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步的进攻计划制订出来以后,华西列夫斯基让其他的助手离开后,问坐在一旁的罗科索夫斯基:“亲爱的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我看你刚刚好像有话要说,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可以畅所欲言。”
见华西列夫斯基问起自己的意见,罗科索夫斯基起身走到会议桌前,指着上面的地图问华西列夫斯基:“代总参谋长同志,我想问问,既然费久宁斯基少将所指挥的第54集团军,在梅列茨科夫将军的沃尔霍夫方面军的作战区域内,那么为什么不将他的部队划归方面军统一指挥呢?”
“你所说的情况,梅列茨科夫将军也考虑到了,他曾经向我们提出,将第54集团军归入麾下进行统一指挥。”华西列夫斯基说起这件事,颇为无奈地说:“但这个提议遭到了列宁格勒方面军的霍津中将和日丹诺夫同志的反对,所以这个提案被否决了。
而且在前几天,日丹诺夫同志刚刚向最高统帅本人提出,为了有效地粉碎德军对列宁格勒的围困,建议将列宁格勒方面军和沃尔霍夫方面军进行合并,成立新的列宁格勒方面军,由霍津担任方面军司令员,而梅列茨科夫将军担任沃尔霍夫战役集群的司令员。”
“代总参谋长同志,”罗科索夫斯基听完,不禁皱着眉头问道:“您觉得由一名中将去指挥一名大将,这合适吗?”
“不合适。毕竟梅列茨科夫将军曾经担任过总参谋长一职,无论是军衔还是资历,霍津同志都根本无法和他相提并论。”华西列夫斯基摇着头说:“但最高统帅本人已同意了日丹诺夫同志的提议,我估计两个方面军合并的命令,将会在这两天宣布。”
“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眼见得第54集团军和沃尔霍夫方面军的合并,已是不可能的事情,罗科索夫斯基便没继续在此事上纠缠,而是转而谈起了刚刚制订的这份作战计划:“在你们新制订的进攻计划中,试图消灭位于锡尼亚维诺地区德军,来实现两个方面军的会师。这个计划看起来很完美,但如果实施,我却觉得成功的机会不大。”
由于罗科索夫斯基只是一个列席者,没有发言权,所以大家制订计划时,并没有征求他的意见。此刻华西列夫斯基听他这么说,连忙催促道:“行了,你就别兜圈子了,说说你对这次的进攻计划的看法。不要打官腔,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们能夺取锡尼亚维诺吗?”
“凭心而论,参谋总部选择的进攻方向非常诱人,不光是沃尔霍夫方面军距离列宁格勒最短的路线,而且由于拉多加湖南面是茂密的森林和沼泽,这些地形可以隐藏我军机动的火炮和装甲车辆,可以造成攻击的突然性。不过……”罗科索夫斯基说到这里,用手掌在地图上拍了拍,继续说道:“被德军占据的锡尼亚维诺高地,比周围地形要高出一百多米,是这个区域少数几个干燥空地之一,可以获得良好的视野。敌人不是笨蛋,他们为了坚守这里,在制高点上设有强大和纵深的梯形防御工事,我军向锡尼亚维诺发起进攻,就意味着要带来重大的伤亡。”
华西列夫斯基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可如果我们不尝试打破德军对城市的围困,为城市建立一条稳定的生命之线,那么城里的军民就会因为缺乏食物而大量死去。这种现象是我们不能容忍,因此新的进攻必须进行。”
“向锡尼亚维诺进攻,在敌人的预料之中,他们早就做好了击退我们进攻的准备。”罗科索夫斯基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如果一定要进攻的话,我建议更改沃尔霍夫方面军的主攻方向。向南绕过锡尼亚维诺高地,虽然这里的地形会更加复杂,有着更多的森林和沼泽地,让部队运动变得非常困难,不过却能出乎德国人的意料,取得理想的效果……”
两人正在闲谈时,忽然有一名参谋走出来,将一份文件交给了华西列夫斯基:“代总参谋长同志,这是刚刚收到的克里米亚方面军的战报。”
罗科索夫斯基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外人,在得到许可前,是没有资格阅读这样的战报。因此在华西列夫斯基看电报时,他有意回到了办公桌旁,端起放在上面的茶杯,假装开始喝茶。
华西列夫斯基看完战报后,走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面前,将手里的战报递给了他,同时说道:“科斯契卡,看看吧,如今的克里米亚方面军的情况也不太妙啊。”
罗科索夫斯基看到战报后才知道,克里米亚方面军的部队在一月粉碎了德军对塞瓦斯托波尔的围攻后,从二月开始,就不断地向停留在要塞四周的德军部队发起了反攻,但在德军优势的炮兵和空军火力面前,部队伤亡惨重却没有取得什么战果。
他皱着眉头问华西列夫斯基:“代总参谋长同志,假如这份战报上的内容属实,克里米亚方面军所面临的形势将是非常危险的。他们的有生力量在反攻中,已经消耗殆尽了,这一点和我们在去年下半年的情况非常类似。唯一不同的是,我们当时可以用空间来换时间,而他们呢,则无路可退,只能死守要塞。”
华西列夫斯基的双眉拧成一个疙瘩,有些不踏实地问:“你觉得我们的部队,能守住塞瓦斯托波尔吗?”
罗科索夫斯基听后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只要德军再来一次猛攻,兵力已严重不足的塞瓦斯托波尔就会陷落。”
“没错,前两天朱可夫同志也是这么分析的。”没想到华西列夫斯基听完后,居然点着头同意了罗科索夫斯基的看法:“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克里米亚方面军的部队,想尽一切办法将德军的第11集团军拖在塞瓦斯托波尔,减轻其它战场的压力。”
听华西列夫斯基提前塞瓦斯托波尔,罗科索夫斯基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听塔基亚娜提过的女狙击手柳德米拉,他觉得此刻倒是一个好的时机,就算向华西列夫斯基提出什么请求,也不会显得突兀,因此他在迟疑片刻后,开口说道:“代总参谋长同志,我知道在要塞里有个重要的人物,我希望你能在要塞失陷前,将她营救出来。”
“重要人物?”华西列夫斯基皱着眉头问道:“是谁?”
“我听说有个叫柳德米拉的女狙击手,在保卫塞瓦斯托波尔的战斗中,一个人击毙的德国人就超过了三百人。对于这样的英雄,我们不能让她毫无意义地牺牲在塞瓦斯托波尔,所以我想请你想办法,将她从要塞里接出来。”
“你说的这个人,我有点印象,前段时间红星报真理报上都先后报道过她的事迹。”华西列夫斯基点着头说:“没错,对于这样的英雄,我们不能让她毫无意义地牺牲在这种没有胜算的保卫战里。放心吧,我会立即给要塞司令艾云拉赫曼尼诺夫将军发报,让他尽快安排人手,将柳德米拉送到莫斯科来。”
见自己的目地已经达到,罗科索夫斯基起身准备告辞,却被华西列夫斯基叫住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罗科索夫斯基后,提醒说:“科斯契卡,你既然是一名将军,穿着便服出入参谋总部有点不太方便。下次来的时候,还是穿军装吧。”
等华西列夫斯基说完,罗科索夫斯基苦笑着回答说:“代总参谋长同志,你有所不知,我在苏希尼奇负伤后,是光着身子被送到莫斯科的,军服、证件还有武器,都留在了前线。”
“原来是这样啊,是我错怪你了。”华西列夫斯基说完,就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一个号码后,吩咐了对方几句,随即放下电话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军服、武器,我马上让人送来;至于你的证件,要补办的话,可能需要花一些时间,就先给你一个临时通行证。不过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再给你派两名警卫员吧。”
“军装、武器和证件都是我需要的,”罗科索夫斯基想到那个整天在医院里无所事事的廖恩卡,便在派警卫员的事情上回绝了华西列夫斯基:“至于警卫员嘛,我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
“前线给你派人来了?”华西列夫斯基好奇地问道。
“不是前线来的人,”罗科索夫斯基摇着头说:“是医院里认识的一名伤员,他原来是步兵第324师,如今伤势已好得差不多了,就让他给我当警卫员吧。”
过了一会儿,一名军官走了进来,将提着的手提箱交给了华西列夫斯基。华西列夫斯基将箱子放在桌上,打开看了看,随后推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面前,对他说:“这是为你准备的军装和武器,还有参谋总部的特别通行证,以后你可以随时进出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