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可夫接到了莫洛托夫发来的电报后,立即找罗科索夫斯基商议:“罗科索夫斯基同志,你看看,这是我刚刚收到的电报。”
罗科索夫斯基看清楚电报上的内容后,不禁皱起了眉头:“什么,让我们的部队暂时不进入华沙,让克拉约夫军自己去和德国占领军战斗。”
他放下电报,对朱可夫说道:“元帅同志,我想你应该清楚,波兰军的战斗力如何?就算我们的两个师进入华沙,协助他们举行起义,都没有十成的成功把握。如今让他们孤军奋战,我担心他们在德军的打击下,很快就会土崩瓦解。”
“罗科索夫斯基同志,你以为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吗?”朱可夫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瞪了他一眼后,没好气地说:“如果能得到我军的帮助,的确能大大地增加起义成功的可能性。但一旦解放了华沙城,克拉约夫军的人就会将流亡政府请回来,并以这个代表着资本主义利益的政权,成为波兰的唯一合法政府。”
“两位元帅同志,”听到两人谈话的马利宁,走过来向他们汇报说:“瓦金将军的近卫第79师,如今距离华沙城只剩下不到五公里,最多再过两个小时,他们就能进入华沙。而波兰第三师,目前也在十几公里外,进入华沙只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让他们停止前进吗?”
朱可夫埋头抽支烟,脑子里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如果部队进入了华沙,帮着克拉约夫军打败了德国人,那就是为他人做嫁衣;可要是兵临城下,却又不命令部队进入城内,又有些心有不甘。
罗科索夫斯基在快速地权衡了利害之后,对朱可夫说道:“元帅同志,假如没有我军的协助,那么华沙起义必定以失败而告终。只有让我军进入华沙城,才能改变他们失败的命运。”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朱可夫掐灭了手中的烟头,随口说道:“说说你的理由。”
“元帅同志,您请看!”罗科索夫斯基指着地图对朱可夫说道:“我们的部队已经到达了华沙的近郊,假如在这个时候命令他们停止前进,对我军的士气多少会产生不利的影响。因此我考虑,是否可以在华沙起义爆发后,命令两个师的部队果断出击,迅速地占领华沙东南面的维拉诺夫宫和莫雷辛公园,使我们的部队可以迅速地站稳脚跟,并在等援军到达后,沿着波夫辛斯卡大街和维拉诺夫大道,向华沙市中心推进。”
朱可夫盯着地图问道:“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我们的增援部队,将从什么位置渡过维斯瓦河呢?”
“我认为需要立即给崔可夫下达进攻命令。”罗科索夫斯基果断地说道:“命令他的部队在塔塔尔奇斯科、斯库尔恰、达米鲁夫、多马舍夫各民民点的地域进行强渡。在完成强渡之后,还可以通过穿过马格努舍夫实施主要突击”
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后,朱可夫又盯着地图看了看,随即点着头说:“没错,你说得非常有道理,我们可以让集结在这一地区的波兰第一集团军、近卫第8集团军和第69集团军,在马格努谢夫和普瓦维附近渡过维斯瓦河,并在其西岸建立稳固的登陆场,我相信他们是完全有能力完成这个任务的。”
“那华沙附近的部队呢?”马利宁等朱可夫说完后,再次请示道:“是否命令他们在现有的位置停下,并就地隐蔽起来,等华沙起义爆发后,再出其不意地冲入城内,占领城市东南的维拉诺夫宫和莫雷辛公园?”
“可以,参谋长同志。”罗科索夫斯基点着头对马利宁说:“你立即给瓦金少将发电报,命令他的部队暂时停止前进,并在森林地区隐蔽起来,等待我们的下一步命令。”
趁着马利宁去发电报的工夫,罗科索夫斯基又对朱可夫说:“元帅同志,假如我们的部队能迅速地占领华沙的左岸地区,这样又能从这一方向形成突破,使城内的德国人顾此失彼,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对于罗科索夫斯基的这种看法,朱可夫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德军第2和第9集团军的残部,至少有不少于五个师的兵力,都集中在华沙城的左岸地区,我军要想迅速地占领这里,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听到朱可夫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有些惋惜地说:“要是我们不能迅速地占领华沙城的左岸地区,那么就无法通过维斯瓦河上的四座桥梁,将坦克、大炮之类的重武器运过去,这样会使我们在城内部队的攻坚能力,大大地减弱。”
“我看还是早点在维斯瓦河右岸的马格努谢夫和普瓦维地区建立登陆场,”朱可夫眼睛盯着地图说道:“我们可以想办法在这里多建立大型的浮桥,将我军的重型武器陆续地运到河对岸去。”
…………
次日清晨,崔可夫的近卫第8集团军、贝林格的波兰第一集团军以及科尔帕克奇的第69集团军,展开了大规模的强渡行动。
德军发现了苏军在渡河,除了对岸的机枪、迫击炮疯狂开火外,远处的炮兵也用炮火封锁河面。水流湍急的河面上,不时地腾起一根根冲天水柱,水流如瀑布般从空中撒落,将附近小船上的指战员们淋成了落汤鸡。
被炮火直接命中的小船,顿时化成了一个火球,船体和上面的指战员都在巨响中,被炸得四分五裂;有些小船虽然没有被炮火直接命中,但被炮弹激起的水柱,却将它们掀翻,让船上的指战员被河水冲走。
虽然渡河部队的伤亡,在不断地增加,但指挥作战的崔可夫却是面不改色。他不是地放下望远镜问旁边的参谋,“怎么样,有部队渡过河去了吗?”
在接连失望十几次后,他终于听到了令人激动的消息:“是的,司令员同志,近卫步兵第4军军长格拉祖诺夫将军报告,该军所属的近卫步兵第47师的先头营,已经成功地登上了对岸,并建立了一个狭小的登陆场。”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崔可夫听到参谋的报告,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问参谋:“近卫第47师师长是舒加耶夫上校吧?”
“是的,司令员同志。”参谋连忙回答说:“是舒加耶夫上校。”
“好样的,他是好样的。”崔可夫赞叹地说道:“等战斗结束后,我要亲自为他授予一枚红旗勋章,以表彰他们在强渡维斯瓦河的战斗中,所建立的功勋。”
近卫第47师的部队在付出了四分之一的伤亡之后,终于成功地登上了维斯瓦河的右岸,并立即构筑防御工事,以抗击德军可能发起的反击。
罗科索夫斯基在得知近卫第8集团军的部队,已经成功地登上了维斯瓦河的右岸,并建立了一个登陆场后,问马利宁:“参谋长,你和瓦金将军联系一下,看华沙城内的德军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等马利宁去发报,瓦金的电报却先来了。在电报上,他说德军有大概一个团的兵力,离开了华沙城,正在朝南面开进。同时,他昨日派出和克拉约夫军进行联络的联络官,由于迟迟未曾归来,他今天又派人去寻找,结果在事先商谈好的联络地点,发现了两名联络官的尸体。
“什么,我们的联络官遇害了?”罗科索夫斯基看完电报后,立即叮嘱马利宁:“问问瓦金将军,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杀害了我们的联络官?”
很快,瓦金的补充电报就到了,上面详细地介绍了被杀害的联络官情况。朱可夫看完后,将电报往桌上一拍,怒气冲冲地说:“丧心病狂,简直太丧心病狂了。我们的两名联络官,居然连个完整的尸首都没有,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究竟是谁干的?要是我逮住他们,一定会将他们碎尸万段。”
罗科索夫斯基仔细地阅读了电报上的内容后,感觉两名联络官之所以尸体残破不堪,似乎是被人五马分尸了。他皱着眉头问道:“元帅同志,你说华沙城内的克拉约夫军里,会不会有骑兵?”
“骑兵?!城里要骑兵做什么?”朱可夫刚说了两句,猛地地猜到了罗科索夫斯基所想表达的意思,便试探的问:“罗科索夫斯基,你是说对方是将我们的联络官绑在马上,然后生生地撕成了两块?”
“我觉得有这种可能。”罗科索夫斯基点着头,说道:“二十几年前,我们和波兰白匪作战时,就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没错没错。”对于罗科索夫斯基的分析,朱可夫点着头说:“当年的确发生过这种事情。但我想不通的是,我们的人明明是去帮助他们的,他们为什么要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也许克拉约夫军派来联络的人,恰好是一些反苏的成员。”罗科索夫斯基有些无奈地说:“他们可能和我们的联络官在言语上发生了冲突,因此才会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那我们的部队怎么办?”马利宁担忧地问:“还是按照计划,在华沙起义爆发后,去占领城市东南的维拉诺夫宫和莫雷辛公园吗?”
“是的,参谋长同志,我们必须占领维拉诺夫宫和莫雷辛公园。”罗科索夫斯基斩钉截铁地说:“不管克拉约夫军在起义后,能取得什么样的战果,都与我们没有多大的关系。我们只需要按照计划,在华沙城内站稳脚跟,并将此作为进攻出发点,再向华沙的纵深推进。”
马利宁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后,小心地问道:“要是在我们前进的道路上,遇到克拉约夫军的拦阻,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罗科索夫斯基望着马利宁,用严厉的语气说道:“参谋长,请你转告下面的指战员,当我军在解放华沙的过程中,只要有任何部队阻止我军向前推进,就要毫不迟疑地消灭他们,不管他们是德国人,还是波兰人。”
“明白了。”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这道特殊的命令,马利宁立即兴奋地回答说:“我会立即将您的命令传达下去的。”
对于罗科索夫斯基的这道命令,朱可夫点点头说:“罗科索夫斯基同志,你的这道命令,是完全正确的,因为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们不知道华沙城内的克拉约夫军会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所以在必要的时候,我们需要对他们采取强制的手段。”
半个小时后,隐蔽在华沙附近森林里的苏军和波兰军,都接到了来自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司令部的特殊命令:“如果在解放华沙的过程中,遇到阻止我军前进的部队,不管对方是德国人还是波兰人,都应该干净彻底地消灭掉。”
刚刚因为自己的两名部下遇害,而愤怒不已的瓦金将军,在接到这道命令后,立即拍案叫好,连声说:“元帅同志真是太英明了。我们是帮波兰人民来消灭德国人,谁知他们对我们并不友好。我原本还担心在解放华沙的战斗中,遇到那些不配合,甚至不友好的部队,该怎么办呢?如今有了这道命令,我就心中有数了。”
而波兰第三师师长加利茨基上校接到这道命令后,沉默了许久,最后对他的参谋长说道:“参谋长同志,克拉约夫军的某些人在某些事上太过火了,你立即将这道命令传达下去,让我们的指战员知道在战斗中,遇到那些不友好的部队时,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参谋长接过命令看了许久,点了点头,用沙哑的声音回答说:“明白了,师长同志,我会立即将这道特殊的命令下发到各个连队,让每个指战员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