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吉是你们杀的?”
“是我杀的。”
庄言看了一眼站在对面的乐芳菲,乐芳菲脸上那副不在乎不隐瞒的表情,让他又好气又好笑。
“南梁王要治我的罪吗?”乐芳菲问出这句话,脸上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
庄言无奈道:“杀了便杀了罢,我派人去找你原本也是打算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总归是如了你的愿。”
乐芳菲笑了:“多谢南梁王不跟我计较。”
庄言:“这有什么好谢的。元吉的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剩下的事你们不要再参与,晋国那边儿我会负责推脱。不过,这次本王可能会被父王申斥,乐姑娘,本王替你背了这个黑锅,你是不是该表示点什么?”
乐芳菲皱眉:“南梁王想要我做什么?首先声明,我不会去栾国,也不会协助任何人做对栾国不利的事情,还有乐无忧跟我无关。”
庄言无奈地盯着乐芳菲摇了摇头:“我也不想跟栾国打交道,也没那个精力搅合其他诸侯国的事情。我要说的还是南梁,距离半年之期越来越近了,王府里缺人手,我希望你能来帮我。另外,童玺,我也有事情要交给你来办,只是这一次你们两个要分开,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想法?”
乐芳菲一脸不情愿:“晋九,我真的没什么本事,现在仇人都死了,只想做个普通人,王府的差事就算了罢。”连晋九都叫出来了,说明乐芳菲是真的不愿意。
童玺却是眼珠一转道:“请问南梁王到底要我们两个做什么?”
南梁王道:“这次元吉从王府逃跑,是因为府内人员驳杂,让他提前安插了不少奸细在府里。如今元吉已死,我打算更换府内的仆从。另外,王府缺乏可信任的管家,我从晋国带来的人要管着外院还要帮我做事,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可信任的人帮我管理内宅。我想让乐姑娘暂时担任王府内宅的管事,帮我把内宅清理干净,之后是去是留全凭乐姑娘自己做主。”
乐芳菲眼睛都瞪了起来:“帮你管理内宅?这个我可做不来。这种事情应该由你后宅的女人去做,什么吕侧妃啊,谢夫人的都可以,对了,谢昕出身世家,小时候在家应该学过这些,让她去做好了。”
南梁王没有管乐芳菲,转而对童玺道:“我看你很擅长做生意,我打算建立一个商行,想交给你来打理。”
童玺眼睛一亮:“商行?不知殿下想要什么样的商行?”
南梁王这次没理童玺,转而又对乐芳菲道:“谢夫人身在内宅,有些事情不好处理,我会让她协助你一起做这件事。”
乐芳菲:“不好,太麻烦了,我真的做不来。”
南梁王又不理乐芳菲了,转头会童玺道:“为了半年之后的战争,南梁要做很多准备,我建立商行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赚钱缓解军费压力,另一个目的是收集信息,还有一个目的是运送一些特殊的战备物资。”
童玺皱眉:“收集信息还好说,运送战备物资的压力就太大了。商行走镖虽然有镖师压阵,但用来运送战备品太危险了,一旦走漏风声,敌人派专人拦截,普通镖师根本应付不了。为什么不直接用军队押送物资?还有,之前殿下说已经建立了一条消息收集链,难道是假的?”
南梁王又没回答童玺的问题,而是对乐芳菲道:“你若不想太麻烦,那就让谢夫人主管这件事,你做副手协助她。谢昕是内宅妇人,关于府外的一些事,她不太好出面,就由你代劳。你以前跟她关系不是挺好的,就当帮她了。”
乐芳菲道:“还是不好,我真的不擅长这些内宅的事情,你还是找别人罢。而且我听说你的后宅女人不少,我光听着就感觉很麻烦。”
南梁王这时转回头来又对童玺道:“我需要的是一个从晋国到南梁再到梁国北境的消息网。目前建好的只是从北境到南梁的消息传递,但是其中漏洞不少。我需要有人帮我把这个消息网弥补完善,最好是在开战前全部铺开。”
童玺道:“可我只会做生意,打探消息做奸细,我都不会,恐怕不能让南梁王如愿了。”
南梁王对乐芳菲道:“你不用跟其他人打交道,只要协助谢昕就可以。谢昕毕竟只是夫人,这次吕侧妃的马车里藏了贼人,这件事在谢昕和吕侧妃之间产生了一些误会。虽然吕侧妃不是那种爱计较的人,但府里人多口杂,又有些故意搬弄是非之人,谢昕这几日在府里不太好过。我把这件事交给她做,她恐怕要承受不小的压力和阻力。而你是我指派过去协助她的人,代表了我对她的支持和认可。”
乐芳菲似乎有所松动了:“好麻烦啊,后宅之事最让人头疼了,我真的不想管...”
南梁王又对童玺道:“收集消息运送物资,这些事情会由其他人来做,你只需负责商行的经营。”
童玺:“我只负责商业部分,各司其职吗?”童玺在默默考虑。
南梁王对乐芳菲道:“因为要协助谢昕,难免要出入内宅,而我身边又没有其他可信任的女子,所以只能拜托你了。不肃清家宅,我就无法安睡,无法全心全意对付赵国。”
乐芳菲这次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神情有些严肃。
南梁王又对童玺道:“将来战争结束了,商行仍然会保留,也许将来会独立出来,只单纯做生意。”
童玺犹豫了一下问道:“南梁王,即使我们两个同意为你做事,也不能成为你的家仆,我们是不卖身的。”
乐芳菲也道:“我们可以为你做事,但不是你的人。就算这样,你也愿意用我们吗?”
南梁王认真地道:“王府的奴仆都是卖身给王府的,但他们之中仍然有不少奸细,所以我不认为卖身就能成为自己人,同理我也不认为不卖身就不是自己人。我用你们,是因为我信任你们。”
乐芳菲和童玺对视了一眼后道:“我们还需要考虑一下,可否改日再给殿下答复?”
南梁王:“可以,但是这两件事都迫在眉睫,本王只能给你们一日时间考虑,明日就必须给我答复。”
从南梁王府出来,乐芳菲和童玺感觉有些累了,正好第二天还要去南梁王府给答复,两人当天就没回温县,而是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
当天晚上,乐芳菲和童玺在房间里喝酒,两人都在唏嘘感叹。
“你准备答应他了?”
“我这个差事是一时的,做完了就可以抽身,就当报答晋九帮我被黑锅了。”
“元吉的事情后续肯定有麻烦,晋九愿意承担一切后果,确实应该感谢他。”
“是啊。你呢?我知道你心里有抱负,之前一直受身份限制,你只能小打小闹施展不开拳脚。如今南梁王让你帮他经营生意,倒是个好机会。”
“你说的没错,是个好机会。但是,我这份差事跟你的不同,经营商行是长期的事情,一年两年都不见得有成效。”
“你担心以后无法离开南梁王府?”
“是的,我担心做得越多越无法离开,而且虽说我只负责生意方面的事情,但肯定难免会跟其他一些秘密事情有联系,我也担心知道地太多而无法离开。”
“就目前来看庄言的人品还是可信的,在当权者中,他算是比较有信誉的人。但是,人总是会变得,就像他用我们做诱饵一样,以后的晋九不知道会变成样子。你若是为他做事,只能自己当心了。”
乐芳菲看出来童玺很想做。因为身份限制,童玺再怎么为小食铺子付出也只能得到有限的回报。
童玺喜欢做生意,也有做生意的天分,最重要的是他还年轻,不可能像一个老人一样现在就认命。尤其是他不可能组建家庭,不会有妻子和孩子让他负担,他只要做他想做的事情就好。
一夜过去,乐芳菲和童玺早上便去了南梁王府给出答复,他们都同意为南梁王做事。虽然上一次被南梁王忽悠了,这一次两人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南梁王当即给他们做出了安排,两人当天便上任了。童玺的工作量比较大,暂时住在了南梁王府里。乐芳菲在当天到后宅见了谢昕,因为她还得去跟家里人说一声,所以见过谢昕后便离开南梁王府去了南北货铺子。
南梁王指派乐芳菲协助谢昕,本意是为了她好。只是后宅女人的心思最是难以控制,谢昕在见了乐芳菲后却不是那么想的,她以为乐芳菲是南梁王派来监视她的。
昨天城隍庙事件之后,南梁王和吕侧妃回到王府,当即彻查府邸。南梁王领着侍卫把所有在杭城本地的奴仆都搜查了一遍,有问题的直接杀,没查出问题的给了二两银子放出了府。因为涉及的仆从众多,府里的动静特别大,谁都无法装作看不到。
这件事给了谢昕巨大的打击,因为之前王府采买奴仆是她做主。这些奸细奴仆混入府里,谢昕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昨天下午,吕侧妃回到府里后也没有放过谢昕,她第一次以侧妃的姿态召谢昕过去见她,不但斥责了谢昕管家不利,还故意罚她在屋外跪了两个时辰。
之前吕侧妃放权给谢昕,一是迫不得已,二是觉得谢昕是个明白人,不会做的太过分。但是这次贼人藏在吕侧妃的马车里,而另一个贼人竟伪装成了马夫,暴露出府里有人故意给吕侧妃难堪的事实。之前对一些小事,吕侧妃没有计较,而这次她差点就死了,就不能不计较了。吕侧妃因为这件事看出了因为管家权下放带来的危害。
虽然吕侧妃没有收回谢昕的管家权,但却狠狠惩戒了她,让谢昕大大丢了体面,也是让府里的人看清楚谁才是府里真正的主子。
昨天晚上回到自己院子后,谢昕就病了。她这不是身病,而是心病。而今天,南梁王带了一位乐姑娘过来见谢昕,说是给他的帮手让她好好把后宅处理干净。
在南梁王和乐姑娘离开后,谢昕又躺回了榻上,陈蕊儿坐在旁边陪着她。
陈蕊儿平日里不太管府里的事情,只管自己放肆地过日子,反正南梁王心疼她向来都挺宠她,而她也不是那种嚣张跋扈惹是非的人,是以日子过得还算挺好的。虽然陈蕊儿只是美人,而府里的美人也不少,却也没人敢欺负她。
在后宅的女人眼里,谢昕这就算是出事失宠了,除了陈蕊儿,再没有其他人过来看过谢昕。
陈蕊儿不由感叹道:“这个乐姑娘是从晋国来的吗?殿下似乎非常信任她。”
谢昕叹了口气:“不管她从哪里蹦出来的,她都是殿下派来监视我的。哎,八成又是一个卫姬...”
听到卫姬的名字,陈蕊儿脸色露出了一丝怀念。
卫姬是晋王赏赐给庄言的姬人,深得庄言信任和重用。在谢昕和陈蕊儿刚到晋国的时候,卫姬帮了她们不少忙。只是卫姬不单单是姬人,还常常在外为庄言办事,经常不在府邸里。这次来南梁,卫姬也因为有其他事情而留在了晋国。也是因为卫姬没有来南梁,谢昕才能从吕侧妃手里接过管家大权。
陈蕊儿道:“殿下派乐姑娘协助你,并未收回你的管家大权,也没有责备你,还让你尽快清理干净后宅,这不是代表殿下仍然信任你吗?”
谢昕道:“信任也许还有几分,但监视才是更重要的。殿下让我处理后宅的人,免不了又要得罪人。等我把后宅的人处理干净,说不定他就会管家权收回去了。我惹下的货,就该我来负责。”
陈蕊儿:“你想太多了吧...你不管家也无所谓,殿下不是那种不念旧情的人。放下琐事,你也可以专心备孕。”
谢昕:“呵呵,你想得太简单了,一旦我失去管家权,同时还得罪了吕侧妃,以后我们在府里的日子就要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