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以东与宁国接壤,其国文化包容、讲信修睦,极少参与诸国纷争,邦交内政皆和谐融洽。然繁华之下却有看不见的手掌搅动风云,最神秘莫测者为刺客组织“幽梦”。
与寻常刺客不同,幽梦旗下皆为巫师,既无过往,亦无名姓,只以编号为名,上下等级森严,最得用者称为“使者”,共风、火、木、冰四人。宁国庆昭十五年春,风使十一刺杀安国太子堃未果,负伤逃离。
安国,永嘉二十三年,七月,夜,清都。
郁少寒静立街巷,抬首望着屋檐蒙面的四人,一语不发。名叫阿九的女刺客笑道:“十一,四使重逢,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
另一女刺客廿七却冷哼一声,阿九又笑道:“是了,如今风使另有其人,你自然不便与我们说话。”
郁少寒只道:“你们四人么?”
“杀你自然要谨慎些,当初十二执行者皆死,大人十分震怒。”阿九说罢,掌中忽然凝出一根木灵鞭,随手一挥,长鞭便如毒蛇一般朝他咬去。
他轻巧跃过这一鞭,身后又飞来数枚冰灵镖,乃刺客十四所发;郁少寒掌中凝出风灵剑回身一旋,将飞镖原路射回,脚尖还未落地,十五又举火灵剑朝他刺来;他挥剑挡了两招,耳畔忽然一响,数道风灵索已破空直捣他面门。他收剑急退,险险躲过几招,左臂却被某一道细索划伤,洇出浅淡的血痕。
此四人为现今幽梦最强刺客,联手对付郁少寒,更是手段狠辣,难以招架。郁少寒稳身出招,才挡过这面长鞭,其余三面又有飞镖利剑刺来,间有细索切割,他身法纵轻灵奇快,亦渐渐落入下风,不多时便添了十数道伤口。
十五举剑与他相撞,他听见身后风声袭来,忽然收剑往后一仰,风索便直直打在十五的剑上。十五后退一步,朝屋檐廿七骂道:“长眼!”
廿七指尖翻动,又引出几道风索朝郁少寒飞去,冷声道:“你自己要与他近战,怪谁?”
郁少寒飞身避过风索,觉出身后寒气逼迫,又扔出长剑飞旋一圈荡开冰灵镖,立在屋檐与廿七四目相对。廿七扬眉道:“先对付我么?”
他不理对方言语,周身外放出极强的旋风,下一瞬便闪到廿七眼前;廿七亦施展风灵,在他剑刃刺来的一霎跃至空中,十指飞动,细索已如惊雷一般朝他袭来。郁少寒以攻为守,猛力挥剑破开对方风灵,刚要迎面与她过招,一根木灵鞭忽然蛇形而上,转瞬便将他手臂缠住。
阿九在另一端握住长鞭,笑道:“别忘了我啊,往先你我配合亲密无……”
“间”字还未出,她忽然瞳孔猛缩,原来郁少寒似正等这一招,抬手抓住长鞭一抖,风灵便顺着它飞速袭来。她忙散开木灵,长鞭化作森森木叶抵挡劲风,郁少寒已旋身钻入叶中,以风灵护住周身,扬剑朝她紧刺。廿七急挥风索留人,却被木叶抵挡而数次与他身体错开。
瞬间郁少寒便冲破木叶刺到身前,阿九咬牙引出极强灵气罩住自身,他剑刃刺在灵气上,一时不能近前。十四在另一方扔出数枚飞镖,郁少寒略不闪躲,只向前猛推一掌,剑刃便破开阻滞往阿九刺去;她险险躲避,右肩被他一剑刺穿,顿时痛得一哼。
郁少寒却未紧追出招——他背后亦被飞镖刺中,鲜血将紫衣染得更深。
十五提剑而来,喝道:“阿九,闪开!”
阿九忙忙捂着肩膀后退,郁少寒略喘一息,掌中又凝出一把风灵剑迎身而上,与十五斗在一起。廿七与十四亦在高处远攻,不多时便将他伤得满身鲜血。
又一道细索袭来,郁少寒正与十五对招,难以闪躲,那风灵竟直直刺穿他胸口,钉入地面散开。他动作一顿,挑开十五朝廿七回望,空中瞬间凝出千把利刃朝她落下;廿七抬首旋转细索将其荡开,忽听一阵风声,低头看时,郁少寒已冷眼飞到她身前,剑刃将她心脏直直洞穿。
廿七愣愣看着剑身消散,而他手掌还搭在自己心口,鲜血顺着手指流到腕上衣上,与他原本的鲜血融为一体。她后退一步,颓然从屋檐落下。
郁少寒撤回手掌,冷眼看着其余三人。
阿九冷笑道:“不过是刚提上来的风使,死了也罢。以你现在的状况,又能对付得了我们中的谁?”
他掌中再凝出一把剑,朝阿九飞身刺去,途中却被十四的飞镖一挡,步伐略顿,十五紧跟而上,已持剑将他招数应下。
又是一场激战。郁少寒先前应对四人已然勉强,如今虽少了一人,却因身负重伤更显被动,几乎只在格挡,难以进攻,且伤口愈来愈多、愈来愈重,至最后已难以挥动剑刃。
战了许久,十五退步稳身立在地面,轻狂笑道:“此招必取你性命,你未完成的任务由我几人去做,且安心罢。”
郁少寒持剑冷冷看着对方,脚下青石板已淌了一洼鲜血。十五呼喝一声,挥剑而上,剑刃带着灼浪强劲袭来,将他护身的风灵撞碎。
仅差一寸。
火灵剑离郁少寒咽喉仅差一寸,十五却停了动作。一名黑衣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两人身旁,手中白剑轻巧刺穿十四心脏。十五睁大眼望着对方,只见他眉心金纹在月光下分外夺目,一双黑眸深不见底。
虚收回白剑,十五轰然倒地。
郁少寒剑尖抵地,手掌勉强撑住剑柄,立在地上静静看着虚和剩余两人。十四察觉不妙,转头道:“阿九,走。别耽误正事。”
阿九暗恨一声,正要返身退去,眼前却白光一闪,虚已闪至她眼前挥出白剑。她情急之下凝出木灵抵挡,那剑却轻巧破开木灵,直直刺入她咽喉。十四见状,忙朝他扔出数十枚飞镖,虚持剑迎身而上,势不可挡地破开飞镖,一剑将他脖颈横向割开。
这招已落,那方阿九才缓缓倒下,十四亦双膝一弯,倒地身亡。虚回身挽剑入怀,白剑倏然化为一颗指节大小的尖牙,由红绳系着挂在腕上。
他平静地望着郁少寒,道:“你回来迟了。”
郁少寒难以答话,撑地的长剑化作灵气消散,身体微微颤抖。虚走至他身前,伸手扶住他肋口,他便身体一软,闭眼倒在他身上。
暗处走出一个绯色衣裙的少女,笑靥如花,正是红嫣。她也不看虚和郁少寒,只咬着手指观察倒地死去的四人,笑道:“这几人灵力都很得用,虚大人不留他们么?”
虚道:“不必,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