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雨。
韩小羽站在宿舍的窗前,抬头看着乌云滚滚的天空,手里握着手机。他在等待一通电话,铃声响起他就可以出发了。
他依然穿着和沈季含第一次见面时穿的那件黑色小西服,领口的纽扣没有系,胸前别着一朵白色的假花。
宿舍里黑漆漆的,只有韩小羽一个人,所以并没有开灯。黑色的剪影映在窗子上,少年消瘦的身影看起来很有意境。
他是准备去参加崔泰的葬礼的。
胸前那朵假花是昨晚马君派人分给他的,他这才知道,灵世界也有葬礼戴白花的习俗。
崔泰一生鞠躬尽瘁为冰之国效力,赢得了无数人的认同。虽说他无儿无女,但在大家刚回冰之国的当天晚上,马君就发布消息,要为崔泰办一场隆重的葬礼。
韩小羽必然要参加。
不一会,乌云密布的天空开始电闪雷鸣,诺大的校园里狂风怒号。紧接着,豆大的雨珠不要钱似的往下掉,短短五分钟内,校园里就积水一片。
或许,老天爷也在为崔泰的战死而感到难过?韩小羽心里想。
他想完,转身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把黑漆漆的雨伞。
这时,优美的铃声响起,韩小羽按下接听键。沈季含在执法队那边请了假,马上就要抵达学院侧门。
韩小羽放下电话,轻推开房门,走廊里也是一片昏暗。外面哗啦哗啦的雨声传到走廊里显得沉闷,音量也小了一些。
他打着雨伞,蹦跳着躲过水坑,来到学院侧门,身形敏捷的钻进刚刚停靠的红色宝马x6里,副驾驶俨然已是他的专属座位。
其实他也可以驾驶他的小宝马自己去,但他不认识路。
两个人一言不发,雨水敲打在车窗车顶上的声音让人听了想睡觉。沈季含并没有熄火,雨刷器还在工作,韩小羽透过宝马x6的前挡风玻璃可以看见李佳的身影,她正蹦蹦跳跳的从学院里走出来。
她打着一把透明的雨伞,黑色的棉织外套,胸前也佩戴着一模一样的白花。
“李佳也去啊?”
“嗯,这次去日本行动的所有人都要去。马国主要求的。”沈季含道,“你跟李佳的关系好像挺不错啊,我看你们两个最近走的很近。”
“还好吧,不就是组队参加了第一灵比赛么?”
沈季含没吱声,李佳蹦跳着来到车前,打开车门收了雨伞。
“雨真大。”她轻轻的说。
“嗯,我把暖风打开了。雨伞丢一边就行,别把自己鞋子弄湿了。”
莫城的边缘,靠近冰城方向,有一个建立已久的殡仪馆,崔泰的尸体此时就在那里,众人吊唁完就会当场火化。
三人还没到殡仪馆,便看见马路两侧停着几百台汽车。汽车停的笔直又整齐,像两排禁军之墙。
“这么多违停的,没人贴罚单么?”韩小羽问道。
“贴什么罚单,这些都是来参加崔泰葬礼的车。”
话音刚落,韩小羽便看见了那台熟悉的奥迪a8。奥迪的车前方还有自己曾经剐蹭的痕迹,一直没人去修。
一国之主的车都在这里停着,想来也没人敢贴罚单。
沈季含随便停下车子,三人打着雨伞往里走。
崔泰的葬礼很盛大,到场客人两千多人,好在殡仪馆外面的院子够大,否则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
马君早已释放御灵,巨大的冰山犹如雨达一般悬浮在空中,为众人遮挡住飘落的雨水。
韩小羽随着众人排起了方队,队伍也是事先安排好的。他很自然的站在江永檀和梁晨的中间,江永檀的旁边是李佳和沈季含,梁晨的旁边则是张辰西。
大家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胸口都别着一朵白色的假花。年轻人们都有着姣好的面庞,俊男美女站在一起,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听说了么?我们最近一阵子不会有任何行动了。马国主把所有将军团的成员全部派了出去,就为了调查岚天。这段日子我们只能呆在冰之国,哪里都不能去。”
闻言,韩小羽看了一眼梁晨身旁的张辰西。
“不用看我,马国主没派我去调查。”
“将军团能胜任这个任务吗?”
“不知道,但愿大家都能平安归来吧。”张辰西淡淡的说。
马君站在方队的最前方,他面对众人,身后是两个巨大的石碑。石碑一个淡黄色,一个深褐色,一个五六米高,一个一人多高。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小字。
马君拿起话筒,开始讲话。
“大家好,我是马君。非常感谢大家能够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参加崔泰的葬礼。”
他目光环视一圈众人,每一张脸都很熟悉,都是自己的子民。
“今天天气很不好,我也怀揣沉痛的心情,来跟大家一起悼念崔泰。”
“我和崔泰二十多岁相识,他的家人全部死于战争。在我当上国主的前一年,我去中国北方的一个小镇寻找到了崔泰。在我的恳求下,他回到了冰之国,辅佐我、帮助我、协助我。可以说,冰之国能够发展的越来越好,崔泰也尽了一份不小的力。”
马君讲了足足有十分钟,最后,他命令全体低头,为崔泰默哀三分钟。
所有人一齐低头,除了偶尔的雷声和风声,周围一片寂静。
“好。最后就由我,亲自把崔泰的名字刻在石碑上。”
马君转身,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小刀的样子有点像手术刀,只不过是由金刚石制成的。
“石碑上的名字都是谁啊?”韩小羽低声问道。
“自冰之国成立以来,所有逝世的国主名字,以及一些做出过重大贡献的人。”梁晨回答。
“真不知道我死之后,会不会有人把我的名字也刻上去。”
“难,以你现在取得的成就……你现在好像没有什么成就。”
“你们说,御灵者活着是为了什么呢?忙忙碌碌过一生,鞠躬尽瘁为国家,呕心沥血、日夜操劳,最后死在敌人手里。就为了在那个石碑上盖个名字么?”
“也不能这么悲观。”梁晨道,“我们在一起吃饭,在一起行动,我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都是活着的一种价值体现。每个人心底都有不能舍弃的信念,为了这个信念,死亡也不算什么。”
“再说了,战争嘛,就是血与肉堆叠起来的。”
韩小羽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乌云密布雨水交织,没有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