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种种,她就有些难安,尤其孙家姑娘虽然看着还好,孙家一家人都不是省事的,那拉太太还真怕这些人跟着作乱。
谁知那拉太太本来还打算问问自己二嫂,谁料到淑慧的二舅母自知失言后,之前要说的话也不打算说了。只说自己知道的不清楚,让那拉太太去问淑慧,自己就溜之大吉了。
那拉太太无法,只好让自己的丫头海棠去喊淑慧回来,不过等海棠那丫头走到了门口,她又改了主意。
“等等,海棠你回来。”
“太太,那我不去喊姑娘过来了吗?”那丫头不解的问。
“算了,现在前头正在忙乱,我就不跟淑慧添乱了。”那拉太太叹口气,“家里人口是太少了点,西林觉罗氏也不是个能撑大梁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淑慧和孙家姑娘做了什么交易,这都一个月整了,该答应了什么,也早就答应了。她只是担心孙家人跟着出什么乱要求。
何况如果根据二嫂的说法,对方确实对自己也有救命之恩,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要求,自己也只能帮着淑慧去满足对方的要求。
“总之,你别过去了,过来给我捶捶腿吧。”那拉太太想了一回,觉得稍微安定了些,又觉得浑身酸起来了。
她年纪大了又意外怀了这一胎,虽然添了一对双胞胎儿女,但是生产真是把她累的够呛,不像年轻小姑娘一样,做完月子就活蹦乱跳了。
别说那拉太太,就是淑慧,满月这一日也真是累的够呛。待到客人散去,淑慧觉得自己脸都快笑的僵硬了。洗漱了一下,淑慧让丫环拿着美人拳给自己捶了一边,方才打起精神来,往那拉太太的院子里去了。
要不是还要和那拉太太商量一下康亲王府的邀约,她还真不打算挪动了,随便吃点睡下多好。
等到了那拉太太的院子,却发现静悄悄的,都没什么声音,淑慧小声问廊下站着的那拉太太的贴身丫环,“太太休息着呢?”
“太太原先倒是说累了,所以回来休息了。不过二舅太太过来找了一趟,不知道说了什么,太太先头还说找姑娘呢,不过后来想想姑娘忙,就算了。”
淑慧倒没当一回事,自己那二舅母不是坏人,不过比起慈和大方的大舅母和精明强干的三舅母,二舅母是有些啰嗦嘴碎,甚至有点儿着三不着俩的。
不过既然那拉太太没当时就喊自己过来,肯定也不是大事,也不是什么急事。
因此丫头挑了帘子,淑慧进去后,还一脸放松——明天虽然还有客人来,但不像今天这样都是重量级的,忙活的是厨房,自己可就轻松多了。
却不想,那拉太太劈头就问,“我听说,我那日生产,其实不是孙太医保下的我,是孙家的丫头有什么秘方秘药?她还提了什么要求?”
淑慧本来想否认的,不过看那拉太太的神色几乎是肯定的,便知道这事瞒不住了,也知道了自己那位二舅母说了什么。想想也是,那日见着的虽然多是自己几个舅母,可还是有几个丫环婆子的。
“额娘知道了?”淑慧笑了下,眨了眨眼睛,“其实也没提什么要求。”
那拉太太见淑慧眨眼,便知道她说的有点言不由衷,有些恼怒,“你胆子可越发大了,当时做主就罢了,怎么事后也不跟我和你阿玛说,还把这事给瞒下来了。”
看着那拉太太要爆炸,淑慧果断把锅推到孙玉琼身上,“其实主要是孙玉琼的要求,她得了那灵药是意外之下得的,统共就两粒,她自己还留着一粒呢。而到时候这事传出去,你也来求,我也来求,咱们和她都没什么宁日了。”
淑慧这么解释看似挺有理的,那拉太太也听得点头,淑慧刚松了口气,不想那拉太太点完头后,却又回过神来。
“那你也不该瞒着我!”
“嘿嘿,主要不是想让您操心啊,我可听嬷嬷说了,坐月子的人都要保持心情愉快。我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再跟您说的。”
当然,那拉太太要一直没听说,那就算了。
淑慧总觉得对这位母亲有些歉意,而且那拉太太难产追溯起来也有自己的缘故,用自己的私房出这个钱自觉更心安些。再说,也确实为了保密起见,淑慧不打算跟孙玉琼多亲近,也不想做一个忘恩负义,落井下石的人。
那拉太太怎么会被淑慧这拙劣的谎言给骗了,不过事情都过去了,她也不会再去追究淑慧什么,横竖淑慧还是为了自己。
“好了,我暂时不跟你计较这个了,我问你,孙玉琼提了什么要求,要你帮她做什么?”那拉太太最担心的是这个,听说孙家想要把孙玉琼送到东宫,但是好像没成功,别让淑慧帮忙这个啊。
“就要了钱,五千两,一间铺面。”都到了这个时候,淑慧也不打算瞒着那拉太太的,索性很坦率的说了,“老实说,我也担心了一回,不过听说这个要求也算松了口气。”
“要钱倒是简单,不过这个价码,也不低啊。”那拉太太算了一回,虽然对淑慧的说法有些半信半疑,倒是真松了口气。“孙家不是什么好人家,孙家那丫头为自己赚些嫁妆钱也正常,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救了我的命,我也承情。”
“就是如此呢,她也到了考虑这个问题了,不是人人都有我这样的好阿玛好额娘的。”
孙玉琼虽然不是为了赚嫁妆银子,但也是绕开孙家为自己做生意傍身的,淑慧倒也赞同那拉太太的看法,还顺便恭维了一下那拉太太。
可惜那拉太太没被淑慧的夸赞给冲晕头,倒是注意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等等,账面上没这项支出,你私房钱出的?你现在岂不是没钱了。”因为店铺里分红生意账目都给那拉太太看过,淑慧有多少钱,那拉太太基本上是知道的,一想就觉得心疼了。
“这个么,铺子不是每天还在赚钱嘛。”淑慧吐了吐舌头,“再说,比起寻常人家的姑娘小姐,我还是有钱的嘛。”
淑慧现在身上就几百两了,都凑不够一千,不过比起寻常的官宦小姐,她还是比较富裕的,倒也不担心下一季度分红到手之前没钱花。
“你这丫头,为的什么。”
“为我的心罢了。”淑慧微微正色说了一句,然后很快换了笑容,“再说,没把你照顾好,我怕阿玛回来打我。”
那拉太太让淑慧把这钱记在公中的账上,可惜如今管账的是淑慧自己,所以到底没拧过淑慧。不过她也打算了,到时候淑慧出嫁时候,嫁妆再加厚些,压箱银子给一万两,总不能让淑慧吃亏。
淑慧不知道那拉太太盘算什么,她还有另外的事要问那拉太太呢。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额娘的意见。”
“什么事?”
“康亲王府的人不是来送礼了吗?又送了帖子过来,说是康亲王太福晋请我去赏花。”
“赏花?什么花?”
“西府海棠,康亲王有两株西府海棠,是海棠中的名贵品种。当然,这不是关键,我倒是想着要不去看看,太福晋到底是什么态度。”
想起来康亲王府,那拉太太虽然生气,但是脑子还在,而且女儿还是要嫁过去的,总不能撕破脸。
“也是,兴许太福晋也真没有坏心,王府送嬷嬷过来教导规矩什么的,也算是常见的事。”那拉太太细细想了一回,“兴许只是这几个嬷嬷不安分。”
“是啊,指婚是没法子变了的。”淑慧叹了口气,“也是没法子。”
“那去看看也好。”那拉太太点点头,神色转而又硬起气起来,“不过咱也不是受气的,要是太福晋的态度不好,你就回来,也没必要对他们奴颜屈膝的。”
淑慧笑道,“就算是想奴颜屈膝,我也没那本事啊”
“这倒是。”淑慧虽然脾气温和,但是不是软弱无主见之人,确实是有脾气的。
两人商定了这事,回头又跟法喀说了一回,法喀本来就觉得康亲王父子对自己的态度不错,自然也是赞同的。
接下来几日倒是清闲了不少,而等到了二十日那天,那拉太太做完了月子,重出江湖,亲自带着人把淑慧给打扮的华丽非常,珠翠满头,淑慧反抗不能,一脸黑线。
“不必如此吧,我觉得吧,照往常正式些就好了。”她现在一头首饰沉得要死,欲哭无泪,要是带上手上两对镯子,耳朵上一耳三钳,六只耳环的话,淑慧保守估计自己身上首饰得有个三四斤。
那拉太太却一脸理所当然,“那些人都是狗眼看人低的,见你穿的朴素些,就说你是攀高枝占王府的便宜。没听说过输人不输阵嘛,当然,咱们人也不能输就是了。”
淑慧想想好像也是,再说也反抗不过那拉太太,便挂着一身珠宝首饰,身后带了两个俏丽的丫环,在一堆仆从的拥簇下,华丽丽的往王府去了。
康亲王府淑慧这还是第一次去,按照规矩来说,订了亲,她也不该登门的。不过康亲王太福晋相邀,康亲王父子又都不在嫁,倒也无所谓了,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不得不说,王府确实跟寻常府邸不一样,大门围墙都比寻常的府邸高出许多,朱漆大门上用六十三金钉,阳光下是闪闪发光,一副尊贵庄重的样子。
不过寻常出入,倒是不开大门的,淑慧也是从西角门进入,马车一进去过了甬道,就能看到墙外正殿绿琉璃瓦如同翡翠一般,展现出摄人的光彩来。
下了马车,有小太监领着淑慧进了二门,方才换了女仆,也是穿着不凡,但凡丫环都着粉红粉蓝粉绿等浅色的绫罗衣服,梳着大鞭子,头上戴着绒花,举止有度,都是经过训练的。仆妇则是穿着深蓝深青等颜色,梳着两把头,首饰也略有些诧异。
淑慧一面跟着人走,一面细细观察着王府情况,她日后很有可能就要在这里生活的,除非椿泰得了康熙的喜欢,另外开府。待从二门进去,便被人引领着进了雕栏画栋的正堂,康亲王太福晋就在里面。
不过除了康亲王太福晋,正堂里面还有别人在,除了康亲王的几个女儿和儿媳,还有康亲王长子的长女,也就是康亲王的长孙女,太福晋的曾孙女,还有几个贵妇格格打扮的人。
在这群人中,淑慧倒是看见了个熟人,是当初在选秀时候认识,一直关系很好的他他拉氏的青柠,她被指给了安良贝勒。按照辈分,安良贝勒是康亲王太福晋的隔房曾孙子,也是长辈了,她出现这里倒是不奇怪。
看见了青柠也在,淑慧心里些许不安也散去了,好歹会有个说话的人不是?见了淑慧进来,青柠也笑了笑。不过因为淑慧还没给太福晋行礼,所以两人也没搭话。
她们两个没说话,却有别人说话了,站在离太福晋极近的一个三十岁上下的贵妇人打扮,穿梅红色的女子看了一眼淑慧,然后就撒娇似得去跟太福晋道。
“淑慧妹妹可算来了,再不来,老祖宗,我可真等不及了。”
淑慧不知道她是谁,但是根据站位,不是淑慧的大嫂,就是府里管家的庶福晋。她也知道自己这次来,肯定不是一帆风顺,可没想到,这一来了就有给自己上眼药的呢。
“你这丫头,最是个性子急的。”显然这位女子在康亲王太福晋面前是极有脸面的,此时康亲王太福晋也不恼,拍着她的手道,“你淑慧妹妹住的远,来的晚些也正常。淑慧,你也别跟这货生气,日后和就知道了,她是直脾气,最没心机的。”
淑慧心道,直脾气没心机上来就跟我上眼药?真当我没见过直脾气的不成?那拉太太就是直脾气,她可从来不拐着弯给谁上眼药。
可惜只能在心里吐槽,嘴上却还得温婉柔顺,“原是我来的晚了些,不过,可见太福晋您的魅力了,这些姐姐妹妹可都早到了半个时辰不止,实在是孝心可嘉。”
其实淑慧也来的不晚,事实上还早到了,可架不住别人来的更早,她住的地方离皇族聚居区还远,自然是相应的晚了些。
这时候有个中年穿绿绸子旗装的中年贵妇就笑着开口了,“听听这丫头多会说话,说话多动听,我可真是羡慕太福晋,我那儿媳妇,嘴笨的很呢。”
淑慧看了一眼对方,发现对方细眉细眼容长脸,也是个生脸儿,不过还是挺感谢这位给自己捧场的贵妇,也笑道,“您可真是太谦虚了,说的我真是汗颜啊。”
太福晋这会儿总算找了个空当插嘴了,“这是英国公夫人富察太太。”
淑慧一听姓就明白了,自己母亲有个堂姐就是嫁了个辅国公,和康亲王府是近亲,想来就是这位了。要说这位国公夫人和那拉太太关系据说一般,没很深交情,不过这亲戚关系嘛,还是在那里的,何况淑慧是日后的世子夫人,结个善缘又如何?
接下来太福晋又介绍了一圈,淑慧才知道刚刚上来就给自己上眼药,穿那个银红衣服的是康亲王长子尼塔哈媳妇那拉氏,和淑慧是同姓,不过不是同一支的,也并不是熟悉。
她身边那几个,妇人打扮的则是几个妯娌,也就是淑慧未来的妯娌,因椿泰的二哥燕泰早夭,另外只有老三扎尔图的妻子赫舍里氏和老四巴尔图的妻子鄂卓氏。这两人年纪都不大,鄂卓氏尤其年轻,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相貌也挺清秀的。
太福晋身边几个姑娘打扮的则是几个王府格格,淑慧认识几个,和若锦县主关系不错,若锦有一阵子没见着淑慧了,此时见着,还调皮的眨了眨眼,惹得淑慧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站在太福晋右边的则是王府的几个庶福晋,这些人淑慧是一个都不认识的,不过年轻年纪大些的都有,相貌也不坏。
再往外一圈,就是跟太福晋有些关系,受到邀请的宗室贵妇或者其他府上的贵妇人以及格格了。
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满头珠翠,打扮华丽,跟个珠宝展示台似得,淑慧这会儿才庆幸幸好那拉太太坚持,不然自己还真是有些与众不同,格格不入了。
虽然,淑慧还是觉得自己这一身有些太沉了,简直是受罪。
另外,虽然淑慧被康亲王长子尼塔哈的媳妇那拉氏指责来的晚,可事实上,她不仅是早到了,也不是最后一个到的。
又有两位宗室贵妇到了后,人才算是来齐,然后这么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便往后花园去看那两株久负盛名的西府海棠了。
……虽然淑慧觉得,这么一大群人看那两株花儿,跟在人流高峰期去武汉大学看樱花一样……离赏花这种意境高远优雅的玩意差距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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