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朗西失踪了,罗程又联系了好多次,都没有联系到。但他清楚,这个失踪只是针对自己,想联系的照样联系不误。
说实在的,对方这招还真出乎意料,罗程也没做这方面的预案,可现在却实实在在发生了。
无论对方反悔也好,犹豫也罢,但要解决问题必须和阿朗西谈才行。可对方就是躲着不见,怎么办?
秋茬木耳至少还得两个多月才弄,对方在这期间完全能耗得起,可自己没这么多时间耽误呀。罗程一时急的不行,也想了好几个辙,但终究都没对方消息,也没联系到对方。
再急也不解决问题,其他工作还不能耽误,罗程一边想辙,一边马不停蹄的忙碌着。
这天晚上,罗程从区里返回镇上,同车的还有童宇,两人是去参加全区旅游会议后返程。
由于上次罗程“目中无人”,童宇一直心里有气,去时一路都没理罗程,回程照样一句不说。
罗程清楚对方因为什么事,而现在那件事又搁浅了,他也就没有自找无趣,也同样一言不发。
车上本来就黑,二人再这么闷着,就更显的沉闷了。好几次司机都故意干咳,显然是被这气氛弄得有些犯困了。
“叮呤呤”,
车到半路时,手机铃声响起,三人精神都为之一震。
罗程稍一迟疑,拿出手机,扫了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调侃声:“大镇长,忙什么呢?喝花酒还是跳花舞?”
“别瞎说,在路上呢。”罗程斥道。
“骗谁呢,黑咕隆咚在路上?我看八成是和女副手摸黑谈工作呢吧?”对方语气里满是戏谑。
龌龊。
童宇咬牙暗骂了一声。
罗程尴尬不已,赶忙道:“我真有事呢。有事说事。”
“好好。”对方应诺之后,语气恢复正经,“老罗,你说的那个事我联系的基本差不多了,你马上让那人对接一下。”
“是吗?那太好了。告诉一下我联系方式。”罗程说着,在文件袋里翻起了纸趣÷阁。
“短信发给你。赶紧让他联系,过这村就没这店了。”手机里声音戛然而止,迅即跳出一条短信来。
看罢短信内容,罗程回了“收到”二字,然后拨打了阿朗西号码。
暂时无法接通。
同样的腔调,同样的内容。
三遍没打通,罗程叨咕了一句“乱弹琴”,又对着司机道:“去阿朗西农副业公司。”
“好的。”司机应答一声,扫视起了车外的公里桩。
童宇眉头皱了皱,没有言声。
汽车走出三十多公里后,拐上岔路,又奔行了二十分钟左右,便到了阿朗西农副业公司。
虽然已是晚上九点多,但院门口还有拿货汽车,显见生意不错。
副经理绕过货车车头,迎了上来:“这不是镇长吗,大晚上的来公司有事?老板不在。”
罗程并没停步,依旧快步走进院子,追问道:“不在?到底去哪了?”
副经理跟了上去,摆手摇头:“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现在能找电话找我,但我也经常联系不上他。”
“我找他有急事,必须尽快见到他,你知道一定要告诉我,否则就误事了,这个责任你担不起。”罗程语气很重。
副经理稍稍一楞,马上又道:“什么事呀?他如果来电话,我第一时间转告他。”
“这事必须当面对他讲,必须由他亲自操办。”
说话间,罗程已经到了经理室外,抬手敲响了屋门
没有灯光,没有回应,屋门自然也打不开。
“老板真的不在。”副经理在一旁嘟囔着。
“再问一遍,他去哪了?怎么能联系到?”罗程转头盯着对方。
这次副经理摇头很及时:“不知道。我联系不上。”
罗程冷哼一声,转身便走,迅速出了院子,坐到汽车上。
看着绝尘而去的汽车,副经理取出手机,边拨号码边转身进了院子。
汽车驶出几公里后,前方便是岔路口,司机放慢车速,准备右拐。
“左拐。”罗程忽道。
司机稍稍一楞,动作略有迟疑。
“镇**在右边。”童宇沉声提醒着。
“到区里。”罗程给出回复。
“为什么?先送我回镇里。”
“都去。”
童宇不由火起,高声喝问:“凭什么?”
“这是工作。”罗程语气生硬。
“工作?黑更半夜我跟你有什么工……”童宇忽的意识到有语病,赶忙打住话头,脸也瞬间通红。
此时汽车已然右拐上了主路,奔向金峻岭区方向。
气的呼呼喘了几声,童宇咬牙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工作。”
罗程根本不予理会,正闭眼想着事情。
竟敢无视姑奶奶。
意识到被慢待,童宇攥了攥拳头,暗暗冷哼着。
汽车里又没了声音,在沉闷之余还多了丝火气。
偶尔司机还会干咳或故意弄点动静,以免开着开着犯困。
迷迷糊糊中,童宇好似睡着了,却又被罗程声音惊醒。
“城北,峻岭庄园。”
司机应了声“好的”,汽车上了环城路,一路北行。
影影绰绰中,几十幢别墅散落在右前方视线中。
汽车来在别墅群外围,停在伸缩门外,按动了喇叭。
“嘀嘀……”
“谁呀。”保安不耐的钻出屋子,弯腰低头瞅着门外车牌号。
罗程推门跳下汽车,探过伸缩门递上卡片:“别看了,我这有通行卡。”
“哦,哦。”看着卡片式样对,保安摁下遥控器,打开伸缩门。
罗程回到车上,汽车驶入院中。
“呵呵,富人区,这得我几辈子工资呀。”童宇喃喃自语,满是讥讽。
罗程没理童宇借题发挥,而是抬手点指:“再往后走,左手边,倒数第三家。”
汽车继续行进,一直走到最后一排,又调头停在倒数第三家门口。
仔细辨认了一下,罗程要过司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嘟……嘟……”
回铃音响了一遍又一遍,一连三遍都没人接听。
“怎么回事?”罗程跳下汽车,到了别墅门口,扒着门缝向里看去,还贴在门上听了听,接着又拨打起了电话。
这家伙干什么?不是他家?还是他要捉……
想什么呢?龌龊。童宇暗啐了自己一口,强自掐断了脑中想法。
“下来,你快下来。”罗程冲着车上招手。
“干什么?我……”尽管很是疑惑,但童宇还是下了汽车,向着罗程走去,“干嘛?”
罗程指着院门,急道:“里面有情况,我要进去,你拿手机给我录像证明。”
“什么?不行不行。这怎么回事?”童宇收住步子,连连摆手。
罗程紧走几步,到了童宇近前,手指院门说道:“这是阿朗西的家,我给他联系的项目有着落了,需要他尽快和对方对接,否则可能就误了。刚才在公司没找到,这才找到这来。可是他家里电话没人接,院里又有灯光透出来,似乎还传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我想肯定是出事了,所以要进去看看。”
“你……你没病吧,下流。”童宇气坏了,转身便走。
我怎么就下流了?
罗程瞬即明白对方所指,赶忙追上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情况正常的话,电话响了好几次,总得接吧?有灯光,有声音,肯定不是没人吧?即使他故意躲我,可刚才号码并不是我的,他们没有不接的道理吧?”
童宇眨巴眨巴眼睛,感觉好像是那么回事,可又觉着哪不对劲。
正这时,一辆电瓶车猛然冲到近前,四名保安跳下车子。这几人晃着手电,拎着橡胶棒,吵吵嚷嚷扑奔罗、童二人。
“咋回事?”
“干啥干啥?”
当先的粗壮保安挥棒一指:“唉,你俩干什么?”
“这家是我朋友,朋友家现在有危险,我需要进去救他们,可是又没钥匙。你们来的正好,大家搭把手。”罗程回道。
壮保安围着罗程缓缓踱步,眼中满是审视:“什么朋友?你知道业主叫什么?做什么的?”
“业主叫阿朗西,企业老板,以做农副业为主。别费话了,正好把电瓶车停墙边,我跳墙头进去。”罗程说着,就要去动电瓶车。
壮保安再次抬棒一指:“别动,凭什么你就说……”
“他娘的,院里亮着灯,还有含糊人声,打电话也不接,不是出事是什么?”罗程情急之下爆了粗口,扯着壮保安奔到门口,“来,你看看,再听听。”
壮保安支楞着耳朵,眨巴着眼睛。过了一会儿,点点头:“唉,是有亮,好像还有人哼哼。”
“那还费什么话,赶紧呀。”丁驰说未说完,已经纵身一跃,攀上墙头。
“你给我回……”壮保安一把没抓住,赶忙急着大喊,“录像,快录像。这人说是业主朋友,还说业主家里有事,是他自个跳进去的,我们拦没拦……”
还没等壮保安叨叨完,“吱扭”、“咣当”一声,院门打开。罗程站在院内急急招手:“童宇,你来,快来。”
“怎么啦?”尽管童宇嘴上疑问,但脚下却很快。
“这边这边。”罗程一路小跑,引着童宇到了院内南侧凉房外。
童宇“呀”了一声,扑到窗子上:“大,大姐你怎么啦?”
凉房床榻下,一个中年妇女身穿睡衣躺在地上,双眼迷离,身体蜷曲,牙齿打颤:“唉……我……疼死了,疼……啊……”
罗程推开屋门,问道:“大姐,别说话,别说话,我现在送你去医院,你能坚持吗?”
“嗯,谢,谢……”中年妇女尽管痛苦不堪,但还是咬牙点头。
罗程不再迟疑,直接单腿跪地,一手抓住妇女胳膊,一手抄在妇女背后。
“都死人呀,搭把手。”童宇冲着保安怒骂着,双手扶着妇女身子,使劲托着。
保安们不再迟疑,跟着上前帮忙,把妇女放到了罗程背上。
罗程直起腰身,双手揽着妇女,快步出了凉房,冲出院子。
众人一齐动手,把妇女弄到车上,罗、童二人跟着上车,汽车“倏”地一下冲了出去。
“看好门喽!”冲着车外喊了一嗓子,童宇直接拨打了一个号码。
直到拨打第二遍时,电话才接通,童宇直接道:“刘院长,打扰了,有件急事求您帮个忙,我……”
在童宇结束通话后,罗程的电话才打通。他直接吼道:“告诉阿朗西,他老婆出事了,赶紧到医院来……老子没时间逗你玩。”
“嘀嘀”,汽车一路鸣笛狂奔着冲进了区人民医院。
刘院长已带着医护人员提前等候,在汽车停稳后,立即把中年妇女抬到手术床上,一路小跑的进了急诊楼。
罗、童二人跟着进楼,直接到了急诊手术室外。
一个多小时后,手术室门打开,刘院长走了出来。
“怎么样?”罗、童二人急急上前。
“幸亏送的及时呀。”刘院长说着,四顾看去,“家属在哪?签字手术。”
“家属,家属在这……”伴着凄惨的呼喊,一个男人疯了般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