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的尼古拉斯站在穿衣镜前，看着仆人拿着一件黑色西装走到他身后。他微微伸展开双臂，将西装穿上身，又抖了抖肩膀稍微调整了一下，这才摸着西装领口的压痕，满意地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喜欢这种穿着，虽然他只有十四岁，但这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成年人的感觉他很满意。
走廊里传来皮鞋走在地毯上的声音，他的房门被打开了，父亲站在门口。
“尼古拉斯，我们该走了！”
“是的，父亲。”尼古拉斯看着父亲疲惫而严肃的面孔，恭敬地回答。
脚步声再次从走廊上响起来，同时响起的还有母亲的声音：“为什么我不能去？”
她的声音高亢响亮，在高高的圆拱形天花板上回响着。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玛莎，你需要留在家里照顾克瑞斯。”父亲的语气一如既往生硬而冷淡。
尼古拉斯走到门口，看到穿着绸缎长袍的母亲站在父亲身后，怀里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小妹妹。
“为什么你们男人可以整天出门花天酒地，女人就必须留在家里？”母亲不甘示弱地说。
父亲不再理她，看到尼古拉斯已经准备就绪，他转过身朝楼梯口走去，尼古拉斯赶忙快步跟在父亲身后。
“你不能这样对我，米沙，你不能用孩子来绑架我！”母亲站在楼梯栏杆边朝他们喊着，她怀里的克瑞斯大哭起来。
父亲没有停留，他快步走出大门，钻进由保镖打开车门的豪华汽车，尼古拉斯也紧随其后钻了进去。
保镖绕过车头，坐上副驾驶位，示意司机开车。
“母亲似乎很生气！”尼古拉斯看着父亲说。
父亲扫了他一眼，平淡地说：“明天我会送她鲜花和珠宝，她的气就消了。”
黑色轿车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沿着私家车道朝主路上行驶。
“瞧啊，是瓦夏少爷，他在树上，先生。”保镖突然指着车前方说。
尼古拉斯朝保镖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车子行驶得很快，只见一大片树荫掠过，他没看到自己的弟弟。
尼古拉斯又扭头朝车后看，终于在一片墨绿色的枝叶间看到了瓦西里那金色的头发。
尼古拉斯脸上泛起微笑，他带着这笑容坐正身子，同时整理好因为扭动身体而变形的西装。
“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熟练地操盘股票了！”父亲说。
“那是因为您肯教我，父亲。如果您也肯教瓦夏的话……”
“教你一个人，已经够我受的了！”父亲说：“而且，我也不想把两匹良驹栓在一个马槽里，那会暗战致命的！”
尼古拉斯听了父亲的话，若有所思地沉默不语。
“今天是你第一次参加正式的社交活动……”父亲拍拍他的肩膀：“像我平时教你的那样，谨慎而沉稳就可以了。”
“是的，父亲。”尼古拉斯回答道，随后他想起了一个问题，于是问道：“今天维诺格拉小姐的生日宴会上，都有哪些人会出席？”
“一些带着孩子来谈生意的吸血鬼……而我大概是其中最贪婪的一只。”父亲笑了笑，说：“你不必刻意逢迎他们，他们当中，有一半是虚假的朋友，而另一半则是真实的敌人。”
父亲说完扭头看着尼古拉斯有些吃惊的脸庞，轻描淡写地说：“你要记住，孩子，当你功成名就之后，身边就会围绕着这些人，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对你虎视眈眈……”他神情疲惫地靠进座位里，继续说道：“但，不管怎样，你还是要功成名就才行！”
“是的，父亲。”
黑色轿车驶入一座宅邸的私家车道，尼古拉斯远远看见能源部长和他的女儿，美丽的维卡小姐正站在大门口迎接来宾们。
尼古拉斯觉得心中划过一道闪电，他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孩儿。
维卡小姐芳龄十六岁，是典型的斯拉夫美人儿，金发，蓝眼，肌肤细致如雪，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拖地长裙，裸露着锁骨，胸前用漂亮的蕾丝堆砌成精致的花边，包裹着晶莹圆润的胸部。
尼古拉斯的目光扫过那一片雪白，感觉到大脑中瞬间长满了蓬勃的海绵体。他刚刚进入青春期，对年轻女孩儿的身体充满了无限的幻想和好奇。
“欢迎你，我的老朋友。”身材矮胖的能源部长上前一步拥抱了父亲，接着也拥抱了尼古拉斯。维卡也笑盈盈地对他们问好，并双手接过尼古拉斯捧在手上的礼物，极其温柔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她转身将礼物递给身边的仆人。
尼古拉斯有些后悔，他觉得那礼物要是自己亲自为她挑选的就好了，他就能说些关于礼物的话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有一句简单的：“祝你生日快乐！”
能源部长亲自陪着父亲走进大厅，尼古拉斯跟在父亲身边，听见他对父亲说：“谢尔盖也来了，他在到处找你。看样子，他对你收购他的石油公司非常不满……”
两个人正说着，尼古拉斯就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大胡子男人快步朝他们走来。能源部长见状立刻说道：“我还要去门口迎接客人，失陪了。”说完，他转身消失了。
“米沙，我的朋友，我就知道在这里会见到你！”这位名叫“谢尔盖”的男人握了握父亲的手，急切地说：“我得同您谈谈……”谢尔盖拉着父亲的胳膊，将他拉到一个角落里，尼古拉斯一直跟在父亲身边，但他的目光却不时瞥向大门口，寻找那美丽的倩影。
“我的石油公司……”谢尔盖刚一开口，就被父亲打断了：“那不是你的石油公司，那是国家的！”
“对，是国家的，我知道你想收购它，但你的出价太低了，那只相当于市场价值的8%。”
父亲耸耸肩，说：“我的资金有限，只能开出这个价格。如果有人愿意开出比我更高的价格，那我自动出局。”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你志在必得，没人愿意得罪你，毕竟人人都知道你的背后是总统。”
“哦，谢寥沙，你可不能这么说。我承认，我跟政治走得很近，但我没有个人野心。我接近政治的唯一任务就是帮助国家和公司。我与总统的关系并不密切，但我非常尊敬他。”
谢尔盖焦虑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他沉默地咽了咽口水，然后用近乎祈求的眼神说：“亲爱的米哈伊尔，请你看在我们昔日的交情上，让我继续担任石油公司的经理。”
“这不可能，亲爱的谢廖沙，关于经理的人选，我已经决定了！”
“我求求您，发发慈悲，我还有四个孩子要养啊，失去了公司我该怎么办？”
尼古拉斯看着父亲，只见他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别担心，谢廖沙，上帝会有安排的。”说完，他拍拍谢尔盖的肩膀，转身走开了。
热闹的晚宴过后，父亲被男人们簇拥着去吸烟室里抽雪茄，尼古拉斯一个人留在大厅，看着舞池里几对年轻人在相拥着翩翩起舞。
尼古拉斯的心里想着一个人，那就是维卡。他想到她那温柔的笑容和淡蓝色长裙包裹着的纤细腰肢……尼古拉斯很想体会一下，将她搂在怀里跳舞会是什么感觉。
但是，维卡不在这里，她大概回楼上补妆去了。
“嘿，尼克。”有人拍他的肩膀，尼古拉斯回过头，发现是私立学校的校友，年长他两岁的叶格尔。
“尼克，我从父亲那里偷了两只雪茄，想尝尝看吗？”叶格尔朝他挤挤眼睛，问道。
“为什么不呢？”尼古拉斯笑笑，他愿意尝试一切令他看起来成熟老成的东西。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大厅旁边的小门，来到花园里。
他们躲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每人拿了一只雪茄烟，点燃，像大人一样抽起来。
“哦，味道怎么样？”叶格尔问尼古拉斯。
“有点儿怪……”尼古拉斯笑笑：“像面包烤糊了。”
就在这时，大树另一面的小路上，传来了脚步声，叶格尔对尼古拉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两个女孩说话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
“我们进去吧，维卡，别忘了母亲还让你去勾引寡头家的儿子呢。”
接下来是维卡轻轻的笑声：“我觉得我已经成功了，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我。”
“那你为什么不留在大厅里，这样他就能邀请你跳舞了。”另一个女孩儿应该是维卡的姐姐。
“哦，他找不到我一定会感到痛苦，那就，让他多痛苦一会儿吧。”维卡说。
“看来你不怎么喜欢他。”
“是的，他年纪太小了，而脸上却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虽然他的绿眼睛很漂亮，但他一点儿也不讨人喜欢。”
“母亲还指望你们能尽快订婚呢，毕竟他可是他父亲财富王国的继承人。”
“他是寡头唯一的儿子吗？”维卡问。
“不，寡头还有一个小儿子，不过听说那孩子是个傻子，寡头从不提起他。”
“我会和尼古拉斯订婚的，不过，还要等上几年，我可不想这么快就让我的追求者们绝望！”
两人笑了起来，脚步声离尼古拉斯他们藏身的树干越来越近。
“什么味道？”维卡突然说。
“好像是……雪茄！”
“谁在那儿？”维卡的声音朝着大树喊道，显然她意识到有人藏在树后面。
叶格尔大声笑起来：“亲爱的维卡，你抓到我了！”说完，他大摇大摆地从树后走出，尼古拉斯则留在原地没有动。
“你又在偷偷抽你父亲的雪茄了，叶格尔！”维卡说。
“哦，是呀！”叶格尔若无其事地说。
“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维卡顿了顿，说道：“希望你也能保守我的。”
“哈哈，我这不算秘密，亲爱的维卡，不过，你的秘密可是把我的心都伤透了。”
尼古拉斯听见叶格尔挪动脚步的声音，他在朝维卡的身边走去。
“你忘记我们在我家花园里的拥吻了吗？那可是我的初吻啊，维卡，怎么你将来却要嫁给尼古拉斯？”叶格尔说。
“得了吧，叶格尔，别说得你好像打算娶我一样。”
“我确实有这个打算，毕竟你的吻令人*……”
一阵衣衫摩擦的悉索声响起，紧接着一切变安静了。
尼古拉斯慢慢从树干后面探出头，看到叶格尔紧紧搂着维卡的腰，低着头，吻她，维卡并没有反抗，而是仰起脸任他亲吻。维卡的姐姐则在一边事不关己地看着她们。
尼古拉斯默默转回头，他靠在树干上，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烟。他告诉自己，他的心情很平静，平静得就像袅袅升起的雪茄烟雾一样。
等到叶格尔和两姐妹走远了，尼古拉斯扔掉雪茄烟蒂，重新回到房子里。他没有去大厅里找女孩子跳舞，而是来到吸烟室前，等待着他的父亲，他想早点离开这里。
过了不久，吸烟室的大门打开了，尼古拉斯看见父亲率先走出了房间，他惊讶地发现父亲的神色竟然有些慌乱。
“我们离开这儿。”父亲对他说，并且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没有像其他年轻人一样去跳舞。
尼古拉斯正希望如此，他沉默地跟在父亲身后，来到房子外面。
在等司机将车开来的时候，尼古拉斯看到父亲有些焦急地搓着手，他很想问问父亲出了什么事，但直到上车，他也没有开口。
父亲在车中稍一坐稳，就开始打电话。
“请夫人来接电话。”父亲对着电话那头说。
“玛莎，我要你现在就收拾行李，你的，瓦夏的，克瑞斯的，今晚我送你们回夏屋去。”
尼古拉斯很吃惊，因为他们刚刚住进装修一新的豪宅lapausa，父亲和母亲都不止一次地表示很喜欢那里。
“不要问为什么，照我的话去做，还有，告诉你的亲戚，我们全家要出国了，不要让他们去夏屋看你！”
父亲挂断了电话，他看看尼古拉斯，读懂了他眼中的疑惑。
“我刚刚收到消息，总统要辞职了……而未来的总统……”父亲表情凝重，没有说下去。
“今天晚上，我们送你母亲和弟弟妹妹去夏屋，而明天一早我和你出发去瑞士。”父亲凝视着尼古拉斯的眼睛说：“是时候把我们的生意转移到国外了，你的祖父在瑞士，那里很合适，尼古拉斯，这一次，我要你全程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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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住在这里！我要回圣彼得堡！你为什么要把我们藏起来？”
半年后，尼古拉斯和父亲从瑞士回到夏屋，玛利亚夫人一见到父亲，就大声抱怨。
“你凭什么不准我和亲戚们联系？我现在是囚犯吗？啊？”
“我这样做是出于安全的考虑！”父亲说：“等到时机成熟，我会来接你们！”
“时机成熟？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在这里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我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玛莎，但请你理智一些。”父亲负手立着，神情冷淡，他的鬓角生出许多白发，显得人很憔悴疲惫。
只有尼古拉斯知道，父亲这半年来有多么小心翼翼，再次回到俄罗斯，他再也不敢佩戴贵重的名表，衬衫上也没有了黄金袖扣，出行时除了司机，也不再有乌泱泱的保镖跟随。
他变得低调朴素，并对外界宣称自己只是个“忠诚”、“爱国”的普通商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国外找的那些情妇，”玛利亚夫人冷笑着说：“上帝保佑你别跟她们生下野种！”
尼古拉斯看着母亲，这位娇生惯养的富家千金，曾经是圣彼得堡社交界的风云人物，并立志要成为时尚界的明星。她几乎就要成功了，如果不是怀上了身孕……
父亲没有解释什么，因为恰在此时他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表情严肃地走出了房间。母亲抄起桌上的酒杯，朝门口扔去，玻璃杯撞在实木房门上，伴随着清脆的声响碎了一地。
尼古拉斯理解了父亲为什么一直不跟母亲解释他正在做的事，母亲性格冲动、思想简单，那些复杂的商业争斗，以及关乎身家性命的政治博弈，都是母亲理解不了的。
尼古拉斯对父母目前这种紧张的关系束手无策，但他相信时间能够帮助他们解决问题，虽然他也不知道那需要多久。但尼古拉斯始终认为，父亲和母亲之间，是有感情维系着的，母亲早晚会体谅和理解父亲。
然而，令尼古拉斯万万没想到的是，仅仅一年后，自己竟然成了第一个发现母亲出轨的人。
在十六岁生日即将到来的时候，尼古拉斯回到夏屋陪伴母亲，却意外发现了一封情信。那封情信就夹在母亲经常翻看的一本书里，是弟弟的马术教练费佳写给母亲的。信里面的内容赤*裸而大胆，甚至不乏关于他们偷情细节的描写……
看完那封信，尼古拉斯没有声张，他默默将它重新夹回书里。在晚饭时，尼古拉斯平静地跟母亲告别，说莫斯科的朋友叶格尔邀请他前去做客。
在莫斯科，尼古拉斯度过了一个特别的十六岁生日，他让叶格尔为他介绍了一位“经验丰富”的金发佳人。这漂亮尤物用一个晚上，满足了他对女人身体的全部幻想。
有什么关系呢？事后，尼古拉斯一边抽着雪茄一边想：反正在女人身上付出感情得到的无非就是嘲笑和背叛，这种方式岂不是更好？不必花心思，不用动感情，他可以把时间和精力放在事业上，经营好那庞大的财富帝国，这，也是对父亲最好的安慰！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