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两室一厅,仅五十平米的廉住房里,徐超正趴在茶几上奋笔疾书。这两天只顾着玩,家庭作业一字未写。
现在离上晚自习不到三小时,他得把落下的作业全部写完,否则可以预见老师的脸会黑成什么样子。
“小超,先來把饭吃了再写吧…”徐超的母亲徐丽萍从厨房里端出几个小菜,摆放在小阳台的餐桌上。
虽然已经快四十岁,但用‘风韵犹存’四个字來形容徐丽萍,绝对名副其实。
窈窕的身材,白皙的肌肤,秀美的五官,岁月的年轮似乎沒在她的身下刻上太多痕迹。
“妈,你先吃吧…我來不及了…”徐超沒有抬头,手中的笔也沒有丝毫的停顿。
“你这孩子…”徐丽萍见儿子这么着急,既心疼又忍不住责备,“谁让你周末瞎跑的?我才出差几天,你就野得不着家。”
徐超抬起头苦着一张脸:“妈,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你乖乖去吃饭,别影响我写作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老班,典型的更年期妇女,要是我欠她作业,会被她的口水淹死的…”
“好好好,我不吵你…”徐丽萍并沒有去吃饭,而是走到徐超身边坐下,默默地陪着他。
“妈,我求你了…”徐超放下手中的笔,有种想扶额的冲动,“你这样眼睛不眨地盯得我直发毛,叫我怎么专心做作业?”
“哟,儿子长大了,还不给妈看了?”徐丽萍真想一辈子都能这样看着自己的儿子,那么就算再苦再累,她也毫无怨言。
“你是存心想让我挨老班劈,是吧?”徐超知道要是不乖乖听话把饭吃了,他就别想能专心写作业,“好…我怕了你了…我投降…吃饭…”
“这就对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嘛…”目的达到,徐丽萍高兴地拽着儿子來到餐桌边。
虽然菜式很少,也很简单,但每一样都是徐超爱吃的。看着埋头狼吞虎咽吃饭的徐超,徐丽萍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得不停地往徐超碗里夹菜。
“妈,你也吃呀…”徐超夹了一筷子徐丽萍爱吃的青椒肉丝放到她的碗里,“有什么话就说,别一副欲语还休的娇羞样。难道是找到男朋友了?”
“胡说什么呢…沒大沒小…”徐丽萍白了徐超一眼,“再过两天就是你十八岁生日了,我想带你去嵘山市去找……”
“不去…”徐超一口回绝了,埋头大口大口吃饭。
“小超,他毕竟是你……”
“别说了…打死我,我也不去…你也不许去见他…”徐超放下碗筷,站了起來,“我吃饱了,你慢慢吃…作业我带到学校里做。”
说完这话,徐超将茶几上的书本、文具一股脑塞进书包里,拎着就走,不理会徐丽萍的呼唤。
郁闷地低头向学校走去,刚到大门口,就碰到了他的死对头白志远。
白志远今天被他爸莫名其妙地狠狠骂了一顿,窝了一肚子火,正愁沒处发泄呢,见到徐超,立马成了复活的火山坑。
“徐超,你小子还敢來上学?不怕爷打断你的腿吗?”
徐超心情也不爽到了极点,很想和人好好干一架:“有本事你來打呀…别光说不练,就是个脓包…”
两人三言两语就扭打在了一块,结果可想而知,学校大门口打架,那性质跟贼偷公安局一样,属于挑战权威,双双被校长、教导主任、班主任依次请去喝思想教育茶。
碍于白晓天的身份,老师对白志远进行了说服教育后,就放他回教室上自习了。
而徐超不仅被要求写三千字的检讨,还通知了徐丽萍來学校。冗长的说教后,总算熬到了班主任口干舌燥时,这才放他们娘俩回家。
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徐丽萍本想再找儿子好好谈谈,却被徐超一句“我累了”挡了出來。
望着紧闭的房门,徐丽萍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是她亏欠徐超太多,是她沒用,不能给儿子更好的生活…
其实徐超根本沒有睡意,只是他知道母亲想和他说什么,而他不愿谈及而已。
他躺在床上,呆呆望着天花板,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这就是你背着我,偷偷生下來的崽?别以为生下他,我就会承认他是我的儿子…也别想从我这儿拿到一分钱…”
“他生病,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当初谁让你要生下他的?想拿他來敲诈我?沒门…”
“我的孩子和老婆被仇家杀了,现在小超是我唯一的根,我要带他走…”
“滚…就算死,我也不会跟你走…”那一天,十六岁的小超,举着菜刀将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从家里赶了出去。
他发誓,一定要让那个男人受到惩罚,让那个男人为之前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在床上翻來覆去,徐超越想心气越不畅,他很想找人倾述一下,于是拨通了萧云的电话。
可电话响断了,也沒人接听。徐超只得用被子蒙住脑袋,继续郁闷。
而此时的萧云,不仅是郁闷,还有几分恐慌。因为就在刚才,她的房门被人撬开,几个壮汉一拥而入,将她五花大绑,堵了嘴,塞进了一辆黑色三菱车里,奔向了未知的方向。
是蓝海找到她了吗?要带她去威胁哥哥?或是李彬?
可听他们说话的口音,不是玉江市的。反而和本地很接近。
若不是蓝海,又会是谁要抓她呢?她在这儿沒得罪过什么人呀…
不会是欧阳家的对头吧?想抓她去要挟他们?这个可能性最大…谁让欧阳家在这一带嚣张得不像话…有道是树大招风…
就知道跟着这俩兄弟准沒好事…被捆成粽子的萧云自怜自艾,怎么平静的日子总过不了几天呢?
不知过了多久,萧云抵不过困意,在车上睡着了。
到达了目的地时,被人像扛米口袋似的扛在肩上,差点沒把萧云胃里的残留物给顶出來。
进入一幢别墅后,萧云被很不客气地扔在了地上,与地板來了个重力对抗的屁股传來剧痛,激得她的眼泪都快出來了。
“你就是萧云?”一个肚大圆肥的中年男子走过來,低头俯视着地板上的萧云。
萧云翻了个白眼,意思很明显,沒看到老娘嘴巴被堵着吗?你还问个毛线呀?
“有意思…”见萧云丝毫不害怕,贺睿彪哈哈一笑,让人给萧云松绑。
活动活动被捆得失去知觉的手脚,萧云反客为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目光平静地看着贺睿彪:“抓我來干嘛?”
贺睿彪走到萧云面前,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满意地点头:“的确长得不错,也很有个性…”
“这么大老远把我抓來,就是为了夸我两句?”萧云挑眉看着贺睿彪,等待他的下文。
“有胆识…”贺睿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平头,“被抓來这,还能如此镇定的女孩,你是头一个…”
“你抓过很多女孩?”萧云抓住了贺睿彪话里透露的信息,难道这是一个倒卖女子的团伙?
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贺睿彪沉下脸來:“不该知道的事,你最好别问…”
“那我该知道什么事呢?”虽然和之前料想的不一致,但萧云明白,现在只有镇静,才能自救。
“你什么也不必知道…”贺睿彪开始欣赏这个胆识过人、聪明沉稳的女孩了,“只要在我这儿吃好住好,到时候乖乖听话就成…”
“好啊…那请问我的房间在哪?这深更半夜的,我得睡觉去了…”既然暂时不会有危险,那现在表现得越顺从,伺机逃走的机会也就越大。
“呃……”贺睿彪可谓识人无数,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按常理行事的女孩,一时错愕了。
见萧云真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一副睡意很浓的样子,贺睿彪再次哈哈一笑,命人带她上楼去客房。
“这么个小丫头,我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贺睿彪招手,在黄虎的耳边小声吩咐几句,也打了个哈欠,上楼休息去了。
萧云进入房间,就开始寻找逃跑的路线。可惜房间的阳台正对楼下的游泳池,后窗安装了防盗条。
而且,整幢小楼在院子中央,院子四个角都有人站岗。最恐怖的是,院子里还有四条大狗在悠闲地巡弋。
守卫如此森严,萧云不敢轻易尝试逃跑。她可不想冒着打草惊蛇的危险,还被狗狗咬得遍体鳞伤。
既然晚上逃跑无望,那就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等白天再寻找机会…
一大早,听黄虎汇报,昨晚萧云在房间里转悠一圈后,倒头就睡到现在还沒醒,贺睿彪愈发觉得这小丫头有意思了…
直到十点多,萧云才睡眼惺忪地走下楼來,开口就跟贺睿彪要衣服鞋子。昨晚她穿着睡衣就被抓來了,总不能一直就穿睡衣吧?
“沒问題…”正坐在书桌前看新闻的贺睿彪一口就答应了,吩咐黄虎,“带萧小姐去买几身漂亮的衣服,再去美容美发店和首饰店里转转。”
“不用这么破费吧?”萧云猜不出贺睿彪的用意,但能出这个院子,她逃跑的机会就越多。
“破费是应该的…”贺睿彪满脸笑容,但下一句话却让萧云的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惊讶,“把你打扮漂亮了,才好送给我儿子做成年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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