷指着土城大声吼道。
城下的吴军士卒也纷纷大骂:“沐公子,枉费你还是名将之后,没想到却是缩头乌龟!”
年轻气盛的沐忠显被骂得实在受不了,提起狼牙棒正要出战,却被王新宇劝住:“小国公,千万不可上贼人的当!我军据城坚守,鞑子害怕攻城损失惨重,这才让人来邀你单挑!若是出城迎战,恐怕鞑子会趁机冲进来!”
沐忠显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拱手道:“多谢王军门提醒!本公子年轻气盛,血气方刚,行事喜欢冲动,还是王军门足智多谋。”
王新宇走上城楼,指着城下的高得捷大吼道:“久闻高将军武功高强,可是战场上不是论个人武勇,而是看谁的人多!如今贵军人多势众,我军唯有免战!若是高将军要攻城便来攻吧,我王某人奉陪到底!”
“你是何人?”高得捷指着城头喝问道。
“吾乃琼州王羽!”王新宇回道。
“琼州?琼州的到这里来了?”高得捷大吃一惊。
胡国柱吼道:“高将军,不要和这贼人废话!我们兵多将广,攻城便是了!”
“哈哈哈!”王新宇大笑几声,“我军已挂免战牌,尔等要攻便攻!”
胡国柱气急败坏,下令清军扛着简易飞桥和简易云梯蚁附攻城。结果土城上箭矢如雨,清军辅兵连壕沟都没能靠近就被乱箭射了回去。
高得捷和胡国柱败下阵去,回到大营之后,两人跪在吴三桂面前请罪:“禀报大帅,我军进攻失利,请大帅降罪!”
吴三桂把两人扶起来:“两位小将军,本王本来就没打算强攻,这贼人极为狡诈,既然他们不肯出战,我们不必强攻,就在这里安营扎寨,等到打造好攻城武器,我们再进攻也不迟!”
清军派遣辅兵进入后面的树林中,开始打造盾车、巢车、云梯车、壕桥车、轒轀车和冲车等各种攻城武器。
再说木邦一带,白绘的明军且战且退,在四日之内连续退了一百五十余里。
白绘退到一处险要的关隘之处,却见到中间大道有一座关城,看起来很明显是李定国不久前才修好的关城,两边都是高耸入云天的高山,关城内明军大旗飘扬。
因为现在的历史发生了变化,李定国不需要再出兵入缅去勤王,只要专心对付吴三桂。自从李定国获知吴三桂出兵的消息,就预料的吴三桂可能会从木邦迂回偷袭自己的老巢,因此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在木邦的险要道路上修筑了一座关城。
见到回来的是白绘,李嗣兴下令打开关门,把明军放入城内。
白绘见到李嗣兴,向他拱手道:“我可总算是回来了!这四日来,鞑子在后面紧追不舍,幸亏晋王有先见之明,在这里修筑了一座关城,要不然就你我这点兵力,根本挡不住鞑子!”
明军刚刚进入关城不久,就看到前方大道上烟尘弥漫,一支清军骑兵疾驰而来。
赵良栋带着两千骑兵追了过来,却见到前面一座关城挡住了去路。
城头的白绘见清军人数不多,向李嗣兴提议道:“小王爷,鞑子人少,我们有五千人马,还有战象可以克制鞑子骑兵,我们是不是出城打跑这股鞑子?”
李嗣兴却摇了摇头:“父王交代过的,任凭鞑子如何挑衅,你我坚守不出即可!鞑子若要攻城,就让他们在城下碰个头破血流!别看这鞑子人少,恐怕有诈!我们若是出城,一不小心被鞑子偷了城,那责任你我都担当不起!”
就在这个时候,有探子来报:“禀报小王爷,一支鞑子偏师出现在我们右侧半山腰上,他们是从小路过来的。”
“果然!”李嗣兴大笑道,“父王的判断很准确啊!鞑子奸诈狡猾,他们正面牵制我们,另外一支步兵却从悬崖攀登过来!幸亏我们早有准备,否则就真坏事了!”
明军侧翼,王辅臣率领的五千多清军步兵穿过山间小路,迂回爬上半山腰。
可是等到气喘吁吁的清军即将爬到山顶之时,王辅臣才发现在山头上居然有一线石墙和垛口围住,后面明军大旗随风飘舞。
“可恶!这里居然还有明狗!”王辅臣大骂了一句。之后他下令强攻。
数千清军大喊着,挥舞着各种兵器,向山上的城墙和垛口冲去。
只听到一阵雷鸣般的轰响声,城墙上飞下一个个狼牙拍,打入清军人群中,撞上的清兵纷纷倒飞出去。巨大的石头一块接一块从山上滚下来,被石头撞上的清兵被碾成肉饼。城头上乱箭齐射,不少清兵被射成了刺猬。
“鸣金收兵!”眼见强攻不下,王辅臣只好鸣金收兵,退回到山脚下。
关城外,赵良栋的清军主力陆陆续续赶到,在城外安营扎寨。
赵良栋在城外观察一番,看到城头上飘扬的“李”和“白”字的旗号,见这些旗号并非是李定国和白文选的旗号,便知道守城的肯定是李嗣兴和白绘两员小将。之后赵良栋又令人去找来附近山野村民询问,证实了守城的不是李定国,而是李嗣兴。
“贼人已有防备,我军倘若强攻,必然损失惨重,有谁可愿意去劝降?若是能够兵不血刃招降贼人,乃是大功一桩!”赵良栋环视了一圈营帐中的将领开口问道。
马宝、祁三升、马惟兴等三员前南明降将纷纷上前,争相拱手道:“末将愿意前往!”
其实他们十分害怕赵良栋下令强攻,因为清军若要强攻的话,被拉出来放在前面当炮灰攻城的肯定是他们这些南明降军,只有等到他们损失得差不多了,赵良栋和王辅臣才会让自己的人上。若是能够招降对手,那自己也可以避免损失。
“马惟兴,我给你书信一封,你去劝降贼人吧!”赵良栋道。
“扎!”马惟兴跪地打了个千,随后伸出双手,毕恭毕敬的接过赵良栋写的劝降信。
之后马惟兴便卸掉盔甲单枪匹马来到城下,他向城头大喊:“里面的两位小将军听着,吾乃吴军总兵马惟兴,今日来见两位小将军,是给两位送信的!”
“马将军!我认得你!你原本也在父王手下行事过!今日却来当鞑子的说客!你还是请回吧!父王说过,宁死荒郊野外,也不可投降!”李嗣兴冲着城下高喊道。
马惟兴回道:“小王爷,我等原本也是心向大明,可是永历昏庸无道,竟然弃国,抛弃我浴血奋战的大明军民,实在是令人心寒!这才向吴大帅投诚的!还请小王爷考虑清楚!不要再为无道昏君卖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