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育一个孩子对于沈浣来说是件太过震惊的事情,以至于她听到这件事情后的第一个反应是将手放在自己的腹部,睁着双眼动也不动的看着上方,眼中流露出的是让人猜不透的情绪。
顾修文却是又惊又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浣,若不是顾忌到自家媳妇的身体,他都想抱着人转几圈,外面的风风雨雨已经被他忽略了,只有身边的人是最重要的,待兴奋的情绪平复后,他发现沈浣的脸色不对,难道?
“阿浣,你是不是不开心?你,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孩子吗?”顾修文问的小心翼翼的,唯恐对方真的是如此心思。
沈浣听到了顾修文的声音,抬起头,敛去心中复杂的神态,微微坐直,顾修文见其动作,走上前去做好方便其依靠。
“你怎么会如此想,有了孩子,我自是格外开心的,只是…..。”沈浣想到某些可能心中闪过一丝担心、懊悔。
“只是什么?”顾修文连忙接口道。
“只是方才一番打斗,不知道是否伤到孩子了,若是知道他已经在了,我定会小心保护自己的。”沈浣懊恼道。
“莫要担心,方才大夫说了,孩子还好,你方才也是护住他了,大夫已经去开些安胎药,待会咱们回去,歇息几天,定会无事的。”顾修文一听沈浣并非不愿意接受孩子,顿时眉眼轻松,将大夫的嘱托说出来。
“那就好。”沈浣低下头,轻轻抚着肚子,仿佛在安抚肚中受惊的孩子,原来自己前些日子的烦闷竟是来源于此,一想到这个肚子里竟有了一个生命,小小的,完全承袭于自己,她的心中划过一份暖流,前世的生活环境注定了她孤苦一人,如今竟真的有了一个家,有了一个可以抱在怀里,陪伴长大的孩子,这种感觉若是不曾拥有还好,有了竟觉得美好的很。
顾修文低头,忽然瞥到沈浣嘴角划过的一丝笑痕,仿若平静湖面上泛起的涟漪,他彻底放下心,阿浣竟是如此开心,如此就够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沈浣身体还是有些疲倦,她微微闭上双眼,努力调整气息,只是发现体内好容易修炼出来的那点能量竟是又消失了,她忍下恐慌,告诫自己一定是无事的。
只是,沈浣抬起头问:“阿文,我方才是不是闯祸了?”
这些日子,她修炼的有些太过频繁,又因遇到瓶颈,身体状态时好时坏,她本想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养,哪知遇到了一个引子,将体内的各种负能量引了出来,险些失控,如今刚刚得知有了身孕,她不想出什么差池,只是如今情形,不知是否可以挽回?
“没事的,阿浣好好休息即可,我会处理好,再说,大哥也在外面呢,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的。”顾修文自是不能说出事情的真相,他庆幸方才阿浣因为昏迷不知道事情的缘由。
顾修文安抚了沈浣,不一会翠儿端着一碗药小心翼翼的走来,看到沈浣已经醒来,顿时笑了:“阿姐,你醒了?”
正待快步上前,又看到手中的托盘,赶紧放慢脚步道:“阿姐,药来了,你趁热喝,喝了肚子里的宝宝就好了。”
沈浣接过翠儿手中的碗,一口气喝了下去,被苦涩的味道刺激的微微皱起眉头,只是腹中却隐隐有热气传来,多了几分舒服。
顾修文接过托盘放在旁边的桌子前,翠儿裂开小嘴凑上前道:“阿姐,你有了小宝宝了,以后我就是姑姑了。”
沈浣看着翠儿的笑脸,心中也开心的很,点点头:“翠儿开心吗?方才是阿姐的不对,差点伤了你,希望你原谅阿姐。”
“没事,我知阿姐定不是故意的,在那个境地你也没有伤害我,只是方才大夫叮嘱了阿姐要好好休息,如此宝宝才能平安,等会咱们就回去。”翠儿得到沈浣的安抚,心中也放下担忧,不过想到她的身体,还是觉得回去好,外面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让翠儿担心了,咱们等会回去。”沈浣点点头。
两人说着,外面却响起喧哗声,顾修文示意翠儿陪着沈浣,自己掀起帘子出去看个究竟,心中打定主意,拼着一死也要护住自己的家人。
怀仁堂平素只是个不大不小的药房,自然比不了那些有着国手名医的大药堂,坐镇的大夫医术虽称不上是妙手回春,但是医德医术皆是不错,故而平日里也会去些富贵人家接诊,尤其是今日当值的罗大夫,他年纪不小了,见识也算多,只是再见识多,出入的不过是中等人家,哪里见过这等被一群黄马褂包围的阵仗,须知京城,有此等气派的人家多是些皇亲贵族,罗大夫起初看诊,无暇多想,此时平静下来,看这个阵仗,真是忍不住想吃一粒速效救心丸,只能让旁边战战兢兢的学徒端茶送水,自己在旁边回话。
所幸,上座的那位尊贵的爷并没有面上看的那样难缠,问了里面人的平安就不再说话,只有旁边的一位年轻公子和小娃娃在说些话,堂下一众皆是缄默不语。
如此沉默一会,罗大夫又听到上座的那位爷问了句话:“顾举人,你怎也会在此?”
堂下立刻有一人上前行礼道:“回禀四爷,学生与江南一众举子奉旨入京修书,今日书庄遇到修文贤弟,说了些公事,后来担心贤弟,故而跟随而来,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你们倒是交情不错。”胤禛轻声说道。
“修文贤弟既是学生同窗,又是学生同僚,人品能力皆让人钦佩,又帮助学生许多,学生感激在心。”顾博雅低头。
“是吗?”胤禛眼睛盯着顾博雅,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低头喝茶。
十三阿哥看情况不对,本待要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说起,只是将方才四贝勒吩咐人带的点心给自家小侄儿摆上,心中觉得自家四哥奇怪的很,既然不想追究,为何又不离开,莫不是认识他们,只是怎会如此凑巧?想到此,他又将视线从顾博雅身上移到了纳兰富格身上,他不是傻子,富格的情绪也是不对,啧啧,没想到一个女子竟牵扯到这么几人,那女子究竟是何来历?
不过,没过多久,十三阿哥的思绪被一阵声响打断,门外一辆富贵低调的马车急急停下,不待身边的人禀报,一个端庄秀雅的美妇从车上下来,甩开身边的人冲了进来:“弘晖。”
弘晖立刻从椅子上下来,几步上前喊道:“额娘。”
美妇也就是四福晋乌喇那拉氏婉柔将儿子抱在怀里,又忍不住上下打量,直到儿子连连保证说无事,方放下心,又整理一下衣衫,俨然一副贵妇模样,上前去向自家夫君请安。
四贝勒看着她问道:“怎自己来了,苏培盛那奴才不是已经回去告知你不用来了,等会我们就回去吗?”
“苏培盛说了,只是妾身实在挂心爷和弘晖,故而出来寻找,望爷原谅妾身的一片焦虑之心。”四福晋低声细语的说道。
“你最近身子不好,太医本是说了要静养,不让你出来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胤禛站起身说道。
“不碍的,多亏了爷,弘晖方能找到,妾身高兴的很呐。”四福晋柔柔的笑道。
“弘晖也是爷的儿子。”四贝勒眼中一闪而过的柔情消失了,又是那份冷寒如冰。
“是妾身说错话了。”四福晋低低的福身行礼。
“罢,先回去吧。”四贝勒带着四福晋及弘晖一起离开,十三阿哥本想等等,但是看到自家四哥的眼神,只好悻悻然离去。
纳兰富格本带人跟随其后,却听到四贝勒的声音:“纳兰,你留下,事毕,去贝勒府回禀一声。”
纳兰富格抱拳行礼,又听到弘晖阿哥似乎说了一句,四贝勒又说道:“莫要为难他们。”
纳兰富格心中一松,回道:“是。”
众人行礼,待四贝勒一行走远了,方起身,纳兰富格示意身边跟随的人先行离去,之后方有闲暇看着立在厅内的顾博雅及不远处走来的顾修文。
“纳兰大人,别来无恙。”顾博雅拱手行礼,两人因着一些公务,以及曹府的面子,往来过多次,也算是半个熟人,哪知今日见面竟是如此情形。
“博雅兄,多日不见,一切可好?”纳兰富格也回了一礼,对于曹寅的姻亲以及对方的身份,他一向抱着友善的态度。
“托福,一切都好,今日得以在京城相见,改日兄弟做东,请纳兰兄莫要推辞。”顾博雅说道。
“好,定会赴约。”
两人寒暄几句,就转向顾修文,纳兰富格担心沈浣身体,又不好宣之于口,只是眼神示意,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他放下心来,顾博雅没有这些顾虑,也不便表现什么,只是问道:“修文,尊夫人可还好?”
“尚好,只是受了些伤需要静养,今日多谢博雅兄了,修文感激不尽。”顾修文上前行礼道。
“哪里,可恨我是一介书生,实在帮不了忙,若是有需要为兄弟做的,千万开口。”顾博雅说道。
“一定会的,多谢博雅兄。”顾修文说道。
“好了,无事就好,纳兰大人想必有些事情要与修文说,我就不在这里了,只是有些话要请纳兰大人帮忙,修文兄弟的为人我们皆是知道,我顾博雅受其恩惠,愿坐担保,今日应是多有误会,还望纳兰大人多多帮忙照应一二。”
纳兰富格心内感叹妹夫有一友如此仗义,面上却不显,点点头道:“顾兄放心,在下一定秉公执行,不会牵扯他人。”
顾博雅放下心,和两人行礼后,离开了,只是他们皆知事情没有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