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鹰城距离豹王城五六十里地,乘坐马车的话,一个时辰便能赶到。
纪撷岱的马车前脚刚出天鹰城,后脚那位帅破天际的青年就追了上来。
“等一下,等一下!”
中年弟子停下马车,看着花独秀,皱眉问:
“你不是花独秀么?什么事?”
花独秀擦擦额头汗水:“老哥,是我啊,没想到你认识我,果然太优秀了就容易蜚声中外,声震遐迩。”
中年弟子翻翻白眼。
这时,马车窗帘掀开一角:“秀儿?你怎么追来了?”
正是纪撷岱。
花独秀说:“我跟你一起去啊。”
“胡闹,这种事哪有你去的份!”
花独秀笑道:“我若不去,他们火力全开,您又这么刚正不阿油盐不进,万一闹到拍桌子翻脸怎么办?”
纪撷岱冷哼:“翻脸就翻脸。”
花独秀说:“翻脸是一回事,我是担心他们人多嘴碎,喷得您下不了台,再气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一派胡言!”
花独秀趁说话功夫跳上马车,钻进车篷里。
“唉呀妈呀,在城里有树荫还好,这一出城,我的天,热死个人。”
花独秀抢过纪撷岱的纸扇,呼哧呼哧一阵猛扇。
纪撷岱上下打量花独秀。
他本就长相极帅气,极秀美,身材又挺拔俊逸,今天刻意这么一打扮,比之平时更帅三分。
简直都有点耀眼夺目了。
哪怕纪撷岱是个垂垂老者,此刻也觉得花独秀确实帅的让人心生感慨。
车篷外弟子问:“紫师叔,咱们还去吗?”
花独秀插嘴:“去,怎么不去?继续赶路吧。”
纪撷岱只好点头,赶车弟子脸色古怪的放下帘布,继续赶车。
马车又开动起来。
纪撷岱问:“秀儿,你真要跟我一起去?”
花独秀说:“这还有假?”
“唉,这趟去,一顿拍桌怒斥,讥笑嘲讽肯定是少不了的。咱爷俩可先说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到时你可不要跟人家吵起来了。”
花独秀笑道:“开国际玩笑,我花独秀是个讲究身份面子的人,怎能跟人吵架?那成什么了。”
纪撷岱暗道:我信你个鬼啊,你这张嘴,损人比骂人还厉害。
“到时你就站在我身后,一切由我来应付,你不要说话,知道不?”
花独秀大点其头:“没问题,今天我主要负责耍帅,让豹王门那些人看到我自惭形秽就够了。”
纪撷岱叹气道:“只好这样了。”
这趟上门退婚,无疑是狠狠打了豹王门老脸一巴掌。
不论他有什么充足理由,给什么补救措施,哪怕是除了纪念泽,纪宗其他适龄未出阁的女子让鲍一豹随便挑,这个仇恨也妥妥的结下了。
甚至,鲍青纲恼羞成怒下,他能否顺利离开豹王城,安然返回天鹰城都不好说。
当然,动手是不可能,但是可以把你挤兑个脑溢血,气死你。
纪撷岱对豹王门没有好感,是因为豹王门曾经对他一家的可怕遭遇袖手旁观,没有仗义出手。
但,出手是情分,不出手是本分。
祖妙界那些人太过恐怖,豹王门不敢轻易出手,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纪撷岱虽然不喜这些人,更多的,还是痛恨自己实力不足。
实力足够强,谁会把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
所以,纪撷岱对豹王门,更多的是一种划清界限,最好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
主动去打人家脸?
那不是纪撷岱本意。
这趟去,不论他们愿不愿意,说白了,就是去打脸的。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啊!
唉。
花独秀问:“紫爷爷,您的内伤怎么样,怕不怕生气?”
纪撷岱白了花独秀一眼:“既然是内伤,你说怕不怕生气?”
花独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谓气大伤人,那应该是不能生气了。”
纪撷岱默默道:“为了念泽,这一步我如论如何是要走的。我的孩子,我亏欠她太多……”
花独秀抓住纪撷岱干枯的大手,认真道:
“没事,以后就由我花独秀来弥补,来照顾她。”
纪撷岱猛的抽回大手,嫌弃道:“一边去!”
其实,他想骂一句臭不要脸的。
可是不行啊,赶马车的弟子跟他俩就隔着一层布帘子,这要是骂出去,人家会怎么想。
罢了,忍一时风平浪静。
且让这臭小子一逞口舌之快吧。
马车出城后一路西进,外面胡杨林一片接着一片,没有林子的地方就是骆驼刺和不知名的小灌木。
连草都不长的地方,就是沙子了。
毕竟,这里是沙漠深处的一片绿洲。
出了城,绿化不及的地方,是一望无尽的荒漠。
一个时辰后,马车赶到豹王城,径直来到豹王门外。
二人下车,花独秀奇道:
“咱们就这么空手来嘛?不带些小点心,小果篮之类的随手礼?”
纪撷岱说:“随个屁的手礼,你不怕一会儿人家把小点心,小果篮扔出来,全都扣你脑袋上?”
花独秀皱眉:“我就知道,豹王门这些人一个个心眼小的跟针尖一样。”
纪撷岱摇头苦笑。
这次来,虽然是嘴上谈判,但难度,怕是要比真刀真枪的较量还要大啊……
不能丧权辱门,这是底线。
纪撷岱叹气:“好了,禁言,咱们进去吧。”
通报过后,一位中年弟子领着纪撷岱二人来到豹王门前院迎宾堂。
鲍青纲,鲍一豹,以及几位长老在此等候。
鲍青纲父子迎出堂外,客气道:
“紫师叔,怎好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呢,应该是我们过去的。”
纪撷岱道:“客气了。”
鲍青纲不着痕迹的看了花独秀一眼,眉头轻皱。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两位家长在前面走,鲍一豹和花独秀跟在身后。
鲍一豹皱眉,小声问:“小子,你来做什么?”
花独秀感慨:“身体和灵魂,总要有一个在路上啊。我来你们这里散散心,观观光,陶冶一下情操。一豹兄,你不反对吧?”
鲍一豹疑惑的看着花独秀,不知道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药,绝对是有毒的那种。
这小子,满肚子坏水。
进了大堂分主宾坐好,鲍青纲问:
“紫师叔,您这次来,可是为了孩子们的婚事?”
纪撷岱道:“不错。”
“也好,您是长辈,咱们也该定一定婚礼流程和礼数。”
纪撷岱有些难以启齿。
虽然之前坚决的很,但到了现场,张口说出悔婚的话,那不就是要伸手赤果果的打鲍青纲父子的脸,打豹王门的脸吗?
但不说还不行。
真是难为老头子了。
纪撷岱歉意道:“师侄,情况有了些变化,实在是抱歉的很,念泽她……”
纪撷岱说着,看了花独秀一眼。
他想说,念泽跟花独秀两情相悦,花独秀愿意入赘,他不能棒打鸳鸯云云,总之就是再次说在黑帽老头那提过的那些理由。
至于后果,来都来了,什么后果不都得面对不是?
纪撷岱深吸一口气,接着说,“念泽她……”
花独秀站在纪撷岱身侧,忽然插嘴道:
“师父,您辈分大,这些话不方便说,让小徒来说吧。”
纪撷岱一愣:你小子插什么嘴啊?
鲍青纲等人也有些疑惑。
师父?
小徒?
纪撷岱这个老东西还真收了关门弟子?
等等,不方便说?
什么不方便说。
这里面有事啊?
鲍青纲立刻接话:“花师侄,紫师叔远道而来,又是能乾坤定夺的老前辈,哪有有话不说让晚辈代说的道理?有什么事,我看还是紫师叔亲自赐教吧。”
花独秀问:“我是师傅的关门弟子,你是我师傅的师侄,咱俩是不是平辈?”
鲍青纲一时无语。
辈分哪能这么算啊?
鲍一豹冷道:“花独秀,这里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花独秀看向鲍一豹:“一豹师侄,你这话才是放肆。”
“我跟你父亲平辈相交,你是晚辈,竟然直呼我大名,豹王门门徒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吗?”
鲍一豹起身怒道:“你……!”
花独秀说:“你什么你,你给我坐下。”
鲍青纲摆摆手,鲍一豹只得愤愤坐下。
鲍青纲语气不满道:“那你说吧,此番前来,到底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话要说?”
花独秀轻轻一拍纪撷岱手臂,走到大堂中央,朗声道:
“我认为,一豹师侄至少在四个方面达不到我师妹纪念泽的婚配资格,所以,婚约一事,还得再议。”
此话一出,包括纪撷岱在内,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去,你这是要如此大义凛然,如此光天化日,如此毫无廉耻的大放厥词啊?
花独秀不等众人发问,向天伸出一根手指:
“我便跟各位说说一豹师侄如何配不上我念泽师妹。第一点,两人辈分不同,强行婚配,形同乱/伦,天理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