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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侍寝

唇齿厮磨,花响显然惊呆一瞬,因为他们没有接过吻。

此刻,她只想卯足力气推开他,但他料到她会出现哪些反应,因此捏住她肘窝处的穴位,导致她胳膊发酸使不出力气。

她向后躲,他便抵住她的脊背,继而环起结实的手臂,将她牵制在怀中。

本是一场演给旁人看的戏,陌奕宗的呼吸却渐渐不再均匀,手指不由自主地探入她的衣衫。

“干嘛啊你?!”她终于腾出一只手捶他。

陌奕宗舔掉唇边的血迹,那是花响的反击。

“王德才,摆驾回宫。”

“遵旨!”

陌奕宗讲话的语气便等同命令,王德才心领神会,命人抬来一顶小轿,停在花响的身边,道:“恭喜花香宫女,请上轿。”

花响见陌奕宗已然登上辇车,不由吐出一口懊恼的长气,愤愤地撩开车帘。

同时,小亮子疾奔入宫。

“皇妃皇妃大事不妙!”

“一惊一乍成何体统,讲。”岚皇妃春风满面,宫女正服侍她挑选衣裙。

“圣上!圣上改了主意,临幸……花香宫女。”

“什么?!圣上人在何处?”

“已经,已经领着花香,摆驾回宫。”

岚皇妃气得头晕目眩,抓起妆奁狠狠砸在地上,金银首饰蹦撒一地。

“一个贱婢,就一个无权无势的贱婢,胆敢与本宫争宠?!”

她眼中溢出满满的恨意,恨不得将愤恨化作一把利刃,划烂花香的脸!

……

皇帝寝宫之中,正在发生一场摔瓶砸灯的激战。

不过碍于脚镣的束缚,花响仍是被陌奕宗轻易拉上龙床,摁在身下。

“就算你不顾及我,总要顾及小的吧?!”

泼墨的长发洒在肩头,她攥紧扯开的衣领,坐在床上紧张后退。

他则是选择充耳不闻,褪去龙袍,爬上床,双臂压在她的身体两侧,深邃的黑眸中尽显迷离之色。

“朕,轻点?”

“轻什么轻点,离我远点!会滑胎!”

陌奕宗见她双手护住小腹,微微一怔,扬声喊道:“王德才!”

“是,奴才在。”

陌奕宗指向花响,问:“她目前这个情况,不能碰?”

王德才沾了沾额头的汗珠,如实回道:“按常理来说,尽量避免房事。”

陌奕宗虽是子嗣成群,但还真不了解孕期的门道,因为一旦妃嫔有喜,他便不用定期“例行公事”,求之不得。

“圣上,莫让这等烦杂之事扫了您的雅兴,奴才给您宣其他妃嫔?”让谁憋着也不能让皇上憋着,损伤龙体那还了得。

陌奕宗长嘘一口气,这会儿才注意到花响还铐着脚镣。

“朕此刻命人打开它,只是让你缓缓罢了,别做出不知好歹的事儿,听见没?”

花响自顾自裹紧薄被,没好气地应了声。

伴随清脆的响声,她顿感双腿要多轻松有多轻松。

她的脚踝非常纤细,感觉一使劲就能掰断,却受到锁具的万般蹂.躏,磨痕看上去仿佛结血疤的刀伤。

陌奕宗打仗无数,浑身尽是伤痕,受伤多了,对于治疗也有些经验,他接过药膏,搬起她的小腿搭在自己的腿上,首先用白酒清洗伤口。

花响倒抽一口气,硬是忍住没出声。

他见铁锈镶入伤口,唯恐腐烂,所以又撒上细盐用力擦拭。

花响疼得汗都下来了,忍不住出脚踹他。

“这是肉,不是湿衣裳,有你这么拧的吗?我自己来。”

陌奕宗揉揉胸口,正色道:“朕乃一国之君,八百双眼睛盯着朕,你心里可以暂时不服,但嘴上必须服。”

花响白了他一眼,咬紧牙关自行处理伤口,动作相当利落。

无意间,她瞄到陌奕宗胸口的疤痕,揶揄道:“偌大的陌氏王朝,连个会打仗的将领都拎不出来?非逼得你御驾亲征?”

“别废话,御驾亲征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尤其是背水一战,”他一转身,躺在她的身边,坦言道,“兵权在手,睡得安稳。”

“你迟早有打不动的一天,该放权时就放权,否则只能过劳早死。”

“啧,朕方才是夸你了还是怎么的?再敢以下犯上论军法处置!轻则……”

她也啧了声,不以为意道:“轻则杖责八十,重则斩首,军法我熟得很。”

陌奕宗一笑置之,随口问道:“听说你六岁便随父上战场,看到尸横遍野,感想如何?”

花响停顿了一下,目光中透露出几分陌生之感。

这细微的变化逃不过他的眼睛,他侧起身,注视她的双眸,道:“传言有误?还是你忘记了?”

花响下意识地移开视线,漠然道:“不就是死人,缺胳膊少腿儿,以及臭气熏天的腐尸,没什么感觉。”

“说谎不带脸红的,别说是你,就是朕,六岁大的时候也得吓傻。”

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脸颊,她警惕地闪开,质问道:“你又凑过来作甚?”

“你对朕的称谓必须改,现在就改,重新来。”他的态度就像训斥小孩子。

花响紧抿着唇,认真包扎伤口。

陌奕宗猿臂一伸,将她捞到怀中,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下去,别压到孩子。”

“你真的在意这个孩子吗?”他的视线灼烁如镜,仿佛可以刺进她的内心深处。

花响顾左右而言他道:“你把我带回寝宫,似乎又陷害了我?”

陌奕宗挑起眉梢,他吻她的本意是——虽然他亲了花响,但仍选择临幸岚皇妃,由此让岚皇妃明白,他对花响依旧存在一定兴趣,所以岚皇妃在庆幸之余,也会考虑到他的喜好,日后便不敢刁难花响。

“嗯,朕就是看不得你顺风顺水。”

花响暗自舒口气,本想通过王德才的转述帮自己解围,怎料适得其反,岚皇妃一定会变本加厉的折磨她。

陌奕宗见她的脸色越发难看,勾起唇边一缕狡黠,道:“求朕。”

花响推开他,抬起脚丫,道:“脚镣呢?!铐不铐?我困了。”

扛,真能死扛!

望向她包扎白布的脚踝,他唤来王德才。他虽然什么都没说,王德才却从他的神态中读懂圣意,于是谨慎地问道:“圣上,太重的脚镣恐怕会影响到未成形的胎儿,不如换一副轻一些的?”

“问朕作甚?问那头倔驴领不领你的情!”

花响哪里看得懂这对主仆之间的互动,于是面朝王公公俯首致谢,又瞥向铁石心肠陌奕宗,看看吧,孩子的爹视若无睹,仆人反倒有些人情味儿!

俄顷,一副相对轻盈的脚镣铐在她的脚踝之上,她走下床试了试。话说感受过最糟糕的,其他都变成了好物,走起路来不再需要“拔腿”,确实相对舒适许多。她走到铜镜旁,随意地抓了抓乱发,整理崩掉盘扣的衣衫,没有问他可否可以离开,径直走出寝宫。

陌奕宗昵向她远去的背影,爬起身批阅奏折。

走了也好,如此一来,岚皇妃便可以从宫人口中得知,花响并未侍寝。

……

花响返回皇妃宫,小亮子竟然没有刁难?只是命她回房休息。

她来到宫女集体居住的卧房,望向空荡荡的木板床,无奈苦笑——果然阴招儿在这等着她受呢。要说起来,这些人也算煞费苦心,床上不仅没有被褥枕头,木板上甚至布满毛刺,这若是躺上去睡一晚,还不扎成筛子。

其他宫女不管是装睡还是真睡,总之都选择蒙头背对,就连最后一盏油灯,也在她晃神的时候熄灭。黑暗之中,她摩挲片刻,倚着床边坐在地上,揉着筋骨打个哈欠,累了整整一日,临了连口饭都没吃上,这样的日子真难熬。

这时,有人轻敲她的肩膀,回眸凝睇,隐约看到一位胖宫女从被窝中探出脑瓜。胖宫女悄声道:“上来,我们挤挤?”

话音未落,宫女爽快地腾出半张床。

“多谢。”

花响无法抗拒这等诱.惑,摸索着爬上床,刚欲询问宫女姓氏名谁,来日好报答,可是屁股还未坐稳,忽然察觉身下一片潮湿,紧接着,一股尿骚味儿扑鼻而来。

顷刻间,惹来哄堂大笑!

“蠢货,那丫头憋不住尿,经常尿床!”

至于整治花响的那位胖宫女,欢快得满床打滚,肆无忌惮地笑道:“新来的,我要感谢你才是啊,用衣裳帮我擦床褥!”

咯吱作响的指骨声淹没在讥笑声中,屋内一片漆黑,所有人都没有看到花响眼中迸出的杀气,她已经怒了!

一把揪起胖宫女的衣领,胖宫女顿感大事不妙,扯开脖子高喊救命!

油灯即刻点亮房间,众人不由嗔目结舌,似乎无人料到,此女看似弱不禁风,行为却会这般凶悍?!一时间不敢再起哄,吓得赶忙敛起笑声。

花响用膝盖顶住胖宫女的胸口,高举愤怒的拳头!正欲狠狠地打下去!

然而,花响的拳头,在看清宫女的容貌之时,竟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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