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这个灰暗的拘留所时,派出所的公安过来带卡尔去法庭审讯。
但奇怪的是,拘留室里面有两个卡尔,两个都穿着一样的衣服。
“怎么会……有两个卡尔?”他们面面相觑。
“我是卡尔,但犯罪的人是他。”卡尔指着卡迪说,当年妈妈强行带他一起自杀剥夺了他生存的权利是妈妈不对,可是他又有什么权利去残忍杀害他人。
“我是卡迪,犯罪的人是卡尔,他亲口跟我承认那个女孩是他杀了。”卡迪信誓旦旦地说。
公安无法辨别真伪,他们把卡迪和卡尔分开拘留起来,等待庭审。
半夜瑾又转移到拘留所,卡尔一直没睡,他的心很难过,和卡迪重逢本应该是他余生最幸福的事,可是为什么上天要在给他甜头的同时给他更大的苦难?小时候他带卡迪偷偷溜进刁羊的队伍中,慌乱中他们差点被马踩伤。因为他们的恶作剧,刁羊不得不中断,在面对妈妈和族人的严厉教训时,卡迪丝毫不犹豫就把责任揽上身。他抬起头对上大人们严肃的眼神说:“不关弟弟的事,是我自己拉着他偷溜进去。”
他记得那天的天空特别的蓝,卡迪那倔强又带点幼稚的眼神深深印在了他的记忆深处。他想,如果他现在像小时候卡迪帮他顶罪一样帮卡迪顶罪,他是不是会变回一个好人?
得知卡尔的想法后瑾叹了一口气说:“别傻了,他不会变好的,他被白泽独角救了的时候作为交换他会失去善良的本性沦为恶魔,你帮他顶罪就等于做了帮凶。”
卡尔望着瑾呆了一下,他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物白泽独角吗?”
“嗯。”瑾回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羊角形状的物件说:“这就是白泽独角,白泽通人性是吉祥物存在于洪荒时代,当年白泽被灭之时头上的独角得以保存流落在昆仑山一带,因独角带有白泽的灵力,所以若然人类若对独角有所求,它就会用等价交换来完成人类的心愿,你想要的事物和最不舍得的事物这两者作为等价的交换。”
卡尔从瑾手上拿起那个小小的褐色羊角放在眼前仔细端详,“它真的可以满足人的心愿吗?”
“你不必和它作出交换,如若你被判定有罪,我用瞬间转移带走你。”
听到瑾的话,卡尔笑了笑说:“谢谢你,慕士塔格来的神,但是我不需要逃走。如果我用生命作为交换的代价,独角可不可以把卡迪的善良还给他?本来,当年本应该和妈妈一起沉在湖里的人是我。”
“你确定吗?”
卡尔很坚定地说:“确定。我已经经历过人生最美好的时光,是时候把本来属于卡迪的东西还给他。”
瑾的第一反应是忧伤,这个时候他身体里的心脏变得沉重不堪,身体的呼吸变得困难,他可怜眼前的卡尔,可怜另一间拘留室里还在愤愤不平的卡迪,他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弟弟做了一个什么样的选择去维护他。
他永远都不会记得这个世上曾有一个和他有相同模样的弟弟,他只会记得自己掉进湖里被居民救起后送进孤儿院,然后高中毕业后经营了一家小旅馆。
“我希望有个真心爱他的女孩陪在他身边。”最后卡尔说。
瑾点点头,眼底一阵幽暗,卡尔手里的独角发出了微弱的光。
天亮后人们发现拘留室里的卡尔已经上吊自杀并留下一封遗书承认他是卡迪因为害怕死刑所以畏罪自杀,卡迪被无罪释放,他拥有了卡尔的名字,他和卡尔往常一样在旅馆的门口弹唱那首歌《卡迪》。
“我看见那天的你被妈妈牵着手站在偌大的广场对我微笑
想念从前和你在退潮后的海边拾贝壳你说最好看的贝壳是我捡的
想念从前和你在放学后比赛背诵课文你说我背的课文比你背的牢
有一天你说不想永远输给我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赢你
你说会永远守护我们最后却离我而去愿你与慕士塔格同在
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我会跟妈妈说我不愿意
不愿意陪她走
不愿意你陪她走
……”
曼菱天真地以为眼前正在低头唱歌的男孩就是卡尔,她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他抬头的霎那仿佛有万丈的光芒从他眼里散发出来,曼菱只是觉得这双蓝眼睛亮得让人惊艳,让她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前不久对她温柔地笑的卡尔。
这个时候,一只猫从旁边突然窜出来,它跑到卡迪的脚边慵懒地躺下发出“喵喵”的喊声,卡迪便伸出手在猫的背上轻柔地按摩,曼菱认得出这是卡尔很喜欢的那只流浪猫。
曼菱弯下腰对着那只猫说:“猫猫,你去那里了呢,卡尔一直很想你。”
曼菱的话音刚落便听到有个女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猫,它叫小花。”
她和卡迪一起回头,在那个阳光温暖早晨,那个女孩披散着乌黑的秀发在逆光中出现,她穿着黑色的棉袄踱步而来。
她走到卡迪面前弯下腰抱起那只慵懒的白猫,然后笑着问:“请问这里还有空房间吗?我要住宿。”她的笑容承载了所有阳光的温暖,卡迪的手停在琴弦上久久不动。
瑾想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残酷的真相只有他知道就好。
瑾说直接回去不继续寻找独角的时候,曼菱立刻蹦达着说:“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回家找我的昔瑰了。”
“不去找独角的话就解不开咒语,难道你不怕自己突然得了一场大病连累我吗?”
听到瑾的话曼菱以为他要反口立刻说:“我不管,你先把我送回去,要是你怕死的话你自己去找独角就好啦,反正我跟你去也不上忙,还特别容易出意外。”
这倒也是事实。
告别卡迪后,瑾和曼菱用几分钟的时间就转移到了曼菱的家。回到温暖的城市,曼菱迫不及待要脱掉身上厚重的大棉袄,她脱下所有衣服换上清凉的性感睡衣然后去客房找瑾。她没有敲门就直接打开客房的门,门的后面……瑾一丝不挂地站在穿衣镜面前,他愕然地望向站在门前的曼菱。
“我靠……你这个大变态!!!”曼菱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把房门关上,她的脸像被火烧过一样,又红又烫,“你换衣服的时候不会锁门吗!老娘今晚肯定会长针眼。”
“是谁进别人房间不敲门的啊?”听到曼菱的话,瑾直接穿过门转移到她面前直接质问她。
瑾只穿了一条内裤站在曼菱面前,曼菱满眼都是扎实的肌肉,从来没有这么接近男色的她一下子就很没骨气腿软起来,她靠着门慢慢滑下坐在地上闭上眼睛说:“请你穿了衣服才出现在我眼前。”
因为是俯视的角度,瑾刚好可以透过曼菱胸前的那一小缝隙看到曼菱的胸部,看了一会他很不自然地把视线转移到曼菱红彤彤的脸蛋上。
听不到任何动静的曼菱睁开眼睛顺着眼前光溜溜的两条腿一直往上看,看到瑾的脸时,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吃惊地说:“你、你、你……”
“?”看到曼菱结巴说不出话的样子,瑾正想开口问他脸上有什么东西的时候,一股液体从他鼻子往下流一直流进他嘴里,他感受到一阵腥味,抬起手一擦,是鼻血。
“你怎么会流鼻血,你不是植物人吗?”曼菱站起来问他。
他也很疑惑,从前他根本就不会有味觉,但是这一刻他竟然尝到腥味,而且他会因为看到曼菱的胸部太过激动而流鼻血,难道一切都是因为白泽独角,他低下头看着被他挂在胸前的羊角不知该喜还是忧。
曼菱见他呆住瞬间便想到了咒语,她捉住瑾的双臂难过地问:“是不是我得了绝症?是不是白血病?所以我一病了你就直接流鼻血了?”
曼菱的话让瑾瞬间乐的大笑,原来,这就是人类所谓的开心的感觉,全身的细胞仿佛都在跳舞,连每一根头发眉毛都想要一起跳舞。他甩开曼菱的手,理都不理她直接转移回到房间里继续换衣服,只听到曼菱在外面嚎啕大哭,他就有种恶作剧成功的快乐。
曼菱哭个没完,他终于忍不住转移到她面前大声告诉她:“你没病啦!天气干燥,这个身体跟着干燥而已!”
……
瑾戏谑的眼光令曼菱觉得自己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被关在笼里耍杂技给面前这棵树看一样,她想到没想就一口咬在瑾本来微笑的脸蛋上。
“啊!你疯了!”瑾大叫一声随机想转移走的时候,曼菱已经松开口疑惑地望着他问:“你能感觉到痛?”
“不能。”
“那你叫什么!”话毕,曼菱又咬上瑾的肩膀,她一生气就要咬人泄愤,这是她的习惯,刚好眼前有个不管她怎么咬都不会痛的树妖,她一定要咬着他直到天长地久。
瑾的内心是崩溃的,被女人咬真的好痛。
临睡前曼菱打电话给昔瑰说她已经旅游回来,明天找他一起吃早餐,昔瑰在电话那边顿了一下说:“还是我去找你吧。”曼菱觉得无论谁找谁都没差便一口答应了。
一夜无梦,曼菱调了闹钟早早起床洗漱还化了精致的妆容,穿上瑾上次为她挑的裙子后便更加容光焕发,一切准备好后她站在客房门口对着里面说:“我男朋友等一下要过来陪我吃早餐,你记得转移走,别让他知道我和一个妖……神仙同居。”
只听到里面的瑾说:“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情?”
“就是那个啊,你们人类的成年雄性每天早上都会出现的情况。”
曼菱挠着头想男人每天早上都会出现的情况?不会是……她立刻大声说:“你是不是尿床了!”
瑾一脸黑线,谁告诉她成年雄性每天早上都尿床?他没好气地转移到门前打开小小的门缝只把头露出去看着曼菱说:“不是,是晨……”他一句话没有说完,曼菱便听到门铃在响,她立刻把他往房间里面推说:“他来了,你立刻转移!”
曼菱打开门看到她日夜思念的昔瑰就在门外领着两袋麦当劳早餐,她不由分说就抱上他,昔瑰很冷静地说:“可以先吃早餐吗?”她再多的热情也会被浇灭。
两人坐在餐厅吃早餐,曼菱一直望着昔瑰,他却对精心装扮的她视而不见。
她说:“一个多月没见,难道你都没有想念我。”
“当初不知道是哪个偷偷溜走的。”
曼菱立刻说:“虽然我是偷偷溜走,可是我的心是每时每刻都在想你的啊!”
昔瑰淡淡道:“先别说这个了,请问你阳台上挂着的那些男人衣服是怎么回事?”
曼菱的眼睛立刻望向阳台,瑾穿过的衬衫牛仔裤外套内裤就在阳台上随风飘扬,她紧张得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然后望着昔瑰说:“是我特意买给你的,万一你在我家过夜就有替换的衣服了啊。”
昔瑰咬了一口汉堡包风轻云淡地说:“你知道我是天主教教徒,绝对不会有婚前性行为。”
谁来告诉曼菱昔瑰是天主教教徒?他吃饭前从来都没有祈祷!“哎呀,我这破记性,居然忘了你的宗教信仰,我去把衣服收下来给你拿回去穿。”
曼菱起身准备向阳台走去,昔瑰捉住她的手说:“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她战战克克站着问:“我怎么了?”
昔瑰也站起来他伸出手抚摸曼菱的头发说:“在心理医生面前撒谎就等于光着身子在他面前跳舞,曼菱,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张一芬告诉我你这次出远门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和另外一个男人一起。我本来不相信你骗我,但是你怎么可以蠢到把那个人的衣服晾出来故意给我看?”
曼菱的大脑一下子闪过无数个念头,昔瑰认为她出轨?昔瑰知道瑾的身份?昔瑰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吓唬她?她让自己镇定下来笑嘻嘻望着他说:“其实是我的经理,他家之前被火灾烧毁了,新买的房子又还没装修好,所以我就暂时收留他,他睡的是客房,我发誓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绝对没有做出过分的事,刚刚对你撒谎还不是怕你误会嘛。你过来,他就在客房里,我介绍你们认识。”
曼菱知道瑾肯定不在房间里正好有借口不让昔瑰和他碰面,但是她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瑾就在房间的窗台前站着,他缓缓地转身看着曼菱和她身后的昔瑰说:“你好,我是曼菱的前总经理黄克。”他走过去伸出手想要和昔瑰绅士地握手,但是昔瑰的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的裤裆不放,他慢慢的向下看,为什么那个帐篷还在……
昔瑰笑了笑对曼菱说:“这就是你们之间不能说的秘密?”
曼菱顺着昔瑰的视线看到瑾高高隆起的裤档瞬间就崩溃了,她大叫到:“经理,昔瑰已经是我男朋友了,你别想占有他!”
气氛在瞬间凝固,曼菱在心里窃喜幸好总经理本来的身份是同性恋,不然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但是昔瑰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无力反驳,他说:“虽然黄先生性取向不同,但男女同住始终不方便,若然黄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到我家暂住。”
……她若是阻止岂不是说明她心有鬼,她若不阻止,她又担心瑾在昔瑰那里会暴露身份,但她转念一想瑾是神仙,她哪有什么好担心的!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消除昔瑰对她的怀疑啊,于是她笑着说:“好啊,经理他一定不会介意。”
听到她的回答瑾和昔瑰同时望着她,她说:“只要昔瑰你有定力不要被经理掰弯就行。”
嗯,只要消除昔瑰的疑虑就行,可她的心却忽然泛起了小小的失落和不舍,也许是因为以后不能求瑾随时带她去玩,也许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有一个妖怪的陪伴让从小习惯一个人生活的她不再那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