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靥站在冰棺前，望着棺内沉睡的男人，心神微微恍惚了。
“我来看你了。”
清冷的声音在大殿回响，有了结界的庇护，半点都没有传出去，而外面的男人也被阻拦在外。
“你才过了一世，还有两世未曾历劫，等你功成圆满清醒的时候，恐怕我早已离开，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了。以后你醒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怪罪我。”
“他知道我是魔族的事情了，他很生气，想杀了我。你醒后，记得安抚他，不要让他对我妄动杀机，不然会被那位湮灭的。”
……
“行了，天快亮了，我也该走了。”
重靥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可从头至尾，她都没有叫一声师尊。
因为她已经重归远古众神的身份，世间万物，除了那位，没人有资格得到她的尊称。她若是再叫他一声师尊，会折了他的寿龄福气。
重靥望着结界外的男人，指尖不由自主的伸去，想要抚摸他眉心的褶皱，却停止在结界边缘。结界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层薄膜，可对于他而言，却是天堑。
这是他与她不可跨越的深渊……
重靥的身形渐渐淡去，最终消失在后山禁地中。
冷香散去，凌墟尘双手猛的攥紧，指甲嵌入掌心血迹斑斑，却不自知。
“师尊，你该醒了。你该起来看看，你最疼爱的弟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止戈神剑向结界猛地击去，地动山摇，可结界纹丝不动，甚至连一个涟漪都没有。
凌虚尘冷冷的看了一眼，扭头就走了。
清晨。
硕大的红日从地平线冉冉升起，温热的阳光吓跑了弥漫的薄雾，也叫醒了沉睡的鸟兽，安静的世界再次恢复了热闹，鸟雀鸣叫，走兽狂怒。
那山峦叠起的边境，人山人海。
凌墟尘脚踏巨龙，手握止戈神剑，站在修真界的最前方，眺望着远方那群黑压压的邪魔，扑面而来的威压，浓烈作呕的血腥味，还有那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他的身后是正道联盟，除去年幼且实力弱小的弟子，所有的强者都到齐了，哪怕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渡劫大乘，此时此刻，也听从他的调遣。
就连第一高手之称的紫擎天，也落后凌墟尘几步，地位高低不言而喻。
这是一对势不可挡的雄师，个个气势冲天，所有人握紧武器，没有一个人退缩不前，哪怕明知道眼前是死亡，可他们依旧毫不畏惧。
可有些时候，勇气并不能带来胜利。
不同于往日，如今的邪魔杀气冲天，脱胎换骨，他们已经在魔力与法诀的作用下浴火重生，曾经那些被正道折磨欺压的邪魔消失不见，只剩下实力骇人渴望复仇的魔族。
“哈哈，派一个化神期的毛头小子做魁首，你们正道是不是连个拿得出手的人都没有了！”
“实在没人，你们大可直接投降，自刎得了。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
“我瞅瞅，三个大乘，十九个渡劫，这么少？你们哪来的胆子敢开战？还敢诋毁我们尊上！”
“今日我定杀的你们屁滚尿流！好看的全部先奸后杀，长得丑的一律杀了喂妖兽！若是有美人儿识趣，愿意投怀送抱的，老子也可以饶你一命。”
……
各式各样羞辱言辞，邪魔本就是一群没有道德底线的家伙，尤其是这些年的欺压，看到这群弱鸡崽后，自然再也忍不住的羞辱取笑。
震耳欲聋的嘲笑声此起彼伏，正道联盟个个脸色难看。
林风握紧利剑，声音沙哑道“止戈道君，现在怎么办？他们的大乘期就有六个，渡劫更是我们的三倍。”
闻言，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他们自然看出不是邪魔的对手，只是没有想到差距如此之大，简直是天壤之别。
单单是那六个大乘期，就足以覆灭整个正道联盟，更别提那么多的渡劫期邪魔。
凌墟尘握紧止戈神剑，下颚紧绷“请虚无尊者和神火尊者各对付一个，剩下的四个大乘，由我解决。大长老带领渡劫期前辈对付对方渡劫期邪魔，剩下的元婴期但求自保。”
昆仑派老祖宗虚无尊者和炼器宗神火尊者，面露凝重之色，看向凌墟尘的眼神透着几分不可置信。
“就算有大乘妖兽辅佐，你也绝对不是四名大乘邪魔的对手，来日方长，你莫要做无谓的牺牲。”神火尊者沉声道。
凌墟尘表情淡然“自保无疑。”
“你有把握就好。你可是我正道联盟的希望，可不能折损在这里了，来日，我们还想靠着你报仇雪恨呢。”
“我明白。”
闻言，神火尊者才冲脸色难看的虚无尊者道“虚无啊，我们活了这么多年，大限将至又无飞升希望，临死前能为这些后辈贡献一份力，也是我们的福气啊。”
“止戈一个小辈都能以一敌四，我们两个老不死的不至于连一个都对付不了吧。你说是吧？”
虚无尊者僵硬的笑了笑“你话都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神火尊者摸了摸胡须，催促道“那你先选一个。”
虚无尊者继续垂死挣扎“此事不急。止戈啊，擎天尊者天下第一，他去对付渡劫期的，岂不是大材小用？我虽实力不如他，但对付渡劫期还是没有问题的。”
凌墟尘眸色微凉，淡淡道“只有大乘期的邪魔才能让您全力以赴。”
此话一出，虚无尊者老脸瞬间黑了，连带着昆仑派的弟子也是面上无光，他们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自家老祖宗的小心思。
林风眼睛发红，冷声道“止戈道君误会了，老祖宗向来厌恨邪魔，能够与大乘期邪魔一战，也是老祖宗的心愿。”
也不知道昆仑派的弟子是为了自保，还是见不得苟且偷生的老祖宗，此时也纷纷站出来道“祝愿老祖宗得胜归来！”
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虚无尊者脸色铁青，恨不得掐死这群不敬尊长的徒子徒孙，可看着磨刀霍霍的凌墟尘，自然也知道对方的意思，如果再推诿，恐怕那止戈神剑就要落在他的身上了。
“既是众望所归，那本尊就当仁不让了。本尊就选那最左侧的邪魔。”
神火尊者看了一眼后，冷笑一声“虚无兄眼力够毒啊，选了一个最’厉害’的。”
虚无尊者咬紧牙关，当作没听见话中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