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警察看了一眼傅思静,语调冰冷,不带丝毫的感情,傅思静手心后背都出了一层的细汗,勉力支撑着堪堪上了车,坐下来那一刻,却到底还是脚步趔趄了一下,不,她不会害怕,她傅思静,该会和上一次一样,毫发无损的脱身而出。
车子开往警局的路上,傅思静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脑子里又细细的将所有细节都回想一遍,确认自己未曾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这才稍稍的安下心来。
她做事向来谨慎,从不自己亲自出面,包括五年前设计甄艾小产的事,陆家的人就算是想破头也想不到她的身上去,更何况云卿死了这么多年,骨头渣滓都没了,她还怕什么?
而这一次,她唯一留下来的证据,大约也就是交到甄艾手上的那一封模仿陆锦川笔迹的书信。
可那有什么?她书房里所有昔日练字留下来的东西,早已被她全都烧毁了……
谁又能说,那就是她写的?就算是当场要她写字做笔迹鉴定,她也不怕。
傅思静自问自己一向多才,自小苦练书法,不知仿了多少名家的笔迹,这一关,怕是也能轻易过去。
可她千算万算,却都未曾想到,那昨夜忽然出现的人会是向衡。
所以,她以为崔婉会像上次一样因为拿了她的钱就自吞苦果守口如瓶。
她更是不知道云卿还有一个亲生的妹妹,为了帮姐姐报仇对陆锦川动了刀子,更是早已将昔年云卿所说的话,所留下的一切,都交给了陆锦川的手中。
所以,她以为随着云卿身死再也不会被人翻出的陈年旧事,实则早已大白于天下。
风过无痕,可人在这世上走一遭,做了什么事,总会留下痕迹。
法庭审判之时,当云岚作为人证出现在现场,当昔年她与云卿来往的简讯大白于天下之时,当崔婉满头白发步履蹒跚的走上法庭指认了她的所有罪状的时候,傅思静恍然还觉得自己犹如身在梦中。
她不能相信,也无法相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和云卿长的很像的女孩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崔婉,为什么像是失心疯了一样将她们来往的一切都供认不讳?
何文斌不用人询问,自己就竹筒倒豆子一样将所有的事都说了个清清楚楚,只是,他在招认的时候,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而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在了傅思静的头上。
可那个时候的她,已经连咒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之前能保持平静,是因为心里笃定自己会安然无恙,可在所有事情败露已经没有回头可能的时候,傅思静整个人瘫软如泥,竟是再也不能站住。
她全身哆嗦个不停,要靠两个女警一左一右的扶着方才能勉强站立。
而何文斌已经是抖如筛糠,身下一滩黄色尿液溢出,味道难闻至极。
云岚站在证人席上,定定看着那花容失色的女人。
事到如今,所有的过往水落石出,虽然姐姐做了替罪羊,但毕竟,昔日的恶事却是姐姐亲手做下,她不该傻到对无辜的人动了手,当日那一刀,该亲自捅入这个女人的身体,而不是此时,眼睁睁的听着法官宣判,她要被判十二年的监禁。
十二年,呵呵,若是入狱表现的好,再花钱活动一番,未必不会减刑到十年,八年,更或许,牢里的床还没睡热,她怕是就要出来了。
云岚也知道,陆家如今早已洗白上岸,是清清白白的生意人,有些事怕是他们不方便去做,只可恨她身单力薄,只能眼睁睁看着傅思静逃过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