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监狱里,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犯人不在少数。中 ★文网w√wくw√.√8く1 zくw .这类人,监狱里有个专门称呼:“三无人员”,即家里无接见,无汇款、无邮包的那些犯人。
这些人,或者是家里实在太困难,实在无力给予经济上的帮助。或者是根本就没有亲人,或者是有亲人,但是亲人对其实在是伤心透顶,不愿意提供帮助。
这类人虽然无力消费,但是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先,每个人每个月会有8个金币的零花钱,可以买点牙膏香皂之类的日用品。这个钱是政府给的,不用自己掏腰包。
其次,监狱会在一些生活必需品上给一些实物补助。此外,一些经济条件比较好的犯人会给予一定的资助。
自己长点眼神儿,帮经济条件好的犯人干点儿活儿,也不会白干。
有的地方额完成劳动任务的,政府也会给予一定的经济奖励。
总之,监狱也不是铁板一块,只要肯动脑,又肯出力,商机也是很多的。
至于吃的、穿的,都有监狱供给,生病了,监狱也有医院,打个针吃个药什么的,也不用花钱。
在监狱外,没有钱,兴许活不下去。
但在监狱里,没有钱,则不用担心活不下去。甚至,有的人还活得很滋润,等到出监时,还能带着钱回家。
但是,在监狱里,也流传着一句话,叫做“家财万贯,养不活一个老犯。”
当然,这句话只是在特定的语境下才适用,那就是要在监狱里保持高消费水平的情况下,才是如此。
直属队的大部分犯人,就是如此。
直属队犯人既然自诩为犯人中的精英,就要有些精英的样子。
他们自己给精英的定义,就是看谁能够有更高的消费能力。
他们的钱,一般都花在下面这些地方:
1、托关系、找门路的人情钱,或者说是贿赂。用于把其人安排到直属队去。
2、到了直属队,给主管自己的处长、副处长、科长、分监区长的警察的孝敬钱。
3、过年过节给狱警的钱、烟、茶等所谓人情支出。
4、用于购买手机、烟酒、高档食品、茶叶等个人消费的钱。
5、犯人之间人情往来,社交的支出。这部分支出一般有来有往,大体上可以保持收支平衡。
6、违纪时,用于平事儿的实物或金钱支出。
7、购买或者变相购买减刑材料的支出。
8、用于支付其他犯人为自己提供服务的支出。
这些服务,有的是干零活,比如承担卫生分担区、个人内务卫生、洗衣服、洗碗、打开水等个人劳务。
有的是帮助完成自己份内的劳动任务。
还有的则是支付给小崽儿的性服务费用,也就是搞基的费用。
这些钱加起来,就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要命的是,这种付出,只是单向的。因为犯人不挣钱,只是个花钱者,只出不进。
另外一个令人难以承受之处,就是这种负担是长期的。
一监狱是关押重刑犯的一级戒备监狱,犯人们大多都是无期、死缓,少的,刑期也都在15年往上。
段子爵说的直属队犯人年均消费四万两千多金币,这还只是公开的,可以说得出口的花销,此外的用于送礼、贿赂等的费用,摆不上台面,则是一个秘密数字。
虽然是秘密,但谁也不是傻子,走什么人情,办什么事儿,需要花多少钱,大致上也都有一个行情。
据好事儿的警察们估计,直属队的犯人,每人每年的平均花销金额,大约在十万金币左右。
以一个死缓犯人为例,从死缓减刑至无期徒刑,从无期徒刑减为有期徒刑,再从有期徒刑往下减刑,改造顺利,不出问题,快的也得2o年左右,每年1o万,2o年就是2oo万。
除非家里特别有钱,否则,这个数目对许多家庭来说,都不是个轻松地数字。
正如王景山所说,谁家也不是开银行的,可以自己印钱花。
直属队的犯人,也不是全都愿意这么花钱。
只是进了这个染缸,不同流合污,就是个另类,就面临着被人打压、排挤的危险。
况且,大伙都是如此,就你一个模范地遵守监规队纪,那么,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想搜集我们的违纪事实,随时准备举报、出卖我们?
所以,就形成了恶性循环。即使有的人不愿意或者没有能力这么花钱,也不得不瘦驴拉硬屎,左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跟家里要钱。
有的人家里钱供不上花,就找老乡借或骗,有的则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敲诈其他犯人。
还有的,则在警察和犯人中间充当掮客,从岗位安排,改造积极分子评选,违纪处理中,获取好处。
犯人中真正的有钱人还是有的,比如一些职务犯罪和经济犯罪、黑社会犯罪以及家境富裕的人等,但这类人不是太多,就是有,也大多数保持低调。
在生产监区后勤部门、伙房,医院、教研室,各监区号内值星,生产现场小岗、巡逻等处,找个好岗位,活儿清闲,加分又高。不显山、不露水,闷着头,一心减刑,争取早日出去。
真正的大鱼,都在水底。象直属队这样在上面漂的,又张扬显摆的做派,犯人们的说法叫:半马不驴。
意思是不马不驴,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高不成,低不就。统称为:装逼犯。
他们出事儿栽跟头,不是可能不可能,只是早与晚的问题。
这个规律,犯人们也早就用一句话给概括了:装逼犯,早晚要完蛋。
经济的问题,要用经济手段解决。非经济的问题,最后的解决方案也往往是经济性的。
王景山的例子,给了直属队那些被押在小号里的其他犯人一个很大的启示:原来可以用跳出直属队的办法来逃脱赵玉棠的狠手。
在涉及个人利益的盘算上,即使是从来没用念过书的人,都是数学大师。何况直属队的许多人有着本科甚至硕士、博士文凭呢。
他们很快就盘算清楚了离开直属队的好处。
除了王景山曾经分析过的好处外,他们又列举了一些理由:到了各个监区,就等于匿了起来,不用象在直属队那样当出头鸟,挨赵玉棠的枪了。
直属队的内部竞争越来越激烈,你送我也送,狱政处那帮孙子们来者不拒。都送,就跟都不送是一个样子了。
可是万一要是不送或者是少送,可就不一样了。
既然同质化竞争如此激烈,不如就开辟一片蓝海。换个地方,花同样的钱,会得到更大的回报。
接下来几天,第一监狱生了史上罕见的一幕。
直属队那些被押在小号的犯人,纷纷主动写申请,坚决要求调到生产一线去,到苦脏累的岗位去,参加最艰苦的体力劳动,决心用辛勤劳动的汗水,洗心革面、涤荡灵魂。
据说是他们亲朋好友的人,也纷纷找到监狱领导,要求把他们的亲友放到最艰苦的岗位上去,让他们深刻地反思自己的罪行,深挖犯罪的思想根源,从内心深处忏悔自己的罪行,争取早日成为新人。
一方面犯人们坚决要求,另一方面家属们也坚决要求,要求的理由又是如此的充分,光明正大,让监狱领导们几乎没有正当理由拒绝他们的要求。
只是这些犯人大多因为私藏违禁品等原因,正在等待调查处理。
而负责调查处理工作的赵玉棠,又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谁的面子都不给,在没有明确的处理结论之前,不愿意放人。
但是,这个借口是站不住脚的,因为就在几天之前,一个叫王景山的犯人就是被赵玉棠亲自签字放的,而且那次还是赵观澜亲自出头找的赵玉棠。
现在都讲狱务公开,执法要公平、公正、公开,对待犯人要一视同仁。
他赵家父女两个前有车,我们就不能后有辙?难道第一监狱是他老赵家开的?就只有他们能够一手遮天?
况且,犯人要求到最艰苦的岗位上去改造,足以证明这些犯人有了悔改表现,对于这种改造热情,你们监狱是不是应该大力地支持和保护?
如果这种要求你们狱方不满足的话,我们就要向上级反映,同时保持向媒体反映的权力……。
一直在这次整纪活动中靠边站的狱政处,此时也声了,要求撤销直属队。
被关在小号里的那些犯人们,此时情绪也很不稳定,有人甚至放出话来,如果赵玉棠就想对他们赶尽杀绝,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自己被处理了,就向律政司检举狱政处,拉几个警察垫背云云……。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又一次例会召开了。
例行的程序过去后,不可避免地提到了这批犯人的处理问题。
赵玉棠的意见,仍然是要继续调查,在查清全部事实后,给予严肃处理,并且坚决不同意狱政处解散直属队的意见。
可是,她的意见遭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反对。
赵观澜和几个班子成员低头嘀咕了一阵,最后宣布:狱侦处要尽快查清那些犯人的违纪事实,拿出处理意见。
对于要求调往其他监区的犯人,要保护和鼓励其改造积极性,允许他们调往其他监区服刑改造。
至于直属队的存留问题,待此事处理完后,酌情而定。
第二天,那些被押小号的犯人的处理决定出来了。处罚程度比原先传说中的轻了很多,大多数人都是3个月不加奖分,那些千辛万苦挣来的减刑材料保住了。
虽然那些违禁品都被没收了,今年参评改造积极分子的资格没有了,但损失总算是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这边处理决定刚刚贴出来,那边各个生产监区就开始到小号取人。
既然处理结果还都可以承受,有的当初写申请,要求调出直属队的犯人,就有些后悔,仍然留恋在直属队的时光,准备撤回申请,不去生产监区了。
可是,已经晚了。
他们的调令已经在新的监区手里了。
有一个不愿意走的人,当时就被新的监区重新填写了押票,押在一个单间里,四肢在地板上用铁环定位后,两个监区干警扬长而去。
那个犯人这才后悔了,托人给狱政处的严处带话,严处回话说,他现在已经是十一监区的人了,自己管不了了。
他又托人找赵玉棠,说要举报他人的违纪行为,希望赵玉棠继续处理自己的案子。
赵玉棠回话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继续处理什么?处理决定不是早就做出来了么?他现在是十一监区的人,本监区押他,我狱侦这边有什么权利去干涉?
想举报,这是好事,向本监区举报吧,有什么重大违纪线索,监区自然会移送过来的。
另外几个后悔的犯人见此情景,那里还敢再有什么举动,只好乖乖地跟着前来提他们的警察,回去收拾东西,到新的监区去了。
例会后的第三天,文件下来了。狱政处闫处长、副处长等受到严重警告、警告、行政记大过等处分。
原直属分监区分监区长黄书有被处以撤职,降级,留职察看2年的处分。调离狱政处,到人事部待岗。
监狱原直属队押犯中,绝大部分强烈要求调离,狱政处又有撤销直属队的动议,现在,直属队4o多人中,只剩下8人训练新收,根据上级文件精神,经过监狱管理委员会研究决定,撤销直属队。剩下的八人划归教育处。
狱政处现有的训练新收职能,也一并划归教育处。
这次关于直属队的博弈,公认的最大赢家,是段子爵。最大的输家,自然就是狱政处。
关于赵玉棠是输是赢,意见不一。
有人认为,赵玉棠输了,因为她本来想向那些犯人痛下杀手,可是人家通过调往生产监区这一招,逃过了她的杀手。
虽然也受了伤,但没有伤筋动骨,实现了胜利大逃亡。
况且她坚决反对取消直属队,可直属队还是取消了。
从这两点看,她输了。
但也有人认为,赵玉棠才是最大的赢家。
最起码,圣林就是这么认为的。
以往,往小号送人,小号的勤杂、值星之类的,都是直属队的人。
如今要对直属队下手,再用他们的人,显然就很不合适了。所以,赵玉棠毫不犹豫地把这些人都换了。
换是换,可事儿还得有人作,于是,她就到新收去挑人。
之所以不到别处找人,而去找新收,这也是有讲究的。
新收刚刚入监,对监狱的有些规矩、猫腻不太懂,还比较老实,胆儿还比较小,比较听话。
谁也不认识,两眼一抹黑,也不会和别人有多大的利益往来,不太敢干通风报信儿之类的事儿。
另外一个原因,就属于她的私心了:她要兑现自己的承诺,给圣林安排个好岗位。
但在安排前,她想对圣林尽可能地多了解一些,因为圣林毕竟有过脱逃史,而且一直认为自己是冤枉的,不服判决。
这就是个极大的隐患,无论圣林将来分在哪个监区,哪个岗位,他都是“包夹”的对象。
所谓“包夹”,是监狱里对危险犯人的一种暗中监视控制措施。
她先后两次参加主持了兴阳市公安局关于圣林案的新闻布会,可以说对圣林也有些了解。
不知为什么,心里早就有一种盼着圣林进来的想法。
秦望舒、阿黛尔,还有那个沈紫衣,和圣林之间理不清、剪不断的关系,也让赵玉棠对圣林颇有些好奇。
这个据说是海军6战队出身,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人,还在开庭时就想逃跑,谁能保证到了监狱,他就会老实了呢?
上次那个接应他逃跑的人一直没有什么下文,谁能够保证,这回他就会善罢甘休,不再策划越狱行动?
鬼使神差地认识了秦望舒和阿黛尔,又稀里糊涂地答应她们,帮助安置圣林,还得控制他不让他逃跑,这还真是有些难度。
不过,赵玉棠可不是个轻易就认输的人。越是有挑战性的事情,她越有兴趣。
她承认圣林和他的那个战友有两下子,那次越狱行动,要不是为了救人,确实有极大的成功可能。
但那里是那里,这里是第一监狱。
在戒备森然,我又重点布控的情况下,你想从我的手心里逃出去,可没那么容易。
明白事理的,老老实实改造,争取多减点儿刑,早几年出去,是正经路子,否则,死路一条!
你说你冤枉就冤枉了,哪个人会痛痛快快承认自己有罪的?
就在这种看似缤纷繁乱又自相矛盾的情况下,赵玉棠选择了圣林等几个新收,来作为自己这次整纪活动中的勤杂人员,协助她执行翻号、往小号押送违纪犯人、看守违纪犯人等杂务。
对于这个被许多狱警和犯人称为“玉棠公主”的赵处长,圣林是不陌生的。
近日,见她通过这次整纪活动,先是造足了声势,弄得直属队那些犯人和家属都十分紧张,然后漫天要价,做出一副要下狠手的样子。
接着暗中安排王景山这个主动调出直属队的样板,给其他犯人做出了一个强烈的暗示和示范。
结果,其他人果然模仿王景山,要求调往生产监区。最后,兵不血刃地解散了直属队,实现了她这次整纪活动的最主要目标。
他对这个十分漂亮的硕士警察很好奇。
他知道,就是这个人,把自己妖魔化为一个十足的恶棍,但她究竟为什么这么做,是如何做到的,圣林还不是十分清楚。
她又是怎么和秦望舒搞到一起的,圣林也很感兴趣。
好奇归好奇,但圣林对玉棠公主实在不敢掉以轻心,今天玉棠公主找他谈话,他就给自己定下了一条底线:保持距离,静观待变。
《服刑人员行为规范》规定:“有事需要进入警官办公室时,在门外报告,经允许后入内。”
此时,圣林就站在赵玉棠的办公室门外,大声喊道:“报告!”
“进来!”
一个略带鼻音的女声想起,圣林推门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