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不记得了?”章阁臣眯了眯眼睛。
“当真不记得了。”京辞的整张脸都皱成了包子皮。
一阵寒风吹过,带起京辞长长的裙裾,在两人面前横隔下一道厚重的红纱,余下一片血液的腥气。
赵得不在,章阁臣和京辞两人对峙着,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赵兴唤过了一个家丁来,低声吩咐了几句,之后这个家丁便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章阁臣知道这丫头的性子,她是否记得并非要紧,要紧的是,若她自己不愿说,便算是他软硬兼施,她也是不会说的。
“那你可记得,那新娘子和陆金凡两人去了哪里?”
京辞张了张口,半晌才温温吞吞地开口,“我没见过陆金凡。”
“那新娘呢?”
“我,”京辞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一问三不知有些过分,声调变得低低的,“我不记得了。”
章阁臣浅浅呼了口气,好让自己不至气炸了肺腑,“你记得什么?”
京辞抓了抓头发,仔细思考了半晌才开口:“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若你始终想不起来,那本官,只好公事公办,将你当做凶犯处理了!”
京辞抽了抽鼻子,没有说话。
周遭传来了一片嘈杂的议论,大抵都是在议论京辞杀了人的。证据这般确凿,连她自己都连半分辩驳的话都没有,这人还能不是她杀的吗?
章阁臣缓缓呼了口气,他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昨日新娘中毒的时候,她似乎也是一口咬定了同新娘在一起喝茶的人是她的,那么——
“你告诉我,此事是否与她有关?”章阁臣微微眯了眯眼睛,瞳仁里的光芒寒冷彻骨。
京辞却恍如未见一般,站起身子,从地上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那半枚玉佩,举了起来,温润的色泽倒映在章阁臣冷厉的眼神里,“这玉佩还是我在你家后院捡到的呢。”
章阁臣看着她手中的玉佩,透出一股琉璃般的色泽,“看来,是了。”
她知道自己骗不过他,又不想说出对她不利的话,因此才岔开了话题,章阁臣不傻,所以猜得到。
“你——”他正待要再说些什么,却徒然被一个声音阻断了后面未出口的话,拦住了他的,是一声高喝。
“知府大人到!”
章阁臣脸上一寒,知府?方知府?他来做什么?若说是为了秦可儿的事,知府大人不该来此寻他,若说是为了这个案子,他却又有逾矩之嫌,兴安县内发生的案子,均是应由他所处理的,他来是为了什么?
奇怪归奇怪,这礼数却少不得,看着那个身着便服的中年男子越走越近,章阁臣躬身行礼,“下官参见方知府。”
视线垂到地上,章阁臣却有些奇怪,刚刚在躬身之前,他似乎看到方知府不是一个人来的,身旁,似乎还有一个身着便服的男子,只是太快从视线当中消失了,他并未看清那人的样貌,也便无从判别此人的身份。
不过就算看到了,他多半也不认得,他来此上任的时日尚短,大多数人还都不认得。
方子琼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听闻今日陆府出了事情,本官才到这里看上一看,陆员外生前与我们乃是至交。他的事,本官不可不管,章大人,可有人有杀人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