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话还没说完,却已经双眸中满是惊艳,望着那个玉山倾倒一般的男人,余下的控诉,就再也说不出口。
“抱歉,打扰到您了吗?我女朋友在闹别扭,不肯给我开门……”陆锦川指了指面前紧闭的门,十分礼貌的对隔壁邻居致歉。
那女人哪里还能继续生气,这样英俊而又礼貌的男人,又这般的温柔多情,很容易博得女人的好感。
“没关系的,您继续,继续就好!”
女人含笑说着,连连摆手,更是十分体贴的关了门,再没有出现。
甄艾感觉脸颊开始发烫了,陆锦川不要脸,她可是还要在这里住整整一年呢!
上前一步,拉开门,板正严肃的小脸,没有一丁点松缓的表情,就连可爱娇俏的唇角也绷紧成一条直线,她望着他,漆黑的瞳仁幽静而又疏离:“陆先生,您到底要怎样?”
陆锦川近四年未曾与她亲近过,就算是她板着脸生气,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他还是觉得满足。
抱着大大的花束直接跨进房间,甄艾眉尖微蹙,可到底,还是没能开口赶他出去。
有的时候,教养太好,好像也是对人类的一种束缚。
“你这里有瓶子吗?”陆锦川就像是常来的老朋友一样,四处探看之后,准确的找到了甄艾的小厨房,他翻出来一个广口的玻璃瓶子,装了半瓶清水,然后把玫瑰花插进去,连瓶子一起拿到了她的小客厅,摆在了茶几上。
甄艾冷眼看着他忙的团团转,也不说话,只是抱着手臂站在一边。
陆锦川整理了一下花束,觉得满意了,这才抬头去看甄艾,那一张已然蜕变的稳重了许多的脸上,挂着等着夸奖的幼稚笑容:“怎么样?好看不?”
“你弄完了吗?”
甄艾睨他一眼,声音依旧冷冷:“还有其他事情没有?”
“小艾……”
“陆先生,时间已经很晚了,您这样大半夜的跑来,真的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如果您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可不可以请您离开?我要休息了,明天还要上班……”
陆锦川脸上的笑一点点的收住,他往后一仰,干脆躺在她的小沙发上,枕着手臂,懒洋洋的与她对视着,黑瞳里的不羁和霸道,却是展露无疑:“甄艾。”
甄艾微微抬眉,等着他开口。
“我就是来重新追你的。”
他一双眼眸,快要融化的滚烫琉璃一样静静盯着她,似乎所到之处就是烈焰,足以将她整个人吞噬。
她不看他,静默转过身去,窗子外就是上海的夜,那么美丽,却又那么陌生。
甄艾这些年,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享受过无数美好的夜色,可若要问她,到底最喜欢哪里,她想,大约还是宛城,大约还是消夏园。
中国人骨子里都有落叶归根的观念,她也不例外,宛城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消夏园里有她和母亲所有的回忆,她在那里痛过,哭过,可最终,它还是她骨血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上海这样大,上海很美,可她总觉得自己仍旧只是一个过客。
腹中孩子化为乌有的时候,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母亲的悲剧,她的悲剧,再不要继续延续下去。
倔强的坚持离婚的时候,她已经告诉自己,再不要回头。
时光飞逝,一晃四年,她的这个念头,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甚至,尚且越发的坚定起来。
离开陆锦川,她是自立坚强的女人,回到他身边,她只能是柔弱依附的藤蔓。
她沉静望着他,却是轻轻一笑:“我很感谢陆先生会有这样的念头,这是我的荣幸,但是,很抱歉,我不会接受的。”
她的答案,是他意料之中的,可就这样听她干脆利落的说出来,他的眼眸深处,到底还是有了一片黯然。
陆锦川站起身,缓步走到她的面前,一步之外,站定。
甄艾到底还是有些紧张,他毕竟不是毫无关联的陌生人,他毕竟,是她曾经最亲密无间的那个人,是她,喜欢过的人。
“甄艾。”
他抬手,轻抚她额上那一道隐隐的伤疤:“我要追你,是我的事情,就像,我,喜欢你,也只是我的事情一样。”
“对不起。”
甄艾后退一步,跳的有些狂乱的心脏,好一会儿才渐渐的平复下来,她不再看他,轻轻咬住了嘴唇。
他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是在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她才会有这样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她在紧张什么?不安什么?
他敢笃定,她对他,绝不是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无动于衷!
陆锦川忽而就笑了。
他狭长的眼眸里漫出邪气的味道,倾身贴近她的耳畔:“没关系,我慢慢来就是了,反正……我们还有一辈子。”
就赖在了她的公寓里怎么都赶不走了。
甄艾和他说的口干舌燥,可那个男人窝在她的沙发上,枕着她的抱枕,看着她的电视,就是不肯离开。
甄艾无奈,她明天还要上班,实在不能再这样耗下去。
“随便你,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睡觉了。”
甄艾转身就往卧室走,陆锦川躺在那里,对着她的背影喊:“给我一条被子,客厅很冷的!”
甄艾理都没有理他,直接关上了房门。
陆锦川望着那一扇门关上,唇角的笑意一点一点萎散开来,他转开视线,定定的看着茶几上那一捧巨大的红色玫瑰,她,自始至终,好像都根本没有看这花束几眼。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如果她真的不再回头,如果永远失去她……
陆锦川重又躺回沙发上,他沉默看着头顶有些简陋的天花板。
他的甄艾,永远都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她可以过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生活,也可以在这样简陋的环境里努力的生存。
她可以毫不犹豫放弃别人苦苦追寻的一切,却也会努力的想要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离开她的时间越久,他越是无法割舍她,这世上女人那么多,可他别的都再不能入眼。
卧室的门忽然又打开了,陆锦川一怔,看到她抱着一床被子站在门口,依旧是冷冰冰的样子,眼底却带着一点别扭的神色。
“小艾!”
陆锦川的双眼,一下就盛满了笑意,所有对于他们未来不可知的惶恐和隐忧,似乎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甄艾把被子扔到他的身上,没有多说一个字,转身又进了卧室。
陆锦川将被子盖在身上,软软的,有她的味道,淡淡的香气沁入鼻端,他整个人,仿佛已经彻底的醉了……
甄艾订了闹钟,可是早上起床的时候,还是觉得困的难受。
昨夜回房间之后,她辗转反侧许久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她的公寓环境很简陋,只有卧房装着一个小空调,到冬天深夜,客厅是很冷的,而且,那沙发只是简单的双人座,他那么高的个子躺在上面,一定很难受……
可是,不是她要他住在这里的啊,是他自己非要赖着不走,就是睡的难受,也怪不得别人!
甄艾脑子里乱糟糟的,等到闹铃响起来的时候,睡眼惺忪的睁开眼,才觉得头痛的难受。
可却仍是强撑着起床,梳洗之后,好像就精神了一些,她打开卧室门出去,一眼看到蜷缩在小小沙发里的男人,他睡的显然很不好,那么大的个子缩在小小的沙发上,看着就让人觉得难受,而且,客厅比卧室里冷了太多,他盖着被子好像也冷的厉害,裹得像是一只蚕蛹。
仿佛是因为太不舒服,也许是因为太冷,他早已醒了的样子,裹着被子躺在那里,一双漆黑的眼睛就认认真真的看着她。
“小艾……阿嚏!”
只是刚一开口,就打了一个大喷嚏,鼻子里也囔囔的,甄艾心想,大约是感冒了。
也是,这样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男人,怕是根本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罪。
甄艾心里轻叹一声,活该,让他自己跑来找罪受,可莫名的,心底还是有一点小小的酸涩。
打开抽屉,翻了药出来递给他:“你先吃点感冒药吧,要是还不好,就去看医生。”
“你去哪?”
陆锦川裹着被子,鼻头红红的盯着那个穿着职业装弯腰换鞋的女人。
从来没见过她穿职业装,只是白色衬衫和黑色包臀裙,就足以让他心魂荡漾了。
甄艾骨架娇小,穿这样紧身的裙子,更是显得腰肢纤细,陆锦川看着看着,就又冒出火来。
她平常就是这样去上班的?现在冬天还好,她出门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直接包到脚踝,可是其他季节呢?
岂不是外面那些男人都看到了她这样子?
黑色的丝袜,包裹住柔滑纤巧的小腿,他还从未见过她穿黑丝的样子!
陆锦川恨的牙直痒痒,忍不住坐起来:“你就穿这样出门?”
甄艾穿好鞋子,有些讶异看他一眼,指了指挂在衣架上超长的羽绒服:“出去要穿上羽绒服的啊。”
“那你到培训中心呢?”
陆锦川一本正经的询问,目光却是落在她白色衬衫的胸前,还好,不算透,但是,她就是穿的严严实实,他也觉得她能蛊惑人!
“那里有暖气,自然不需要穿羽绒服了。”
甄艾看看时间,她再不走,就要迟到了,就不再和他多说,直接拉开了门往外走。
“什么时候回来?”
陆锦川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甄艾心头微微一软:“我中午不回来吃饭,你要是饿了自己叫外卖,电话就在茶几下面的盒子里。”
“我不吃外卖!”
陆锦川皱眉,他怎么可能吃那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