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么么哒
现在好不容易能跟薛白见上一面了,宋嘉祁觉正好趁此机会问上一问:“我在这村里人生地不熟的没什么人可请,你可要好好想一想咱们成亲的时候都要请谁过来吃酒——咱俩成亲总要热热闹闹的才好,你那些小朋友小伙伴尽管请过来玩。还有村长是不是也要请过来?”
要是在现代,这薛家的人也是要过来一起的。不过这是在古代,说不定夫家娘家不能碰面呢?
薛白一顿:“……其实,也不是每户人家办喜事都会摆酒的。”薛白道:“村长是要请的,到时候也就请村长一家过来吃顿饭,做个见证就好了。这大年底下的家家都忙着过年的事儿,哪有功夫来吃酒啊。”
“……不是吧?”宋嘉祁很怀疑:“前两天我听说邻村有户和李家族里沾亲的人家办喜事,我瞧着那天半个村子都空了。这还是邻村呢,得走上好远一段路都抵挡不住大家伙吃酒席的热情。”
家家户户都穷,到了冬日里更是没什么可吃的。能去蹭一顿酒席省家里一口口粮是一口。
薛白不吭气了。
宋嘉祁瞧瞧薛白的神色,这才转过弯来:“……你不是怕花钱吧?”
薛白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话。
“噗……这可是让我捡到宝了。”宋嘉祁乐了,“你咋这么会过呢?”宋嘉祁入乡随俗,学着碧溪村的乡音说着土话终于把薛白逗乐了。他把薛白的双手捂在自己手里,去暖着那双冰凉的手:“我知道咱们现在是没钱,就是你嫁过来跟着我怕是也要过上一段苦日子,可是成亲是件大事,我不想委屈你。”
也不想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
“你说这咱俩的事儿吧,村里本来就老有闲言碎语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咱们成亲还遮遮掩掩的,人家不得瞧你笑话?”
“哪儿委屈了。”薛白小声道:“他们爱咋说就咋说,也说不掉一块肉下去。村里就这个百十来户人,都是自家乡亲谁家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门清,就是不摆酒也没人会挑理的……等过两年日子好过了再补上也是有的。”
这成亲办酒,要稍微讲究起来可是得花上不少钱的。
家境好点的,那是要每一桌几个菜几个汤,请的人再多了,就得花上将近一两银子;就算不讲究也得管来客饱吧:农家最常见不过,平日里吃的熬菜,比平日多放些肉进去,比较像东北的酸菜猪肉炖粉条,只是酸菜换上了白菜,或者再加点别的混在里头。
每人给舀上一大碗菜,细面馒头管够就得了。
宋嘉祁听了,略一思索:“这平常村里办酒席,要是上菜都上些什么菜呢?红烧肉?肘子?”
薛白惊得嘴都合不拢了,这吃个猪肉粉条都奢侈,还红烧肉,肘子?……红烧肉是啥?
“哪有那么多肉给人吃啊?也就多搁点菜籽油半荤半素的炒一炒……不是宋大哥,你不是真打算这么办吧?”
薛白是说啥也不同意办讲究的,还为了这难得跟宋嘉祁闹了小脾气:“这村里的人除了那两三家过的好的做几个菜,谁家不是熬菜?咱们单门独户的这么铺张,太……太……”
“太什么?”
“反正不好!”薛白想不出词儿,不过想想也知道该有人在背后说闲话了。
“这谁家过日子不是有点啥恨不得藏着掖着,宋大哥你怎么就……哦我还听我哥说,你之前抱着一堆包子招摇过市,让一堆小崽子给堵了是不?”
“…………”
啧啧,这倒是和现代很不一样呢。宋嘉祁心道。现代的人大部分都是没钱装有钱,这古代倒好了,有也要藏着掖着。
这是自然了——现代社会人吃饱了穿暖了才有闲工夫吹个牛鼻子插大葱什么的,这碧溪村温饱都成问题,你显摆,你吹牛?明天一准有一大堆穷亲戚上门来打秋风求救济!
宋嘉祁伸手揉了揉薛白的头顶:“不用担心——你只要在家里等着嫁给我就行了,这些是我该操心的事情。别忘了你宋大哥可是个神仙,会点石成金的。”
薛白笑了笑,并没有揭穿他——薛白已经看出来了,他的宋大哥作为一个末等散仙,顶多也就炼炼草药什么的,点石成金这样高级的法术他肯定是不会的。(……
最后的婚宴菜单宋嘉祁敲定下来,不算酒席,比大锅菜好点。
一个是按照薛白的说法,弄得农家熬菜。另外一个则是土豆红烧肉。每桌再上一条鱼,空间里头有现成的,不用花钱。
与其说是土豆红烧肉,不如说是红烧土豆。
这种办事儿的时候做饭用的都是糖炒栗子的那种大锅,到时候半锅的土豆,配上三斤肉也就够了。
反正在这里大家都穷,也不会有人说啥。
这样一算倒是挺便宜的——上好的五花肉五十文钱割上五斤,三斤红烧肉两斤熬菜;土豆漫山遍野都是,白菜空间里有,不够的话买点也不贵。就唯独粉条得去别人家买一些。
“咱村里有人家会做粉条呢,到时候上门换点就行了,钱都不用花。”薛白掰着指头算着帐。“唉,其实我也会做呢,就是没那个时间。”
宋嘉祁瞧着他一副管家婆的模样,心里头不知道有多美了。
不过……
“这里的粉条是用什么做的?”红薯都不知道吃,拿什么做粉条啊。
薛白奇怪地看着宋嘉祁:“绿豆啊——粉条还能用什么做?”
宋嘉祁眨了眨眼:得,他想到以后做什么发家致富了!
原本还在纠结要不要在喜宴上弄点拔丝地瓜之类的东西让大家伙也见识见识红薯,宋嘉祁现在果断决定藏私。
……已经把土豆介绍给大家啦,够有良心啦!
天色渐晚,薛白得回家了。出了房门还得东张西望一番,有没有人瞧见他:毕竟还没有成亲,这个时候最好还是要避点嫌。单独在一个汉子家里待了老半天,要是让村里人瞧见了那闲话得说飞上天!
好在宋嘉祁是新来的,也没什么人情往来,这个时候又是正该做晚饭的点,没人注意他家。
薛白松了口气:“宋大哥,我走啦。”
“嗯,”宋嘉祁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脑袋,“路上小心点。”
其实他也知道这地方没车没啥的,再不安全,从村子这头走到那头,又能出点啥事儿。
可是看着薛白老老实实认认真真的点头,宋嘉祁的心都快化了。
“……小白,来么么哒。”
“啊?”头一次被宋嘉祁叫小白,薛白的耳朵有点发烧,“么么哒是啥?”
宋嘉祁招了招手,让薛白过来:“你过来我告诉你啥是么么哒。”
薛白过去了。宋嘉祁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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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猛地一把推开宋嘉祁,脸像是喝了两瓶二锅头似的,红的快要滴出来血了。
“我我我我我回家啦!!!”
薛白撒开腿,脚下像加了轮子一样,飞也似的跑了。
此刻村里尚有不少人匆匆往家赶。薛白低着头脚步不停,也没引起多少人注意。
只有少数人看见薛白会想:啊,薛家的白哥儿,要嫁人了,许久都不出来走动了。
村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了再过小半个月薛白就要成亲了,有些相熟的便停下来和薛白打个招呼,说着倒时候一定会去喝喜酒云云。
薛白头也不抬,别人只当他害臊,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
薛白虽然脸烧红得不敢抬头,心里知这是大家给他面子照顾他,愿意和宋嘉祁这个外村人走动,心里不是不感动。
只是除了感动,到底心里还是犯愁。
这摆酒不是白摆的——那可是要花银子的。他不知道宋嘉祁有多少钱,可是他知道上次他们去卖菜的时候宋嘉祁还没钱呢。听他说那酒席,就要肉还有鱼,哦,忘了告诉宋大哥了,还得算上酒钱呢?村里又那么多人家,那得多少钱啊!
难道要请过这一顿之后两人缩进仙境里吃一冬天的苹果柿子大鸭梨吗?
可是一想到宋嘉祁再三的叮嘱让他放心,薛白还是强打精神一一应下了:他帮不上什么忙,可最起码的,做到全心全意去相信宋大哥,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宋大哥不是凡人,纵然做不到点石成金,也总会有别的法子的!
郑鑫儿正在河边洗衣服,看见薛白过来连忙招手:“小白!这儿!”
薛白被这一声喊得吓了一跳,脚下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两步,仔细看了看是郑鑫儿才松了口气。
“这么冷的天,你咋上这河边洗衣服啊?”薛白瞧着那几乎要结冰的河面,抓过郑鑫儿的手细看,“你瞧瞧,你这手都要冻成萝卜了!”
郑鑫儿却并不是很在意,把手在棉袄上蹭了蹭:“家里柴火本来就不多,不能烧水洗井水和河水又有啥区别?我就上河边来洗了。”
他瞧了瞧薛白的神色:“倒是你,这是打哪儿来啊?你这脸是咋的了,咋这么红,可是病了?”
薛白一惊,立刻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郑鑫儿眯了眯眼,瞧了瞧薛白来时的方向。
“你……该不会是偷偷去见你那个外乡人了吧?”
“啥外乡人不外乡人的,人都在咱村落户了,都是咱村的人。”薛白忍不住为宋嘉祁说话。
郑鑫儿乐了:“你瞧,我就随口那么说一句,你这还护上了。”压低声音凑到薛白跟前,促狭地笑道:“你放心,咱俩啥关系?我一准儿不会告诉别人的!”
薛白朝四下看了看这话没让别人听见才伸手拍了郑鑫儿一下:“瞎说啥呢,懒得跟你说,走了。”
“唉!别走啊——”郑鑫儿忙伸手拉住薛白,笑了笑:“你这要成亲的人气量咋越来越小了呢?跟你闹着玩呢——先帮我一个忙,这衣服浸了水真是死沉死沉的,我一个人拖不动,你帮我把它捞上来拧一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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