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强行登出?”
邱默看着自己熟悉的房间,眼神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他感应到梦境即将消散开来的那一瞬间,他便带着夏天回到了现实的世界之中。
而那个时候没有从梦境里面逃脱出来的人们,自然将永远地伴随着梦境的滑落而彻底迷失。
当然。
这都和邱默没什么关系。
打开了房间的大门。
在他正准备下楼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在那角落好像有着一双眼睛在看着他,然后鬼鬼祟祟地从门边缩了回去,那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就像一团小黑影,倏然消失。
“你在看什么?”
正当奥莉维娅准备偷摸摸地溜回沙发处,她的视野前面猛地窜出一个人影,邱默脸上带着一分笑意看着她,脸上带着疑问。
“啊……”奥莉维娅连忙后退了几步,双手抱拳,脸上带着一抹慌乱,连忙解释道:“老板,我什么也没看到。”
“我又没问你看见了什么?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邱默看着龙女仆的样子,不由得觉得有几分好笑,然后穿过走廊的过道,奥莉维娅有些怯懦懦地向着沙发方向小心翼翼地跑了过去,在看到邱默之后,她这才安心地趴在沙发上,享受着窗外阳光的照射,整个人卷成一个小球,接下来,是午休的时间。
“主人早上……不,中午好。”
就在邱默坐在吧台前面,正准备拿出手机来给自己点个外卖的时候,话痨镜静悄悄地从抽屉之中探出头,彬彬有礼地问候道,随后,那泛银的镜面闪过那么微微一丝不自然的光泽,像是觉察到了一丝不同的气息。
那是熟悉的梦境的气息。
不过。
祂什么也没说。
而是继续保持着一副舔狗的姿态,然后慢慢地从抽屉里面缩了回去,装傻充愣保持沉默,这可是他在那丛林之中所习得的良好习惯。
……
……
杨杜学从监狱区回来的中午,是一个好天气。
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可是。
即便是这样温暖的阳光下面,他依然感觉后背微微发凉。
红环福利院。
这是一座看上去十分破旧的小楼,在锈迹斑驳的铁栏门框下面,杂草从泥土之中探出头来,在墙壁的另一边,爬山虎不断蔓延,往里窥视,用来游玩的滑梯放在一侧,上面也留着岁月的痕迹。
偶尔能听见孩子们的吵闹声。
“你好,你就是打电话过来的杨先生对吧?”
在杨杜学还没走进门的时候,一位穿着灰色大衣的老人从福利院走了出来,看着杨杜学,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
“你好,你是?”
杨杜学伸出手来和他简单地握了握,随后问道。
“我是这家福利院的院长,很凑巧,我也姓杨,我叫杨永新。”
“杨院长,说不定我们三百年前是一家。”
“杨先生说笑了。”
杨永新笑着说着,随后伸出手来对着杨杜学介绍着福利院的情况。
“说起来,我们福利院也算是新海市一家老地方了,在联邦新政颁布之前,这里也算是新海市最大的一家福利院之一。”杨永新说着,话语中带着一丝感慨。
“新政?”
“杨先生不知道吗?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联邦针对儿童以及收养法进行了全新的修改,大力扶持联邦公立福利院,当然,联邦的政策那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像我们这种私营的福利院自然不在那么受到重视。”
“我记得,也是有着财政拨款的吧?”杨杜学闻道,然后观察起院内的场景,整个福利院就只有两栋小楼,从规模上来看,着实不占优势。
“有自然是有的,不过,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能够分到我们这边的数字,可能就没有多少了。”
“还有这种事情?”杨杜学假装出一副震惊的样子,有些愤愤不平,然后关切地问道:“那现在院里面有多少小孩?”
“目前的话,一共有二十多个孩子吧,其中最大的快有十岁了,到了这个年纪,基本上也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家庭了。”
杨永新说着,领着杨杜学向着一旁的楼房走去,在他们一边走着的时候,杨杜学在一旁看见了一个孩子,他像是一个木桩一般,静默地站在楼房旁边的昏暗的角落里面。
“那是?”
杨永新沿着杨杜学的手指方向看了看,随后笑着解释道:“他呀,就是刚刚我提到的那个最大的孩子,现在是午休时间,基本上一些年纪小的孩子都在午休,他大概是因为无聊吧。”
“他叫什么?”
“他?”
杨永新听着杨杜学的问题,愣了愣,好像是有些意外。
“他叫易孟,难不成杨先生对他有兴趣?我把他叫过来,你们聊聊?”杨永新眯着眼看着杨杜学。
“不用了,我看他,好像比较孤僻?”
“杨先生说笑了,福利院的孩子,年纪小的,或许还好,这长大之后,知道自己是被爸妈遗弃的,那总会有一些成长上面的问题,这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原生家庭对于一个孩子的影响那是十分重大的。”
杨永新说着,脸上一副和蔼而圣洁的表情,仿佛对他而言,每一个孩子都是他自己的孩子。
那自然也是容不得别人说自己的孩子一句坏话的。
天下父母皆是如此。
杨杜学看着他的表情,总觉得有些奇怪,面前这人的笑容总有一种假假的感觉,这是他的第六感。
不见得有多准。
但这是一种直觉。
笑了笑,杨杜学在杨永新推开门的时候,漫不经心地问了问:“说起来,我听说你们福利院都有着何协集团的资助,怎么也没有把这栋楼翻新一下呢?”
在咯吱的声响中。
杨永新手上的青筋层层绽出,迟钝了好几秒。
接着。
他这才又重新让大门的缝隙慢慢扩大开来,在一股阴暗而略显潮湿的空气中,杨永新站在阴影下,脸上的皱纹在笑声中愈发深刻。
“杨先生既然都说了是听说,那自然是做不得真的一些风言风语而已,何协那么偌大的集团,怎么会看得上我们这个小小的福利院呢?”
“既然是做慈善,是小是大有什么关系?”
“杨先生有所不知,这越大的慈善越需要宣传,说是慈善,其实倒不如说是宣传费用,像我们这种小福利院,一没关注,二不受重视,自然得不到大公司的青睐。”
闻言。
杨杜学摇了摇头。
在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派人调查过关于红环福利院和何协集团之间的关系,两者之间的没什么往来,不过,刚刚杨永新的反应,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如此想着。
杨杜学继续不动声色地跟着杨永新向着楼房里面走去,那长长的走廊上面悬挂着的吊灯渗透下来的冷光满盈,像极了点燃着的蜡烛。
晃呀晃。
摇呀摇。
只差砰的一声。
让一切坠落下来。
就像现在,易孟手中玻璃珠一样,一颗接着一颗不断地坠落,随后滚向草坪深处,隐没了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