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子鱼瞪了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看着屋子里的人,脸上完全是看好戏的表情。
不得不承认,谢昕要比后宫昭华殿的四位更像是名门教育出来的大家闺秀,比那四位更老成持重,也更难以捉摸心思。
上次在垂柳榭,谢昕为了避嫌跟窦子鱼和王瑞儿待在一起,而这次却跟李阔单独相处,两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可是在两位美女出现后,谢昕对李阔的态度马上就发生了变化,而李阔看上去跟两位美女显然不是认识那么简单。
有趣,很有趣。
窦子鱼眼珠转来转去等着看戏。
可是戏没开锣,又有人来了。
听说脚步声从外面传来,窦子鱼嘴角忍不住抽了两下。
说好的偏僻地方人少,怎么一个两个都往这边来,还是现在的人秘密多了?
这次过来的人也是两个,一个是晋国九王子庄言,一个是御弟元吉。
庄言和元吉在屋门口礼让一番,推开门却看到本该空置的屋子里居然挤满了人,两人都愣住了。
场面一时静悄悄,众人脸上一片尴尬,只有窦子鱼在心里偷笑。
窦子鱼在偷偷观察每一个人的反应,好笑之余也发现了问题。
那位虞姬在看到庄言和元吉时神情有些闪躲,确切的说,她下意识地压抑自己。虽然这个表情一闪而过,但还是被窦子鱼眼尖地捕捉到了。
好像更有趣了。
窦子鱼目光闪烁,视线在庄言、元吉和虞姬三人之间转来转去,嘴角慢慢露出一抹不可察觉的微笑。
是元吉,是他让虞姬露出了一瞬间的破绽。虞姬和元吉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这个发现很重要,也许对他们来说会成为转折,对窦子鱼和丁卯来说。当然,也许并没有什么用。
身为这里的主人,庄言首先打破了沉默。
“太子殿下,原来你在这里。”
窦子鱼微服来此,本来庄言无意让她出现在众人面前,但是元吉认得出窦子鱼,那现在就不能隐瞒了。
窦子鱼跳起来,抱拳给庄言和元吉行礼。大家都没穿正服,礼数简单一些就好。
“御弟阁下,九王子殿下,真巧。”
庄言点了点头,吩咐卫姬和虞姬:“你们两个去拿些酒水过来。”
等卫姬和虞姬下去了,庄言才跟李阔说了几句。
看着两位舞姬相携而去,窦子鱼轻轻皱眉,童玺出去多时了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庄言、元吉和李阔,三人在说话,谢昕在一旁默默站着,再加上一个窦子鱼和她身后的丁卯若芳,四个人多余的人。
虽然想继续留下来看戏,窦子鱼还是打算离开。
“御弟阁下,九王子殿下,李将军,外面风景正好,在下就不在这里陪着三位了。”
“太子殿下慢走。”“殿下慢走。”“慢走。”
看着窦子鱼离开,谢昕借机告辞,跟着窦子鱼一起出了屋子。
四人走到回廊转角,窦子鱼道:“谢姑娘...”
谢昕打断了窦子鱼的话:“天色晚了,民女该回家了,就此别过太子殿下。”谢昕以前从未在窦子鱼面前失礼过,这还是头一次。
窦子鱼笑道:“若芳,你陪谢姑娘去找一下她的丫环和家人。”
谢昕再次道谢。这次的感谢比较真心,她是跟着家人一起来的,肯定不能一个人就这么走了。而且谢昕身边没有丫环,到宴会上走动很容易引起误会。
这一次的赏雪宴,没有窦子鱼想象中那么复杂,只是差点看到几场好戏,但可惜后来风平浪静。
庄言就是让窦子鱼出宫散心的,并没有安排什么人见她,也不需要她安抚什么人。直到回到慈宁宫偏殿,窦子鱼还有点不敢相信。
窦子鱼再次明白了一件事:对于别人来说,晋人也好梁国人也好,她窦子鱼并没有那么重要。
……
赏雪宴之后,庄言送走了客人,有些疲惫地坐下来休息。
卫姬端着一碗热冬果进来,把碗放在庄言手边,人站到他身后,白嫩柔滑的双手按捏庄言的头部和肩膀。
庄言舒服地眉眼张开,端起还冒着热气的汤碗,连着几口热汤,又拿着汤里的冻梨吃起来,又暖又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让人禁不住心情愉悦起来。
卫姬神色有些犹豫地道:“殿下,今日宴会上谢家大小姐丢下丫环与李阔单独会面,奴婢觉得...李阔那边可能知道慈宁宫的意思了。”
庄言嚼着冻梨思索了一会道:“这件事该有个定论了,免得拖下去让李阔寒心。”
卫姬手下一顿:“殿下打算娶谢家大小姐吗?”
庄言一挑眉:“我不想娶,不过这件事我得再找孔先生那边商量一下。”
卫姬秀眉微蹙:“太后娘娘那边...”
庄言叹了口气:“我知道太后是为我考虑,可我不能违逆父王的意思。”
“太后娘娘说她可以说服大王。”
“不,太后是父王的母亲,父王就算不高兴,也不会在事成后还跟太后争辩,可他心里会不高兴,我不想因为我而破坏他们母子的关系,我...欠他们的已经太多...”
“殿下...”
“好了,我连夜去因园,府里头就交给你了。”
庄言站起身,卫姬连忙取了斗篷出来。
今日的小雪已经停了,道路上新雪皑皑铺在有些泛黄的旧雪上就像撒了一层霜。
庄言带着下属策马慢性,在泥泞的街道上留下一行行踪迹。
……
夜深了,慈宁宫偏殿的仆从都睡了,包括若芳在内。
窦子鱼和丁卯在漆黑的书房里又一次密谈。
“今日在庄言的府里,我感觉那位虞姬有些问题。”
“怎么说?”
“很细微的变化,总觉得那位虞姬和御弟元吉的关系不一般。”
“好,我明日出宫会去查探一番,若是能发现什么,也许可以被我们利用。”
“我也是这么想的。虞姬这样身份的人背后肯定有靠山,目前看来她后面的人应该是晋人,若她私下里又跟元吉有联系,那就有意思了。”
“这位御弟进了都城后一直没有什么动作,似乎是默认了你坐上梁王之位。他这是拿晋人没办法了?不可能,这跟他以往的事迹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