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人言可畏,积毁销骨,恐怕这柳氏即便是是清白的经由众百姓之口她也变成了谋杀亲夫的凶手。”
雷婷见李云天的眉头微微蹙着,知道他是对坊间的传言感到不满但却无可奈何,于是微笑着道,“不过柳氏这次运气好遇到了相公,如果她是清白的话相公一定能给她一个公道。”
“人非圣贤,有些事情相公也没办法。”李云天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他知道雷婷是在宽慰自己,随后望向了李子曦,“临安县知县白德章和那个验尸的仵作底细查得如何了?”
侍立在一旁的林馨闻言,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她知道李云天这次微服来临安县是为了刘庆和柳氏一案,万万没想到李云天竟然连临安县的知县和仵作都怀疑上了。
其实,刘庆和柳氏的案子跌跌撞撞折腾到今天,李云天并不会轻易相信案子里的任何一方,为了寻找破案的蛛丝马迹他要把所有的涉案人都要梳理一遍,指不定就会发现什么重要线索。
“白德章原本在南直隶担任知县,三年前调任于此,名声倒是不错。”李子曦沉吟了一下,开口向李云天道,“不过临安县县衙的主簿张顾倒是以前与刘庆有隙,原本是临安县县衙户房的司吏,十年前因为一起税案纠纷被罢免了职务,不知为何几年前又调回了临安县并且担任了主簿一职。”
“噢?”李云天闻言不由得感到有些意外,像这种因错被罢职的吏员应该不会再得以升迁而且还成为官员,虽然只是九品官,但从吏员到官员之间无疑是经历了一次巨大的飞跃。
“张顾和刘庆之间究竟有何纠葛?”沉吟了一下后,李云天抬头望向了刘庆,这可是一个不的发现,而在公文中不可能知道这一。
“王爷,据卑职所知,刘庆担任户房司吏时手里不仅掌握着赋税大权而且还兼顾着来往客商的课税之职,听百姓所声誉不是很好,税赋沉重。”
李子曦闻言向李云天微微一躬身,把他打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了出来,“大概是十年前,临安县需要到杭州采购一批石材来修路,需要派人到杭州城里走一趟,于是当时有着秀才功名的刘庆便自告奋勇地前往,并且在杭州府取得了免税公文,不成想回来的时候刘庆竟然撕毁了杭州府的免税公文要强行收税,结果被杭州府免除了职务,另外还打了三十大板!”
“竟有这等事?”李云天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下意识地认为这件事情并不像李子曦的那样简单,张顾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司吏,断然不会强横到连府衙的免税文书都敢撕毁的地步,因此这里面一定别有隐情。
如果李云天没有猜错的话,张顾十有**是被刘庆给阴了一把,落得罢职的下场,还白白地吃了三十大板,恐怕这也是张顾再次回来临安县的原因,想要找刘庆报仇。
“刘庆是如何拿到府衙的免税文书的?”李云天皱了皱眉头后,问向了李子曦。
“听当时杭州府的同知是刘庆的老师。”李子曦想了一下,沉声回道,“具体的境况卑职还在查证。”
原来如此!李云天闻言脸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官府的免税文书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刘庆既然能拿到而且还使得张顾为此丢了职务,里面肯定不会简单。
“那个仵作呢,有何异常之处?”虽然觉得张顾丢掉职务一事有着颇多疑,不过李云天现在顾不上理会这件事情,随后开口问道。
“仵作倒没什么异常,与平常一般无二,只不过或许是由于涉及到了刘庆和柳氏一案,平日里少言寡语,对外人也显得异常警惕。”李子曦有条不紊地向李云天道,“卑职特意查了一下,他的财务状况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直到这时,林馨才意识到李云天为何要怀疑白德章和仵作了,王屠夫被毒杀的结论是由仵作做出来的,而当时白德章在现场,两人是最了解案情的人自然要着重进行调查。
“仵作是本案的关键,一定要对他严加监控,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李云天闻言迟疑了一下,然后沉声嘱咐李子曦,“仵作的口风虽紧,但是他家人则不一定,想办法去套他们的话。”
虽然李云天并不喜欢在办案时牵连到家人,但如果案犯的家人已经涉及到了案子里,那么他也唯有公事公办了。
“卑职明白!”李子曦清楚李云天的意思,于是郑重其事地向李云天一躬身,一口答应下来,不会过分骚扰仵作的家人,而是将采取委婉的办法来获得情报。
“老爷、夫人,厨房已经备好了饭菜,要不要上菜。”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进来了一名店二,头哈腰地向李云天和雷婷道,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李云天和雷婷刚才的都是店里的招牌菜,价格不菲,因此酒楼里的伙计们自然要好生招待这两位财神爷,到时候赏钱肯定不会少。
“上菜吧。”李云天闻言向一旁的林馨了一下头,林馨就娇声向那名店二道。
店二不由得打量了林馨一眼,随后躬身退下,他觉得林馨的口音显得非常特殊,一时间听不出林馨是哪里的人。
这名店二自然不会知道,林馨出生在琉球国,所的大明话里带有琉球的地方口音,他连琉球在哪里都不知道自然不清楚琉球话了。
随着那名店二的离开,很快就进来一连串的端着托盘的伙计,走马灯似地把李云天和雷婷所的菜肴都摆在了桌上,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
一名伙计本想留下来伺候,但被林馨给了一块碎银后打发走了,李云天招呼林馨、李子曦还有另外两名侍女一起落座吃饭,虽然他是王爷但平日对手下人还是非常和蔼。
至于随行的那些护卫则在对门的房间里进餐,所的菜肴虽比李云天要低一个档次,但也异常丰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林馨起身领着一名侍女出去了,前去酒楼的后院上茅厕。
“不好了,少爷、少夫人,林姑娘被人抓走了。”没过多久,正当李云天和李子曦聊着天时,那名随着林馨离开的侍女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神色焦急地向李云天和雷婷道。
由于李云天这次是微服私访,故而下人们称呼他为“少爷”,雷婷为“少夫人”。
“怎么回事?”李云天闻言眉头顿时就是一蹙,没有料到林馨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竟然出事了。
“少爷,奴婢与林姑娘回来的时候,在院子里遇上了一名喝得醉醺醺的公子,要让林姑娘给她做妾,让手下的仆从强行把林姑娘带走了。”那名侍女跑得气喘吁吁,连忙把事情告诉了李云天。
“你去,把林馨带回来,如果对方不老实的话可以修理一顿!”李云天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怒容,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竟然有人敢当众强抢民女,实在是可恶至极,因此他沉吟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向李子曦道。
李云天并不担心林馨的安危,因为胆敢当众劫人的人肯定是临安县里的权贵之间,只要向酒楼里的人一打探就能知道林馨被带去了哪里。
“少爷,带走林姑娘是临安县知县白德章的独子白炽,把林姑娘带去了县城里的一处宅子里。”旋即,一名护卫进来,公审沉声向李云天禀告道。
“白痴?”李云天闻言先是微微一怔,由于那名护卫有着一些地方口音,所以他把白炽听成了白痴,随后脸色不由得阴沉了下来:
白德章身为临安县的父母官竟然如此纵容白炽,看来白炽平常没少在临安县里为非作歹,否则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抢走了林馨,难道他以为临安县就没有人能治得了他?
随后,李云天的眉头皱了皱,向那名报信的护卫招了一下手示意其过来,在他耳旁低声耳语了几句,那名护卫随即急匆匆地离开。
“相公,你这是要让白炽吃些苦头了。”雷婷坐在李云天身旁,听见了李云天吩咐那名护卫的话,因此笑盈盈地道。
“这子平日里肯定欺男霸女,作恶多端,今天竟然招惹到了相公的头上,相公要好好地修理修理他,给那些被他欺负过的人出口恶气!”李云天有些无奈地向雷婷笑了笑,以他的地位断然犯不着跟白炽计较,不过白炽既然敢打他身边人的主意,他自然要出手教训一番了。
其实,如果不是李云天这次来临安县有案子要查,肯定直接将白炽抓了丢进浙江按察使司的大牢里去了,让白炽好好地在大牢里“享受”一番,相信狱卒肯定会“特别照顾”白炽。
李云天和雷婷吃完饭离开酒楼去下榻的客栈休息时,临安城里忽然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一伙儿蒙面劫匪持刀闯进了临安县知县白德章独子白炽的宅院里,打翻了院子里的十来名家丁后绑走了白炽,留下一封信让白家准备一万两银子赎人,否则就准备撕票。
对于这条爆炸性的消息,街上的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脸上纷纷洋溢着欣喜的笑容,如此看来白炽平日里肯定没少为恶,否则也不会使得百姓们有这种反应了。
李云天望了一眼兴高采烈的百姓们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后上了马车,无论白德章的政务如何,不过其对白炽的管教很显然是不成功的,以至于白炽招来了如此大的民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