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失败以后,赵昚被迫再次降服于金人,却以“叔侄关系”相称呼,每年还要进贡大量的钱财和物资。乾道年以来,南宋朝看似安静祥和,但却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此时的南宋,内部问题多,士风日下。官员俸禄、军队花费两笔开销,基本上占用了朝廷财政收入百分之六七十,甚至要多。
其实对于赵昚而言,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恢复”一事,很可惜,貌似而今的一切客观条件都不允许。
农民造反不说,以前那些个支持他恢复的老臣相继去世,辅弼无人;生母,皇后,太子都相继谢世,严重影响其家庭生活;而今虽然一派欢腾,可国库之中的能拿得出来的钱财,却少得可怜。
打仗需要人才,他无人才;打仗要花钱,他没有钱,没钱就没有大量的兵器,没有兵器如何去打?没钱就没有军饷,没有军饷,何人替你去卖命?打仗要得到支持,他又苦闷于主和派和一干不思进取的朝臣的左右;打仗关键得打胜仗,只可惜,别说是南渡,就是南渡以前,已经许久不见胜仗了……
特别是在冷兵器时代,短兵相接的阵仗当中,除了谋略、胆识、忠诚、不畏牺牲以外,还需要人、需要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去前赴后继……
『%,他有些恨,恨国家每年这么多的财政收入,花在了官员俸禄之上,为何官员不思进取;花在了军队上面,为何军队而今也是萎靡不振?
可是,当他读了刘涣文章中关于军队和战争的论述以后,似乎来了兴致。
刘涣共计提出了两个观点,其一是特种作战和常规战、特种兵和常规兵;其二是**与冷兵器,近身相驳与远程攻击。
只是他还是不太清楚刘涣所言的特种兵,到底是不是指的“死士”、或者是“敢死队”;那小子又说火药有大用处,难道指的是以前制造出来的“火药箭”,“火炮”、“霹雳炮”、“震天雷”么?种种手段,朝廷何尝没有用过,偏偏就是打不过辽人、打不过金人……
“刘涣啊刘涣,你若早出生十年,当时北伐之季,就可以和张爱卿同行了……哎,真是可笑,你一介黄口小儿,朕如何敢把你当做了诸葛亮……你等得起,朕怕是等不起了……”
皇帝赵昚反复读者刘涣关于军队和战争的论断,他而今一心痛定思痛,想着北伐恢复,难得遇到一个敢于言战之人,却不曾想,倒是个热血沸腾的黄口小儿,信得信不得,还另当别论。
这是赵昚的苦衷,一代帝王郁郁寡欢的苦衷!
呵,可赵昚哪里晓得,以而今之知识,他们所利用的火药皆是最粗糙的浪费,那火炮的制造完全没有考虑火药燃烧的特性。火药在一定空间内燃烧时,会产生压力,武器上叫做“膛压”,那力量呈由强到弱、由大到小的趋势。一切利用火药设计而来的武器,都必须顺应火药之特性,将其特性发挥到极致,才能产生最好的效果……
不过这怪不得他,直到后世清中期以后,这一问题仍然没有解决。还是被人及外国人制造的“红夷大炮”攻破国门以后,才若有所觉。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到了刘涣能在军事上大展宏图之时,貌似也没有能充分利用起火药的威力来。
毕竟历史就是历史,若以个人能力便可以在瞬间改变的话,那就不叫历史了,应该叫做偶然,要么就是自欺欺人。
刘涣哪里知晓,他所作一些装.逼的诗文,尽被好事的知县老儿拿到知州老儿哪里去邀功,又被得意忘形,总想搞点动静而且以心忧天下为己任的知州老儿送到了皇帝老儿哪里……
皇帝老儿多年不见力争激进之“知己”,在苟安的环境中,半死不活之期,尽差点被刘涣带疯。
话表两头……
却说赵琦玮来了鹅湖寺,摆出官家小姐的气势,拿着知县老爷的书信,毫不客气地霸占了当时刘涣居住的厢房。
“鹅湖寺中住了一个女施主”,这是旁边施工的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日午时,懒洋洋的阳光懒洋洋地降临人世间,把信州大地上人们也搞得懒洋洋的。工友们的进度也由此受到了影响。
刘涣正和黑娃躺在一块石板上休息,嘴里叼着一根干枯的狗尾巴草。
“黑娃,明日起,我传你一些功夫吧,但却苦人得很,非是有大毅力者不得习成,但若习成,且勤加锻炼,必定受用终身。你想学么?”
“想啊,如何不想?我都盼望许久了!”
“也好,但可得一切听我的。习武时间再无兄弟,老子要做你的老师,你若有所懈怠,别怪我下狠手!”
“且,只要能达到你一拳击碎顽石的地步,脱九层皮老子也愿意……”
“这可是你说的,小心把牛皮吹破……哟哟,丫头来了,快看!”
“哟,她怎么气呼呼的?”
不时丫头来到二人跟前,几日不见她了,她还是那般的俊秀,乡野间的气息仿佛没有感染到她,那两只水灵灵的眼睛眨巴眨巴的,有时候要哭,你看着他眼眶里打转的东西,忍不住也有心碎的感觉。
可这次丫头的眼眶中没有打转转的东西,倒是有一些鄙夷和愤怒。
“看啥看,非礼勿视的道理你们不懂么?”
“丫头你咋了?涣哥儿和你黑哥儿也没得罪你呀?”
“哼!涣哥儿,你说,那鹅湖寺中的人和你什么干系?”
“鹅湖寺中的人?哪个?虚相还是静能?”
“你少装了,便是上次在铅山,你叫我帮你传递‘信物’的那位……”
“哦……她么……似是故人来吧。”
“似是故人来?哪里来的故人?哪家养的故人?”
“你问这些作甚?乖,快回去读书写字吧,没了笔墨,便来寻我,不懂之处,也来寻我!”
“哼!我哪里敢呀,人家昨天亲自跑到村里去找我了,尽说你的坏话呢?”
“丫头,你咋颠三倒四的?”
“我……”
黑娃忍不住了,猛地弹身起来,傻笑道:“涣哥,我去看看那臭豆腐成功了没,天天吃荤的,也该吃些素的了。你说呢涣哥,你说荤菜好吃还是蔬菜好吃?”
“黑娃……你再敢嚼舌头!”
“我走了……”说完把腿便跑,可还是被刘涣扔一块泥巴砸中了,“哎哟”一声骂道:“后背偷袭,算什么好汉……我看你是荤的素的都想吃……”
“涣哥,他说什么荤菜素菜的?”
“额,这个嘛,是他乱说的……”刘涣支支吾吾,总不能告诉丫头,说有一天不小心把她比喻成“素菜”了吧!
“哎……哦……哼!对了!我是来找你理论的。”
“你……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你出的那狗屁‘鸡兔同笼’的问题被别个解析出来了,人家跑来向我炫耀,说人家和你同等聪明……哼!聪明就聪明,关我屁事?有什么好炫耀的!”
“我说丫头,你这到底要和我理论什么呀?”
搞了半天,刘涣还是不清楚这小丫头要说什么,他只得故技重施,调虎离山。
“唉,对了!丫头,等涣哥建好这学堂以后,又在旁边建一些房子,到时候分你一间吧,你要宽阔的还是狭小的,是朝着稻田,还是面向河流,或者你喜欢推开窗户就看到鹅湖山……”
“真的么?那书上说‘驷马难追’,你可不得骗我!”
“我哪里会骗你,真心的,涣哥一定给你留一间最好的。”
“那好,我要面朝稻田的。我爹给我取名满仓,整日看着稻田才好呢,否则如何满仓了……哦,对了,那我能接我爹娘过来住么?”
“额……接过来也是可以的,但是那房间却不大呀,你爹你娘一来,怕是拥挤得很。”
“哦……不过……不要紧的,我爹说,早晚我都是要离开他们去别处居住的,不接来也行……”
“恩,这个嘛……”
“嘻嘻,那我走了,对了涣哥,张爷爷让我转告你,说一个叫做陆九渊的人又来信了……”
如此过了几日,地基便要挖好了,刘涣每日花出去的钱财,也如流水一般,哗啦啦直响。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而今的钱财好像并不顶用,关键是物价太高了。
到得一个冷嗖嗖的早晨,正是正月间的最后一天,静安跑过来叫刘涣,说虚相大师有要事相商,让他务必一会。
刘涣心中到底是感激虚相的,二话不说,就朝鹅湖寺而去。
见了虚相,那秃驴还是老样子,正坐在蒲团上装.逼。
“阿弥陀佛,不知大师唤我,可有急事?”
“小施主,你何时变得这般冷漠与生分,难不成,你忘记了贫僧与你的‘儒佛相辩’了么?”
“嘿嘿,大师还记得呢。去年我曾说过,不肖一年时间,我定会来此与你做伴的,我固然没有说假话吧!”
“阿弥陀佛,正是正是,贫僧还记着呢。今日唤你前来,却有两件事情,其一是你师父来信了!”
“我师父?他会写信?”
“阿弥陀佛,你一看便知!”
刘涣接过信封,打开一看,果然写着几句话,大抵是:“老子又杀人了,金人二十、汉人贪官六个;老子寻得一匹好马,看能不能给你带来;好好练武,回来没有长进,老子抽死你;没钱记得找虚相……”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刘涣除了哭笑不得以外,还震惊于字迹,那字迹写得歪斜,但尽无一个错字别字。他怀疑,这信是不是他师父逼迫一个外族人写的……
“小施主,你可看完!”
刘涣没有说话,取出火折子,将信全烧成了灰烬,化在虚相的香炉之中。
他仰天长叹一声,忽地想起那雪雨菲菲的时节,他脆弱地躺在师父的肩膀上……
“阿弥陀佛,小施主且慢,还有第二件事情……”
“抱歉,我今日不想知道、也不想做其他的事情了。”
“你……”
刘涣长身而去,迎着阳光,奔到山巅。那里正是当时师父传他武艺的地方,师父打破的酒壶碎片,还安静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