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地上的警察久久回不过来神,直至夏文杰已把哈森和其其格拖走,他才猛然反应过来,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快步追出办公楼的大门,到了外面,举目一瞧,夏文杰已坐着车驶离的市局。
那名警察跺了跺脚,又急匆匆地转身跑了回去,向管戴报告这件事。
且说夏文杰,他坐在车后排的左侧,哈森和其其格则是坐在他的旁边。他看了一眼这两兄妹,‘你俩疯了吗’这句话已到了他的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蒙古人的性情本就冲动,哥哥又死得不明不白,他俩来找管戴报仇也是可以理解的事,只不过他俩的冲动打乱了夏文杰的计划,也给他增添不小的麻烦。
他没说话,反倒是哈森先开口了。他怒声问道:“夏先生,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们?”
“你们要干什么?”夏文杰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语气平缓。
“当然是找管戴报仇了!他是杀我哥的凶手……”哈森气愤难当,咬牙切齿地说道。
“用什么杀?”夏文杰看了看哈森和其其格,疑问道:“就用你俩身上的匕首吗?那里是市公安局,你俩知不知道那里有多少警察,又有多少把枪?就算真能让你俩杀掉管戴,然后呢?然后你俩怎么办?被警察堵在公安局里,再被人家乱枪打死?做事情,首先要考虑的不是能不能成功,而是能不能承担得起后果。”
夏文杰暗叹口气,他没有立场来教训哈森和其其格俩兄妹,但他俩这次的冲动又实在让他很生气。
他俩做事根本就不考虑后果会怎样,也不考虑自己的母亲以后怎么办,要让老太太一下子失去三名子女吗?那真是存心要老太太的命了。
哈森听不进去他的话,他冷笑一声,说道:“你们前怕狼后怕虎,那是你们胆子小,但我和其其格什么都不怕。”
“光有好胆量是不足以为阿木格报仇的。”
“我们不仅有好胆量,也有好身手,我是盟里的摔跤冠军……”哈森拍着胸脯面露傲气地说道。
夏文杰不知道他所说的盟到底是指多大范围,因为他的话本身就很可笑,哪怕你是全国的摔跤冠军又能怎么样?可以刀枪不入了吗?你还不是挡不住一颗子弹吗?
他暗叹口气,拍拍哈森的肩膀,说道:“现在的社会不是野蛮社会,光靠胆量和身手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做事更多的要靠头脑。回家去吧,我可以向你保证,阿木格的血不会白流,他的仇,一定会有人来报。”
“谁来报?就靠你们吗?”哈森冷哼一声,嗤之以鼻,嘟囔道:“如果靠你们的话,我哥的仇一百年都报不了。”说着话,他对前面开车的格格喝道:“停车,我们要下车!”
格格对哈森的话很不满,现在又听闻他的呵斥,根本没理他,继续向前开车。见状,哈森两眼闪出火光,他抬起手来,扣住格格的肩膀,喝道:“我让你停车,你耳朵聋了吗?”
说话之间,他的手掌暗暗加力。
別看他的身材不如他的哥哥,但他的力气只比阿木格大,不会比阿木格小,即便是格格也承受不住他的抓力,他虽然没有叫出声来,但身子还是下意识地向被抓的肩膀那边斜了斜。
这人简直就是条疯狗,见谁咬谁啊!一旁的月月眉头大皱,现在格格可是在开车呢,哈森对他下手,是打算害死全车的人吗?
没等月月发作,夏文杰扣住哈森的手腕,将他的手掌一点点的拉离格格的肩头。
夏文杰已经是连续两次阻止他了,哈森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这时候他想都没想,抬起另只胳膊,对准夏文杰的脑袋就是一拳。
好在夏文杰反应够快,身手又够敏捷,身子向后一仰,险险躲开哈森的拳锋。
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哈森的拳头没有打中夏文杰,狠狠击打在车窗上,车窗的玻璃应声而碎,上面布满了丝网状的裂纹。
哈森对格格出手,月月还能忍住,现在见他竟敢对夏文杰动粗,他再忍不住,回手便把手枪抽了出去,对准哈森的脑袋,只不过他的枪口刚指向哈森,忽又觉得脖颈一凉,原来其其格手里不知何时已多出一把蒙古剔,抵在月月的脖颈上。
唉!夏文杰在心里叹息一声,先是对月月沉声说道:“把枪收起来,枪是用来对付敌人的,不是用来吓唬自家兄弟的!”
说着话,他又转头对格格说道:“在前面的公园旁把车停一下。”
月月脸色阴沉难看,慢慢放下手枪,然后又猛的一挥手,扫在其其格持刀的手腕上,将她的手掌连同手里的蒙古剔一并打开。
格格按照夏文杰的意思,当车行到一座小公园的时候,他把车缓缓停靠在路边。
等车停好后,夏文杰率先推开车门,从车里走出去,然后对仍坐在车内的哈森和其其格甩头说道:“下车。”
哈森眼巴巴地看着夏文杰,没搞懂他要干什么,他问道:“做什么?”
夏文杰也不跟他多废话,弯下腰身,抓住哈森的衣服,将他从车里硬拽出来。
而后他抓住哈森的手不松,边向公园里面走边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和阿木格是兄弟,他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弟弟不争气,做哥哥的当然要教训!”
其实哈森和夏文杰的年龄差不多大小,不过在夏文杰眼中,哈森确实和个小孩子没什么两样,冲动、易怒,做事不计后果,说好听点是直爽、率真,说白了就是很傻很天真。
他把哈森一直拉到小公园的中央草地,向四周望了望,现在已是半夜,小公园里早已空无一人,如此倒是正合他心意。
他终于放开哈森的衣服,说道:“你不是要报仇吗?先来打倒我,如果你能打得倒我,你去报仇我不拦你,如果你连我都打不倒,你明天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回老家去!”
跟过来的格格、月月、其其格站在一旁,听闻夏文杰的话,格格和月月同是一皱眉,他俩清楚,夏文杰有伤在身,和哈森动手,不知道身上的伤口会不会受影响。
其其格听完夏文杰的话则咯咯乐了,还得意洋洋地看眼格格和月月,说道:“这回你们的杰哥是在自找苦吃呢。”
格格、月月同是一皱眉,不解地看着她。其其格加重语气地说道:“哈森可是全盟的摔跤冠军!”
什么叫全盟?格格和月月仍是一脸的茫然。其其格撇撇嘴,高傲地扬起头来,不再看他俩。在她眼中,夏文杰就是和她以及哈森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而在同龄人中,她还没见过谁能打倒哈森。如果单论身手的话,阿木格也比不上哈森,那么瘦弱、平凡无奇的夏文杰又怎么可能打得赢哈森呢?
现在其其格完全是抱着看笑话的心理在观战,看哈森是怎么教训夏文杰的。
她所说的盟其实和市差不多,目前内蒙有三个盟,以前数量则更多,但都已逐渐转变为地级市了。
且说场内的夏文杰和哈森,两人各自后退两步,拉开架势。夏文杰站在原地不动,哈森则是缓缓绕着夏文杰转圈,寻找他的破绽。
当他绕到夏文杰身后的时候,突然发难,闷不做声地冲上前去,一把把夏文杰的腰身搂抱住,紧接着,他提起右脚,勾夏文杰的脚踝,想把他压倒在地。
哪知夏文杰的双脚如同钉在地里的木头桩子似的,他根本就勾不动,也压不倒夏文杰。
暗叫一声不错嘛!哈森立刻又改变战术,锁住夏文杰腰身的双臂用足力气,欲把他抱起来个背摔。
这可是狠招,哪怕地面是草地,若让他背摔成功,夏文杰的脖子也有被挫断的危险。
夏文杰反应也快,双掌向后伸,死死顶住哈森的小腹。背摔是需要腰眼用力,肚腹向前拱,把对方从自己的头顶摔过去,结果夏文杰顶住哈森的小腹后,他的肚腹也向前拱不出去了。
他连续用了三次力,结果都没有成功,反倒是夏文杰抬起脚来,狠狠踩在哈森的脚面上。后者吃痛,闷哼一声,环住夏文杰腰身的双臂不得已全力向外一抡,将夏文杰的身形横抡出去好远。
夏文杰被他甩飞出一米多远才落地,身子又在草地上滚了两滚,而后才停下来。
一旁观战的其其格两只大眼睛放过光芒来,在那里又是拍手又是欢叫又是跳跃,看她兴奋激动的样子,好像是她打倒夏文杰似的。
不过,场内的哈森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面色凝重,两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从地上缓慢爬起的夏文杰。
外人看不到其中的细节,只看到夏文杰是被哈森横摔出去的,实际上只有在场上争斗的二人明白是怎么回事,夏文杰先后防住哈森的两次进攻,最后也是哈森迫不得已才不得不把他抡出去。严格来说的话,两人是斗了个半斤八两,但哈森是主动出击的一方,什么便宜都没占到,也可以说他是输了夏文杰半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