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了己方没有问题之后,小滩村的村民底气直接上涨一倍。
既然对面气势汹汹,他们也就当仁不让了。反正自己一方占理,即便是打完调停,他们也不会吃亏,也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见着对方居然这么一副臭态度,那里还能忍受,直接就是一阵回骂。
故而此刻的对峙场面非常有意思,双方两百号人,锄头太重举不起来,就直接杵在地上,直接伸出手去指着对方,数落起对方的不是。
至于那些拿着棍子的年轻人,直接就是拿着棍子指着对方破口大骂。
声音嘈杂而又甚嚣尘上,无论是谁,站在这里都不能听全他们说的是什么。
沈秋一行人与族长就远远的站在后面看着。
“族长,咱们需要过去吗?”
“呵呵,不了不了,几位大人远远看看就好,我也没有把握这架能不能打起来。要是真打起来,可能会伤到几位。所以还是这里安全些。”
被姐姐代替说了许多话的徐大少,总算是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了:“没事,我就去看看,到时候要是需要,我也可以帮个忙啊。”
说完,徐大少不等其他人说什么,挥手对着两名亲随道:“走。”就开始朝着大路出发。
“你敢!”
随即一个声音呵斥而至,原本已经迈出几步的徐大少,不得不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非常不情愿的走了回来。
那满脸不情愿,看的一旁的沈秋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看见徐大少老老实实站了回来,徐凤仪的目光才再次投向远处的对阵。
阿发一直注意着小滩村村民的举动,虽然人很多,很乱很嘈杂,但是他依然非常镇定的一个个看了过去。
这时,他正好将所有的人都看了一遍,虽然只是粗略看了一下,但是给他的感觉,确实不像是小滩村里人所为。
既然如此,他也就不能看着情况继续恶化下去。直接一个人跑到两村之间,伸开双臂挡在中间,冲着两边大喊起来。
小滩村本质上只是防御方,并没有很强的战意,此时在村长伸手示意下,安静了下来。
张村的人见状自然也安静下来。
机会难得,阿发赶紧开始自己的劝说之事。
“大家都听我说几句。今日之事怕是有人故意陷害,咱们两村一定要慎重考虑……”
接下来阿发开始将村里丢马的事,全部说了出来,并且将他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原因也说了出来。
事情最怕的就是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顿骂,一顿打。这样的话即便是在有理,再容易解决的事情,都会变得很难解决。
如今阿发跑到前面来将事情讲开,小滩村的人也就没有了这么大的戾气。因为他们也意识到,如果不是自己人做的事,那就是有人想要让他们两个村子打起来了。
小滩村村长,再次回到自己村民中。非常严肃得问道:“你们有没有人知道这事谁干的?这他娘摆明了是要害咱们村啊。”
小滩村的人,也是一头雾水,哪里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
即使一番交头接耳,互相交谈之后,依旧没有什么结果。
当然瞎猜还是有的,比如说,一位大叔非常自信的说道:“肯定是西桥村那群王八蛋干的,上次咱们村的牛,踏了他们一点庄稼,咱们都快打了起来,他们这次绝对是报复咱们来了。”
村长一听就火了,村里每户人家什么性格他还是清楚,这大叔一天到晚大大咧咧,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没两句靠谱的话。就像这种没有证据的话,他随口都能一说。
要是信了他的话,村子怕是早就被人打爆了。
所以村长脸色非常不高兴的对他说道:“证据呢?没证据就不要一天到晚的瞎说,让西桥村人听到了,到时候你又要掉一层皮了。”
大叔听到前面说要证据的时候,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那表情大有我tm就是证据的样子。
但是听到后半句,说要掉一层皮的时候,这位大叔明显的身体抖动了一下,显然是害怕了。
当然周围的人都知道原因,许多人都不厚道的嬉笑了起来。弄的大叔那厚厚的脸皮也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最后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后,就悄悄躲到后面去了。
这种时候,各种猜测少不了,接下来一种猜测又进入了大家的视野。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会不会是他们故意这么说,来找事的啊。”
这个观点和前面大叔的观点一样,迅速被许多人接受,一时间又开始传颂起阴谋论。
当然张村这边的也不是安安静静坐等结果。同样时猜测四起。
什么这事肯定是小滩村做的,又或者是以前怎样怎样,现在肯定又是怎样。
最后眼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阿发想这样既然没有结果,不如和对方商量一个可以互相接受的方案。
不料己方人群里已经有人快要不耐烦了,好在周围村民理智的人居多,才没有让这些暴脾气的人主导现场。
“说说你们打算怎么办吧?”小滩村村长朝着阿发问道,虽然不同村,但是阿发是谁他还是清楚。老爹不在,那就儿子代理族长吧。
张村一帮人虽然吼起来声音一个比一个大,但到这种不需要蛮力,而是脑力想办法的时候,就是他们难受的时候了。
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是低头不语,或是左顾右盼转移视线。为数不多提意见,那也是不靠谱中的战斗机。不是什么打了再说,就是算了回家吧,没一句能顶用的。
好在阿发跟着自己老爹,耳濡目染多年,回头望了一眼远处并没有过来的老父亲,然后才将自己心中酝酿的想法说了出来。
“刘哥,刚也和你说了,这丢的马是京城贵客们的马。而且还是在我们村里丢的,我们无论如何,都要给人家一个说法。
所以希望刘哥给个方便,让我们进小滩村看一眼。”
虽然阿发说的是进小滩村看一眼,但是刘村长与小滩村的村民都知道,这意味着张村还是不相信自己村的清白。
说是看,实际上就是进来搜查。什么都没有,那么就是看看,一旦有点蛛丝马迹,就是拿着把柄指责自己村了。
这种明显没有一点益处的事情,小滩村绝对不会答应。
刘村长淡淡一笑道:“阿发老弟,你要是实在不相信,给老哥我一点时间,我彻底把这事弄个清楚,到时候再给你一个答复。至于进村,若是平日进进出出,咱们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怎么都行。
可如今处在这么个节骨眼上,就算老哥同意你进去,我小滩村这百多号人也不会同意啊。”
刘村长的话刚刚说完,小滩村的村民就赶忙帮衬起自家村长,开始杂七杂八的喊着不同意之类的话。
刘村长的意思非常明显,你不信我可以帮你查,但是你想带人进来搜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张村的人一见对方这么说话,自然知道人家是什么意思。他们也是一个村的人,都知道自己内查,即便是自己人做的,也绝对不可能让你外村的人知道真相。
所以所谓的代查,最后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连最后的一点蛛丝马迹,都被同村的人给擦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丁点痕迹。
所以张村的村民反应也非常大,用锄头杵地的杵地,叫嚣的叫嚣,总之尽量发出很大的动静,让对方知道自己一方很生气,后果会很严重,这是最实在的威慑行动。
于是一时间,刚刚因事情讲开,而缓和的气氛又在一瞬间紧张起来。比起刚开始的局面,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远远与沈秋一行人站在后方的族长,见到前面局势再度紧张起来。神情不由的紧绷起来,身体也无意识的绷直,手中的拳头也悄悄握紧。
徐大少与老刘几人都是直接注意着远方的举动。
而沈秋则是注意到了族长的这一连串,却又仅仅只是一瞬间的表情与肢体动作。
沈秋基本一眼就读懂了族长的意思,他的年岁大了,将来迟早有一天会把族长的位置传给下一代人。
护犊子是人之常情,族长也希望阿发能够继任自己的族长位置。所以需要给阿发独立处理事情的机会,他对自己的儿子心里还是有数的。
即便是他对儿子很有信心,但一见局势紧张,那颗爱子情切之心又活蹦乱跳了起来。
故而族长此刻,展现出来的表情,正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既信任又担忧。
沈秋搞懂族长意思之后,正要转头看向冲突的中心点。可是眼神只是挪动了一点点,就发现了另外一双眼睛。一双乌黑而又明亮的女子眼睛。
原来注意到族长动作的不止沈秋一人,还有站在族长另一侧的徐凤仪。他也看明白族长的心意,此刻她也正打算将目光重新放回前方冲突点。
不料,刚刚挪动一点,就正好撞上了沈秋的眼神,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
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二人互相流露出一个微笑,就各自将眼神收了回来。
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可实际上两人心里都有了一番计较。虽然都不了解对方,但是都能明白对方和自己,在感知方面的差距并不会太大。
因为要是差距大的,压根就不可能同时注意到族长这看似明显,实则非常细微的变化。
只有再同一水平线上的人,他们才会在许多事情上做到一致与重叠。但凡水平高低差距很大,他们的做事风格都会非常不同,会显得极其的格格不入。
这也就是有句古话: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要表达的意思。
所谓知己,投机。
简单来说,就是思维方式与做事方式都在同一水平线上,都能做到互相欣赏。心理学中有一种效应,就是人会很喜欢和与自己很相像的人交朋友,与其说是欣赏别人,不如说是欣赏自己。
冲突中心的喧嚣再次被压制了下来,阿发自己往前走了几步,挥手致意刘村长也走近一点。
虽然意外,但是凭借着心理预感,刘村长觉得自己应该过去,他知道这应该就是对方要开始表达诚意了。
虽然两村的人,并不知道这二人究竟打算说些什么,也非常好奇,可是最后也没有人出声制止。
因为他们对各自的代表,还是保持着极高的信任,知道他们不会无视自己的利益。
两人的低声交谈,始终是最吸引人的焦点。两边的村民只能从两位当事人的表情变化,来猜测两人说了什么。
看表情猜,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又过了一段时间,村民们有的开始不耐烦,有的开始精神松懈下来。就连远处的老刘老罗等人,也已经自行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等待最后的结果。
此地而只剩下,族长、沈秋与徐凤仪三人一直注视着远方,好像不想错过任何一点细节。
随着时间的推移,阿发与刘村长的讨价还价最终形成了一致意见。
两人都微笑着回到各方阵营,宣布自己达成的协议。
阿发露出笑容道:“他们同意我们去两个人,跟随他们的人,去小滩村里检查一遍。”
“好。”
“阿发可以啊,干得漂亮。”
“……”
接着就是一阵赞誉声想起,所有人都满意阿发这次带回来的结果。
不过还是有老人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不会掉馅饼。略微表情严肃的问阿发道:“那,你说说,你都答应了人家什么?我们也好看看,有没有必要进去。”
而刘村长也是一脸笑意的回到己方队伍,村民们赶忙围拢上来,询问是什么好事,让村长这么开心。
村长的第一句话,却让村名们刚刚生腾起来的好心情来了个大转弯。
“我代表全村答应他们,可以派两个人,在我们的陪同下进村。”
一听村长居然答应了,这种无理要求,不少村民当即脸色大变,就要展现出一副声讨族长的面容。
好在族长早已料到这一切,非常自信的准备解释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