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了,朕都由着你们说的做了。”万俟墨天走到了床榻边,坐下,拉扯着自己的衣袖为陌忘雪擦着汗。
“墨天,你这段时间不是总觉得心口难受,有时候痛感剧烈,盗汗……”风日玄抬了抬下巴,示意万俟墨天看向床榻上的人,“她也是,一样的病症。”
“所以,你的意思是,刚才陌忘雪在御花园昏倒,是因为心痛的毛病?”
“不单单是心口痛,你总是有感觉的吧,疼痛程度一次比一次剧烈,直至……活活疼死。”秋暮飞看着床榻上脸色苍白的陌忘雪,攥成拳头的手就没有松开过。
“什么病?又或者……是什么毒?”万俟墨天视线回到陌忘雪身上,还有她和他的孩子,那个高高隆起的腹部。自己一个大男人的,这点痛有什么,可是夜儿该多痛苦,本就已经身心俱疲,哪里还吃得消这个。
“桃花劫,是西域蛊毒,秋暮飞赶去西域寻此蛊毒的解法时发现,这毒近几年来已经绝迹,其原因是难以培养,可是没想到却在这皇城之中出现。想来这蛊毒本是被人先下在你们其中一方的身上,然后经由……身体接触,传至另一人。”风日玄说得委婉,到底是怎样,万俟墨天一听也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经你诊断,这个桃花劫存在于她的身体里多久了?”万俟墨天低头回想着,云夜答应自己进宫前说过的话,终还是自己的私心将她困在了这危险重重的皇宫。
“按时间推算,也就在你们成婚后不久发生的事。”秋暮飞咬了咬牙,回想到了陌忘雪嫁进万俟国太子府的时候。
万俟墨天坐下深思,宽大的手掌用力地抓着桌角,他明白了,知道了,显然不能再让夜儿呆在自己身边,那些人果然早早的就已经下手,连着夜儿都没有发觉。万俟墨天看向秋暮飞:“托你一件事。”
秋暮飞侧头看向万俟墨天,他知道他是在同自己说话。
“将她带离这个是非之地,也别管我们从前的那些你不知道的事,这是我的请求,她本不应该承担这么多,”万俟墨天说完颓然又松开了自己紧抓着桌角的手,“或许将她送回那个隐秘安稳的地方,对她对孩子,才是最安全的。”
“你去过那个地方?”风日玄惊讶,陌忘雪竟然带他去了陌雪阁?可看万俟墨天的说法,他又不像是知道秘密的人。
“你们以为我察觉不出什么吗?”万俟墨天轻声道,“你们,冥,还有夜儿,以及易梁易庆扬,你们的动作有时候太明显,我不得不注意到。”
“墨天……”风日玄坐到万俟墨天面前的凳子上,“你知道了多少?”
“我从前一直以为夜儿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所以,你已经知道了?”风日玄搔了搔自己的脑袋,这都是什么情况啊,怎么都凑到一起来了。
“知道了又如何,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万俟墨天真是后悔莫及,后悔自己在夜儿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怎么没有认出来,也后悔着第一次怀疑她的时候没有坚定下去。
“还是先别着急吧,我已让下属去找我师傅,他们已经在路上,想来还要个五六天的样子,或许我师父会有办法的。”秋暮飞完全是为了床榻上的女子,否则什么事也不会打扰师傅的云游,“若是你之后还是决定这样子做,本太子绝不会介意将她带走。”
“不管你们怎么决定,我总是觉得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应该同她说清楚。”风日玄相对于万俟墨天,更清楚陌忘雪这段时间的所做所为。
“朕同意秋暮飞所考虑的,但是你想的,没门儿。”
好啦好啦,万俟墨天这个时候已经拿出自己皇帝的身份来压自己了,风日玄知道,他已经开始有些着急了,不过大概,也只有她一人能扰了他。
“那我们就先什么都不要谈,”风日玄面对这样的万俟墨天,真害怕他要开始来找自己算账,“我们就先走了,等那高人来此地后……”
“这位秋暮国的太子殿下可以走了,但你不行。”要不是因为夜儿的事情有求于人,万俟墨天实在不想与秋暮飞处太多太久。
秋暮飞同样,一听到万俟墨天说的话,立马就离去,要不是陌忘雪,他也不想同他说这么多呢。
剩下的,寝殿内两男子四目相对……
“噗~~好了好了,你别这样看我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要问什么就问吧。”风日玄坐下身子,叹了口气,“反正我是知道今天不会好过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串通在一起的。”万俟墨天才没心情回嘴,“难不成,一开始你就知道了。”
“诶诶诶,墨天,我可没这么神,”风日玄一边讲着话,一边想着该怎么同万俟墨天说明,到底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老大一开始都没发现的事,我更是不可能了。何况,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我觉得你再问这些也是不必要的了。”
风日玄侧眼瞧了瞧万俟墨天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波动。
“你已决定将你自己,将这皇宫从她的生活中剥离,那么她离开后的一切都应与你无关,这才是最好的保护。”风日玄语气又变得沉稳,道理是如此,可是哪有这么容易。
“让我再想想,你先走吧。”万俟墨天本就没有要问出个水落石出的打算,他只想着等那秋暮飞的师傅到来后做决定。
床榻上的人依旧睡的很熟。
数天过去,陌忘雪醒来,面前的景象一如往常。这次起身,穿衣打扮,虽有着荷穗的帮助,但还是比往常慢了不少。
“阁主……”荷穗近几天也是注意到了,陌忘雪的身体越来越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没事,等会扶我去院中坐坐。”
今日天气不错,陌忘雪半躺在院中木榻上,一次又一次的摸着自己的脉,没错,真的没错,怎么会这样?完全没有任何的症状,可为何自己的身体会如此衰弱,难不成真是怀孕的辛苦?可从前看过不少孕妇的辛苦,却也不见得如此。
“娘娘,吃点水果吧。”荷穗刚刚去洗了些果子,回来看见阁主正在发呆,“怎么了,是又有什么事情吗?”
荷穗看了看周围,并没有音的身影啊,何况……那个人,早就不允许音将消息传进来了。
“不,我已经许多天没有看见音了,也不知道下面是有什么事情要她去做。”陌忘雪摸了摸肚子,“他为什么还不出来。”
此言一出,荷穗拿在手上准备递给陌忘雪的果子差点掉了,荷穗及时收手,又将果子递了过去:“想来小主子还想再娘胎里多呆一会,阁主你也知道的,他在您的肚子里,很健康啊。”
“说的也对,”陌忘雪听言,重新露出了笑容。
荷穗站起身,看见正巧进来的人,立马给了那人一个眼神,然后走开了。
“阁主,我回来,现下手头上都没什么事,该处理的都处理完了,至于金芙瞿那边,我也亲自夜夜去下药,想来也活不了多久了。”
陌忘雪看回来的音:“这就好,所有的账,本阁主就先从她开始算,一个一个解决。”
还未走远的荷穗听到陌忘雪的话,叹了口气独自说到:“阁主啊,还有很多事,您不知道呢。”轻声说完,身影消失在了廊下。
没过一会儿,荷穗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娘娘,娘娘……”
“出什么事情了,这慌慌张张的。”陌忘雪吃力地坐起身。
“娘娘,外面……钟粹宫外围了好些人,领头的侍卫说……”荷穗支支吾吾的,让陌忘雪看的着急。
“好好说,怎么回事?”
“那侍卫说,皇上‘请’您去一趟麟趾宫的大殿,说是有些事情要问问您。”荷穗面露难色。
“是‘请’吗?看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陌忘雪没什么头绪,最近她也没做什么事啊,“既然还派了这么些人来。”
“阁主要去吗?”音有些不好的预感,皇帝已经知道了阁主的身份,今天这一出,或是要……
“自然是要去的,现在就去吧,”陌忘雪借着荷穗的力站起了身,“音,将我房内的软剑带上。”
因为怀着身孕,陌忘雪的腰间就再也没有藏过那把剑,也许久没用了,也是下意识的,陌忘雪总觉得接下来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