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含的坐姿很乖巧，她看了一眼正在对面风卷残云的圆脸室友，忍不住劝了一句慢点吃，然后将餐巾纸递了过去。
餐巾纸并不是给她擦嘴角的油污的，而是给她擦眼角的泪水的。
半个小时前，人工呼吸的考试上，在那张大圆脸即将贴上来的最后一刻，韩小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硬生生将比自己还沉的室友给推开了。
这一推，让韩小羽保留住了初吻，也让圆脸室友的考试失格了。
失格了也好，也避免她成为护士，日后去扎别的病人了。
沈季含迫于难为情，只好将室友带出来，请她吃饭。韩小羽坐在沈季含的身边，一直低头吃饭，全然没有道歉的意思。
“呜呜呜，这次没过，就得等明年再考了。”圆脸室友边哭边吞下一只芙蓉虾。
沈季含用手肘怼了怼身旁的少年，暗示他说两句赔礼道歉的话。不管怎么说，都是由于韩小羽才导致室友考试不合格的。
“奥奥奥。”韩小羽仿佛恍然大悟的样子，停止手中的动作，笑着道，“明年加油啊。”
沈季含抚额。
我是让你道个歉认个错，可没让你鼓励人家。明年加什么油，明年可不能找你来扮演病人了……
沈季含挑选的这家餐厅位于医院附近，也算是周围比较有名的餐厅。她平时吃东西也不挑，没怎么吃过这种大餐，眼下也不是很饿，便没怎么动筷子。
她看着身旁的两人，一个埋头苦吃，一个边哭边吃，奇葩的行为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
室友可能哭累了，也可能是吃累了，居然停下在那里休息。趁着这个功夫，沈季含扭头问韩小羽。
“欠你两顿饭，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再找我吧。这几天任务都暂停了，你打算去干嘛？”
“你们清闲，我可忙了。”韩小羽嘴里塞了一堆东西，说话也含糊不清，“我就三天假期，明天就去罗尔城了。”
“去罗尔城干嘛？”沈季含好奇的问。
“马国主让我去白色研究所，说有个专门为我定制的特训。鬼知道特训是什么样的，没准会扒了我一层皮，累掉我一条腿也说不定。”
“那你多吃点……”
其实不用沈季含提醒，韩小羽也在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东西。他回答沈季含问题的时候也没停着，小手小脸沾满了油污。
“唉，其实这三天假期我也没闲着。第一天陪李佳逛街，第二天帮张辰西搬家，第三天又来这里打针……好好的假期，全打水漂了。”
是啊，这要放在以前，不论是寒假还是暑假，韩小羽基本都在家里睡大觉、打游戏，打游戏、睡大觉。
所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专研撸啊撸。
当然，在家呆久了他也会出门玩耍。比如去那条小胡同里的黑网吧，跟季洋一起打游戏……
说起季洋，韩小羽也有点想念。他之前也偷摸上过他的游戏号，赛季都结束了，季洋也没有帮他打排位。
季洋仿佛没有收到他请求帮忙打排位的短信，他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天津港发生的大爆炸，将季洋炸的烟消云散，只剩下记忆了。
回想起和季洋天天泡在网吧的日子，韩小羽就忍不住嘴角上扬。那是一段为数不多十分开心的日子，他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把暑假作业写完，然后整个人钻进网吧，大有半个月不洗头不洗澡不睡觉的气势。
那时候韩小羽没有多少钱，每天都在蹭吃蹭喝，还蹭网费。季洋也待他如亲兄弟，除了请他吃请他喝请他玩，还给他买黄鹤楼，只不过韩小羽不会吸烟，黄鹤楼最后也叼在季洋的嘴里了。
有一次两人双排，他们两个几乎每场都会选到中下的位置。季洋不断的嘀咕着自家辅助太菜，自家辅助不会玩等。
比赛进行到20分钟，季洋干脆敲起了键盘，聊天对话框全是问候自家辅助家人的话语，时不时蹦出几个屏蔽词汇。
自家辅助也不甘示弱，站在泉水里挂机和季洋开始对喷。季洋打字速度很快，但奈何想不出来其他优美的词汇，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词，只好叫上韩小羽一起骂辅助。
韩小羽按下回城键，轻轻活动了两下肩膀。这个活他太熟悉了，想当年他也是个网络喷子。
他的小手腾空而舞，像极了弹钢琴，指尖眼花缭乱，掷地有声，劈里啪啦的敲击键盘，聊天对话框犹如电子显示屏一般不间断的滚动着优美的词汇。
他特意为了避免被屏蔽，采用谐音或是同音字。整的自家辅助久久站在原地，愣是一句话没打出来。
想到此处，韩小羽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季含怪异的看了一眼少年，吃着吃着饭突然笑出声，可能也就眼前这个家伙能做这事了。
“想到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哦，没什么。突然想到曾经和朋友之间发生的事了。”韩小羽含糊的回答。
他将手里的碗筷放下，挪了挪屁股。
“话说，你明天就要去罗尔城了吗？”
“嗯，不过马国主没告诉我具体几点。我也不知道特训到底是什么样的，估计我挺不过去。”
“加油啊。”沈季含说，“争取顺利通过特训，回来后让我们大开眼界。”
“你认识小时候的我吧？话说，小时候的我真的很厉害吗？”
“具体有多厉害，我们谁都没有见过。”沈季含说，“但现在还在流传你的传说，就是那个‘川雅居’血案。就现在来讲，能造成那么大破坏，至少我是做不到。”
“你做不到吗？我听江永檀说，以他的实力，也可以夷平整个川雅居。”
“他应该可以，晨哥和辰西姐应该也没问题。”沈季含摇晃着小脑袋回答。
见到韩小羽和室友都吃饱了，她又伸手示意服务员过来买单。
酒足饭饱，沈季含开车送韩小羽回到了莫城学院。
韩小羽的三天假期，就这样愉快又匆忙的结束了。等待他的，则是一场艰难的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