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1 / 1)

进了院子,乐芳菲发现小娘子家里只是普通住户,并不是私营女支馆。这时候,她略一回想,才想起小娘子家门挂的灯笼也不是红色的,而是橙黄色,只是在众多红灯笼的掩映下有些不太容易分辨。

“咳咳”一间屋子里传来咳嗽,然后老人的说话声响起,“莹儿,谁来了?”

小娘子朝屋里喊道:“爹,是隔壁的王二哥过来借东西,你先睡,我跟王二哥说会话。”

“好,帮爹问问王二,他爹啥时候回来,改天我请老王哥喝酒。

“哎,好咧...”

小娘子莹儿朝乐芳菲等人做了个手势,领着他们进了隔壁的屋子里。关上门后,外面的声音小了很多。

“委屈几位在这里呆一会,等外头安静下来再走。”

乐芳菲心里觉得这位叫莹儿的姑娘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表示了感谢:“谢过姑娘及时援手,只是我们五人初来乍到心里头迷蒙,不知姑娘可为我们解惑?”

“稍等,我先给这位崴脚的姑娘拿药膏,”说着话,小娘子莹儿翻箱倒柜找出一瓶药膏,“奴家姓刘,名莹儿,几位叫我刘莹就好。这是镇上医馆的郎中调配的药膏,专治跌打扭伤,你们先给这位姑娘涂上罢。

其实我刚才说话骗了几位,你们也看到我家里了,除了重病在床的老父亲,就只我一个人,哪里还能派人去医馆找郎中。奴家并无坏心,只是见众位深夜在路上行走,担心众位出事,这才出此下策引你们来我家中暂避,还请众位莫怪。”

童玺冉玉颜等人感觉不太高兴,只觉得这个刘莹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乐芳菲却觉得这位姑娘话里有话。

乐芳菲接过药膏给冉玉颜涂药,边对刘莹道:“刘莹姑娘,你这样一定是事出有因,可否详细告知我们姑娘为何现身拦住我们?”

刘莹叹了口气:“如果我没有看错,你应该也是位姑娘,只是女扮男装,你们五个人里三位姑娘,夜里行走在钱串儿胡同实在是不明智...”

乐芳菲讶异道:“原来被刘莹姑娘看破了,白日里看凃城风气还算平静朴实,却是不曾想到夜里会变成这样。刚才听姑娘说到什么黑刀子,可是本地的地头蛇?听姑娘话里此人似乎为非作歹,当地官衙不管么?”

刘莹提了壶水过来:“家中贫苦,只能请众位喝点白开水了,刚烧开的,众人饮了能暖身。”

童玺冉玉颜都没有动,乐芳菲倒是端起一杯热水捂在手心里,只是也没有喝下去。

刘莹坐了下来:“众位想知道凃城的事,我便与你们说一说,也好让你们有个惊醒。说到黑刀子话就长了,须得从十年前说起...”

十年前,那还是前梁王的时代。虽然朝廷已经糜烂,但地方上仍然有官方体制约束,若是遇到好的地方官,地方上的百姓依旧能过上好日子。反正天高梁王远,前梁王做坏事影响不到这里。

凃城便是那运气好的,摊上了一任有良心的父母官,又是搞城池建设又是搞民生,还利用凃城地利之便发展商贸,凃城受益很是风光了几年。

后来就是伪帝宁冲叛变了,宁冲做了梁王后排除异己,受到都城里亲戚的影响,凃城那位好官被宁冲派来的人给杀了。之后伪帝派了新的父母官给凃城,新来的这位就不是个好东西了。

传闻中的黑刀子,就是新来的这位的亲戚,据说是某小妾的弟弟。新官儿管着凃城明面儿上的事情,黑刀子就管着暗地里的。新官儿管着凃城的白天,黑刀子就管着夜里。

据说黑刀子喜欢用匕首杀人,杀人的时候还会说一句“黑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由此得了外号黑刀子。至于黑刀子真正姓什么叫什么,似乎没有人知道,比新官儿还要神秘。

刘莹道:“依我看,黑刀子大约也是怕人报复,这才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也有传言说,其实黑刀子就是新官儿。”

乐芳菲深思:“黑刀子究竟做了些什么?”

这几年,黑刀子做了很多事情,比新官儿多多了。欺男霸女欺行霸市等等这些一样不少,其中大部分刘莹是听说来的。只是钱串儿胡同的变化,她却是一天天看着的。

钱串儿胡同本是一处普通的民巷,因巷口两颗榆钱树得名,因着喜欢榆钱的寓意,不少商户人家住在此处。又因住在这里的人家或多或少家里都有些余钱,这条街道修建地便比别处要好上一些。因此钱串儿胡同便被黑刀子看上了。

巧取豪夺,栽赃陷害,各种污糟手段都用上了,钱串儿胡同的原住户要么搬走要么死了,只剩了刘莹一家正经人家还住在这里。

冉玉颜讶异问道:“那黑刀子不曾对你家下手?”

刘莹摇头:“黑刀子不对我家下手,却是因为我爹的缘故。以前我爹是官衙的捕快,当年黑刀子与人搏命的时候,我爹曾救过他一命。虽然后来我爹十分后悔当年的事,可黑刀子却一直把这份恩情挂在嘴上,明里暗里都护着我们家。

因为这件事,让我爹遭了不少非议,后来更是抑郁到生命,如今神志只是偶尔清醒。我有时会想,那黑刀子哪里是要报我爹的恩情,分明是拿软刀子一点点磨着我爹的性命。因为我几次想要带我爹搬家,都因黑刀子暗地里下的各种绊子无法实现。”

童玺道:“这与恩将仇报有何异?那黑刀子确实可恶。”

刘莹继续道:“钱串儿胡同成了黑刀子的地盘,他把这条街的宅子改成了私营女支馆,钱串儿胡同就成了凃城最大的私营女支馆街。”

乐芳菲心里有疑问,便问道:“刚才我们在街上看到了,只是那些门口的姑娘们感觉并不像是凃城本地人,倒是有些像北方人。”

“你说的没错,她们之中大部分不是本地人,而是北方人,”刘莹的眼眸染上了一层悲悯之色,“她们也都是些苦命人...从伪帝宁冲时代开始,便不断有人从北向南迁徙。这些人极少孤身一人,或多或少都带着家眷。

黑刀子作为本地一霸,为那些过路人设下了各种陷阱。有的是赌博输了倾家荡产用人填补,有的是莫名其妙家人走失,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停地有女子被留在了凃城,送进了钱串儿胡同。”

刘莹有一点没有说,那就是其中大部分女子都是被家人卖掉的。

南迁路途远且贵,需要的钱财不是一两二两。家人来到沂水,见着机会便把女子卖了换钱,好继续往南寻找他们的好日子。那些女子刚来的时候也是又哭又闹,可在知道家人抛下自己远走之后,大多便老实了下来。

说到这里,外面想起了超大的嘈杂声,就连屋里都听到了。

冉玉仁吓得保住冉玉颜的腿,冉玉黍也靠在冉玉颜身上,众人纷纷侧目向外面看去。

刘莹做了个手势,小声道:“众位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出去看看。”然后就推门出去了。

童玺紧皱着眉头,心情非常不好。乐芳菲也有些郁闷,没想到出来吃一顿饭会遇上这种事情,还被困在了别人家里走不了。

冉玉颜心有戚戚地道:“白日里看凃城,真没想到私下里会这么乱,千万不要别让我们遇到那黑刀子...”冉玉颜显然已经信了刘莹的话,不像之前那样对她怀有敌意。

乐芳菲道:“但愿能早点回去,我担心丁伯他们会出来找我们,那就糟糕了。”

外面传来一阵妇人的叫骂声,还有女子的哭喊声,以及男子骂骂咧咧的声音。童玺起身想要出去,乐芳菲拉住他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声音渐渐小下去,似乎外面恢复了平静。又过了一会儿,刘莹才回到屋里。

“众位,黑刀子的巡逻队过去了,你们赶紧离开,最好是直接回客栈,不要出来了。”

乐芳菲等人如蒙大赦,赶紧起身准备离开。冉玉颜还走不成,只能让童玺背着。乐芳菲一手抱着冉玉仁,一手牵着冉玉黍。

临走的时候,冉玉颜似乎有些好奇,问道:“刘莹姑娘,刚才听到有女子哭泣,不知出了什么事情?”

“...黑刀子的人送过来几个新来的姑娘,几个宅子抢人,那几个姑娘又闹腾了一会儿。你们快些走吧,酒肆那边的事情能让他们耽搁一会儿,你们还多一点时间赶回客栈。若是平日里,他们不停在街上巡逻,你们跑都跑不掉。可要记住了,以后天黑了千万不要上街。”

刘莹好心劝慰,乐芳菲等人都记在了心里。出了刘莹家,大家一路小跑回到客栈,虽然个个都累得满头大汗,却都没多说什么。

回到客栈里,冉家三姐弟回房休息了,乐芳菲和童玺则去找丁卯闫飞等人,得把今晚遭遇的事情交代一下。

闫飞看到乐芳菲和童玺,立刻道:“你们可回来了,再晚会儿就该出去找你们了。”

孙兵瞧着两人脸色不太好,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乐芳菲道:“是有点事,差点回不来了...”她简要把钱串儿胡同的事情说了,末了道,“多亏那位刘莹姑娘心善,我想明日白天再过去看看她,表示一下谢意。”

丁卯道:“幸亏虚惊一场,去表示一下也好,毕竟跟别人无关的事情,她愿意伸出援手帮一把,都是出于好心。”

童玺:“我看那刘莹谈吐不俗,有些不像普通百姓家的女儿。”

乐芳菲道:“我也觉得那刘莹还有些故事,只是咱们跟人家萍水相逢,人家愿意说便说了,人家不愿意说,我们也没得追问人家身世的道理。”

孙兵说道:“你们想去便去吧,索性这一两天咱们都走不掉,只是记得天黑前一定要回客栈。”

乐芳菲愣了一下道:“为何走不掉?出了什么事?”

闫飞道:“路引出了些问题,章子还没盖下来...”

原来白日里闫飞和邓赖子去官衙给路引盖章,结果到了官衙却遭遇了各种推托,两人知道里面的门道,当即便把准备好的五十两银子送了进去,却仍是没把事情办成。

官衙那边放了话出来,嫌他们给的钱少了,凃城官衙路引章子每人是十五两银子,邓赖子等人十几个人,五十两当然是不够,对方直接开了一口价三百两,还不算之前给出去的五十两。邓赖子和闫飞心中气愤,可又没别的办法,当时身上没带那么多钱,便直接回来了打算明日再去试试。

童玺咋舌道:“三百两?他们怎么不去抢?要不咱们干脆出城从凃城绕过去,咱们来的时候有不少人就是绕过凃城往南,说明那边的道路是走得通的。”

闫飞叹了口气道:“晚了,我们也想到了这个法子,从官衙出来就去打听了,你们猜怎么着?”

乐芳菲皱眉:“难道凃城收出城费了?”

闫飞道:“被你猜中了,想出凃城必须交每人二十两银子的出城费。”当初入城是每人五两,跟费县一样的价,可出城费倒是第一次听说,价钱竟比入城费还贵。

乐芳菲道:“刘莹说县令跟黑刀子是亲戚,看来是没跑了。”

童玺恨道:“我看说不定他们真就是一个人。”

孙兵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走到这里了,只能继续走下去,按我的意思,明日邓大哥和闫飞就去把那三百两交了,把路引章子盖了,咱们落袋为安,不争眼前这口气。”

闫飞道:“我跟邓大哥说了,他也是这个意思。钱财没了还能再赚,被困在这个城里就成待宰羔羊了,还是早早离开地好。”

童玺:“都道南方是福地,南方人过得比北方人好,没想到凃城竟是这般模样,还不如隔着一条沂水的费县。”

乐芳菲:“还是伪帝宁冲造的孽,现在这位凃城县令依然是伪帝时期留下来的。”

童玺:“孔先生原定今年再举行科举,第二批选中的人将会派往南方,以取代原来伪帝时期留下来的官僚。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赵国军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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