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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诺言不老(1 / 1)

冬夜,清都,王宫。

安帝赵衍与数位大臣于宫中议事,直至深夜才命他们回府,自己亦乘轿辇往寝宫歇息。

才下过雪,宫院一片寂静,值夜的守卫立在宫门两侧,直待轿辇走近仍未开门。跟在轿边的内侍喝道:“大胆,王上驾到,还不迎候?”守卫仍不应,他心中起疑,待要上前训斥,忽听一滴水声,最近那守卫脚下竟渗出鲜血,在雪中十分刺目。

内侍猛地一惊,回过神时,院中陡然旋起一阵风,一众守卫纷纷倒地,身上热血未凉。他忙挡在轿前,大惊道:“护驾!”话音未落,一道风刃已从墙上飞来,直刺入他腹中,他矮身倒地,叫道:“王……”才吐出这一字,便气绝而亡,那风刃亦倏地消散,再不见半点踪影。

随行的禁卫早已拔刀护在轿辇周围,只见一名女子从墙上飞出,黑衣蒙面,竟是刺客。她立在宫门前,睥睨着一众禁卫,身旁陡然旋起强风,宛如千把利剑将四周刮得猎猎作响;下一瞬那风竟真化作了实体,无数利刃飞向帘轿,禁卫持兵器迎上,那风刃却一偏,错开刀兵划破他们躯体,登时惨叫四起,鲜血横飞。

安帝在轿内听着四周动静,只见人影闪跃,一众禁卫竟挡她不住,只瞬息便接连扑地,鲜血飞溅入帘。他又惊又怒,拔剑出轿斥道:“何人胆敢行刺,报上名来!”

女刺客冷眼看着安帝,掌中凝出一把风灵剑,足尖一点,下一瞬便闪至他眼前,剑尖直取他咽喉。他忙出招格挡,掌中安和剑泛出耀目金光,将女刺客晃得眼神一闪,手上力道略松,这一剑竟被挡了下来。

余下禁卫忙上前护驾,女刺客回剑一扫,竟将当先一拨尽数削倒。安帝趁她回身,亦提剑刺她后背,她脚下不动,只左腕微转,掌中又凝出另一把风灵剑将来招挡住,右手再一扫,其余禁卫亦皆殒命。

是时此处只剩安帝与女刺客两人,宫中禁卫听见动静,正往这边赶来,途中不知遇见什么,竟迟迟不到,只听见喊杀声四起。安帝持剑与她相对,怒道:“谁派你来的?”

女刺客不答,逼近一步,挥剑便刺,安帝勉力应了三五招,再挡不住她攻势,长剑险些脱手。正危急时,忽听一道破空声飞速逼近,一把黑剑从身后飞来,荡开女刺客一剑,又旋身飞回剑主手中。那剑主身披斗篷,黑衣蒙面,疾步赶来一掌推开安帝,举剑劈下,竟将女刺客的风灵剑生生劈碎。

安帝面上一喜,呼道:“居士先生!”

阳先生未答,手上剑招不停,数息便将女刺客逼退丈余,女刺客飞身欲走,被他一剑飞刺入腰身,登时负伤落地。他上前拔出黑剑,才指在女刺客脖颈,又听身后一声惊呼:“五儿!”回头一看,宫门前不知何时竟来了另一名男刺客,正以冰刃抵住安帝咽喉,目光直直盯着自己。安帝反手欲刺他,被他一掌将安和剑打落在地。

宫中禁卫已持刀兵赶到,正围在安帝与男刺客身后不敢近前。太子堃站在最前,见安帝被挟持,惊道:“父王!——放了我父王,本宫与你作人质!”说着便迈出一步,男刺客侧身喝道:“站住!”又望着阳先生道:“放开她,否则安帝性命不保!”

太子堃亦将目光投向他,急道:“先生——”

阳先生看着眼前动静,俯身抓住女刺客五儿的手臂,往前一推,将其送向男刺客。男刺客一喜,正要上前接住,忽见一把黑剑从五儿胸口飞出,又带着鲜血径直飞向自己,气势丝毫不减。他忙要划动安帝颈上的冰刃,只割出一线血迹,忽觉手上一轻,接着便是灼心的疼痛——竟是整个手腕被黑剑齐齐削断,连着冰刃一同落在脚边。

五儿不顾胸口渗出的鲜血,往前走了一步,颤声道:“十……三……”说毕,气绝软倒。

十三凄呼一声,周身爆开层层冰凌,安帝受不住灵气侵袭,只一息便晕倒在地。那冰凌又尽数飞向阳先生,阳先生以鞘为剑,飞速荡开冰凌,紧步上前一招击在十三咽喉,他双眼瞪了片时,喉中猛地吐出一口热血,颓然倒地身亡。

阳先生拾起落剑入鞘,回身看时,已有一众禁卫将安帝团团护住。太子堃急命召太医,又喝命增派护卫,查清刺客身份,接着紧步走至阳先生身前,拱手道:“多谢先生。”

阳先生道:“现靖远、威虎大军俱不在国内,清都安防有缺,各方势力难免趁虚而入,太子既理国事,需做好万全准备。”

太子堃礼道:“先生说得是,学生受教。”又见一众禁卫已护着安帝回宫,便道:“还请先生入宫歇息,父王向来敬重先生,若醒时不能当面与先生道谢,恐会责学生不敬师长。”阳先生应下。

太医诊过伤情,只说无碍,又待一刻,安帝才转醒,见阳先生候在榻前,忙命太子堃扶自己起身,揖道:“谢先生护卫。”

阳先生道:“王身体抱恙,盼保重身体为要,切莫劳累。”太子堃亦劝,安帝这才复躺下,喘了几息,目光移到榻边的安和剑上,笑叹道:“寡人少时得先生指点剑法,这许多年过去,竟是忘了大半,身体也大不如前,若非这把剑,怕是等不到先生来了。”又问:“先生急来宫中,可是有何事嘱咐?”

阳先生不答,太子堃便将他先时的安防之语说了,安帝感慨道:“先生身在山中,却仍心念国事,且将局势看得如此透彻。既如此,不如先生就留在朝中罢,眼下武将正缺,有先生助力,边防必得缓解,安国也可免于战乱之苦。”

“在下前来只为履行承诺,无意他事,王不必再留。”他道,“城中或许还潜有刺客,尽早革清为要,在下不日将回山中,恐不能时时护卫。”

安帝听他话中意,想来近日都会在身旁亲身护卫,顿时一喜,便也不再紧劝,只拱手谢过,又问太子堃道:“那刺客是何身份,可有线索么?”

太子堃道:“暂未有确证。只知衣着打扮、行事风格与儿臣暮春时遇见的刺客相似,且都使用巫术,或许同属一部。前些时日平野关一案之突破口也在宁国刺客,彼时李尚书查得了些资料,儿臣已召他入宫了,父王可细问于他。”

他微微应一声,才要说话,忽捂着嘴咳嗽不止,太子堃忙拿手帕服侍,好容易止了咳,打开一看,痰中竟带了些许血丝。安帝喘息片时,笑道:“难怪宁国这般明目张胆,原来我已是年老体弱,人人可欺了。”

太子堃劝道:“父王身体健朗,只是受了惊扰,一时气虚,只需好生休养,必——”

“我好生休养,你好来掌权是么?”安帝突然脸色一变,立眉低斥。太子堃一惊,忙跪伏榻前道:“儿臣只是牵念父王安危,丝毫不敢有此意!”

他冷笑道:“你心里想什么,以为我不知道么?你如今大了,在朝中得了些人心,便巴不得我早些死,你来统领江山,不是么?”

太子堃头伏得愈深,嗫嚅道:“儿臣不敢,望父王明察。”

“你自然不敢,朝中一干人都看着你,你敢犯错么?左右我已经又老又病,活不了两年了,不如早些将王位传给你,只盼你念及人伦,不至让我死时太过凄凉!”

太子堃辩无可辩,只伏在地上垂泪。阳先生道:“太子自小仁德,不会如此念想,王不必如此责备。”

安帝看了他半晌,又垂头看着太子堃,笑道:“你到底是有些手段的。”又挥手道:“寡人累了,退下罢。吩咐李慎不必来了,明日上朝时再说。”

太子堃应一声“是”,起身告退,阳先生斜视安帝一眼,亦出门了。太子堃正候在门外,面上泪迹未干。阳先生在他身旁站定,哑声道:“太子既有帝王志,眼泪能忍则忍,若被旁人窥见脆弱模样,恐心生疑虑。”

他忙拭了泪,低声道:“谢先生教导。”又道:“父王这两年每常生病便如此言语,学生实不明白如何令他宽心,先生可解惑么?”

“凡王天下者,每至暮年便易顾虑身后事,只因怀念江山,牵挂国事,故常有此心态,太子可不必放在心上。王与太子的血缘,非猜忌可断。”

他低头想了半日,又道:“学生日后若有此言行,还望先生警醒。”

阳先生道:“山中已有异动,在下恐无法长久随护太子,特来提前道别,唯望太子勿忘初心,只以民生为念。”

他顿时一惊,半日方道:“先生……原来是为此而来么。——先生之教导,学生必终生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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