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风雨欲来(2)
体育场的一个会议室，那场关于保护陈观西的会议还在进行着，两个保安公司的领队之间的扯皮进行得如火如荼，当然，陈国彬和里面大多数人一样，只是个旁观者。
大多数人都有在课堂或者会议上打瞌睡的经验，而为了六万块钱参加这场所谓的保护行动预备讨论会，交出了身体控制权的陈国彬确实是饱尝了瞌睡的煎熬,这种煎熬在9527对早餐及中午饭倦倦不息的追求和喋喋不休的催促下变成了一种动力，睡觉的动力…..
“陈国彬，我们的身体需要吃早餐….”9527奶声奶气的声音。
“你烦不烦，饿一会死不了，那六万块钱，这才是开始，我要睡觉….”陈国彬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然后继续睡眠，习惯了没有来自感官的感觉之后，他总是很容易就可以入睡。
“陈国彬，员工们需要吃牛排…..”
“别吵，他们饿不死，我睡觉….”继续酣睡。
“陈国彬，我们的身体需要吃午饭…..”
“陈国彬，李冰打电话给你…..”
“陈国彬…..”
李强再次摸了摸棕色的椅子把手，然后再摸了摸坐垫和靠背，暗自估计了一下这种座椅的价钱，这种就算是用在电影院也能算得上是高档货的座椅，以至少三倍于市场价的价格买下，然后装在这体育馆里蒙尘，估计这里建成的这么些年里，这个会议室使用的次数两只手就能数完，到底是谁‘中’了这里的标？这可是一笔钱不小的生意啊，他暗吞了一口口水，然后再把目光转移到悬挂着的投影机继续估计着，倒不是他生了红眼病，这些东西的价值已经不值得他眼红了，他只是需要消磨时间的东西…..
好几年在商场摸爬滚打的经历，不论是因为包工程还是开工厂，他早就听遍了市里那些大大小小的领导千篇一律且豪无创意的讲话，在某些熟悉的人主持的会议里他甚至可以只听前一句话就可以猜出下一句话该是什么，是的，除了大话，空话，别的话可能会被认为是含沙射影，可能会得罪人，还可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他对这些讲话一点兴趣也没有，当然，在那样的会议里，他总要作出精神百倍及认真聆听的样子，然后神游他处…
而今天的情况并不一样，台上的没有什么关系重大的领导，如果不是因为托着帮忙的朋友很够份量，李强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而现在他也只是作为听众，他们讨论的是什么都没有关系，只要最后讨论出一个结果就成了，他深知外行指挥内行会是什么样的后果，那种事情屡见不鲜，坐在听众席上就是为了表明个态度，他不想把自己的事情搞砸….
估完了投影机的价格，李强又把注意力移到了窗户，承接整个体育馆大大小小的铝合金窗也是个不小的工程…..
时间过得真慢，在把这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物品价值给估了个遍之后，李强甚至忍不住把玩了下手机，给两个在夜总会认识的女孩子发了几条信息，最后把目光移到那一众和自己一样坐在听众席上的人们。
两个保安公司的人由于制服不同，在观众席上显得径列分明，那些保安们显然都是保安公司的精英，看样子就知道是从部队里出来的，在早上跑位的时候他就看到，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这样的标准拿到小国家里都可以参加阅兵式了，而且还是国旗班….
此时，坐在观众席上的李强再次感叹了他们的素质，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一个个坐姿都是那么的端正，就连脑袋朝着的方向都是那么整齐，这让他不得不浮现某种联想，部队里集体上c的时候是不是也要统一扶老二的手，还有那液体排放的方向？
目光继续在那些理着平头的小伙子身上扫过，李强再次发现了不和谐的地方，那是全场最剌眼的一点，就是那个抱着小狗坐在离自己不远处的高手，那个来自农村的大学生，那个不声不响买下个广告公司的老板，那个早上才让自己从派出所弄出来的小子….
留着学生的分头，身穿着一身绝对不算笔挺的黑色西装，背着电脑包，抱着一条看起来挺名贵的哈巴狗，还穿着一双白色运动鞋，无论是哪一点都还算平常，但是这么多特点集中在一起，总让他觉得这个人非常怪异，还有难以捉摸…..
他穿成这样到底是想表现什么呢？即便是从山村里出来，读了几年大学，怎么样也能把握点流行的东西吧？就算没有，正常的衣服搭配总该懂吧？西装配运动鞋？算是高人风范吗？那，抱着条狗算什么？
早上的事情在李强通过一些关系之后，很快就从那个刚调来的所长钟无影的口中得到了消息，原来让这个高手进了派出所的就是梅仁邢和他手下几个小混混，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倒是有些惊讶，那梅仁邢他倒是知道这个人，在拱南一带小打小闹的混混，以打架狠和不要命出名，据说前些日子在一些和谐的场所打了个不能打的人，被关到号子里去坐了一段时间，这才放出来，不知为何就打上了陈国彬的主意….
这一切都没有关系了，只是给李强送了个天大的人情，只要到时候弄清楚背后是什么人在玩花样，再出面摆个和头酒，那么，那个叫做陈国彬的高人怎么样也算是欠自己一个人情了，当然，这一切需要一些时间，还有要把陈国彬蒙在鼓里….
在通过市委的一些人脉把陈国彬弄出派出所后，李强也在想着用什么方法来拉拢这个人，保镖这样的活显然只是一次机会，香洲短时间内不会再有第二个陈观西来访，他也不可能总是出这样的酬劳，他只能悄悄叫人准备了些伤药衣服之类的东西，以备见到头破血流的陈国彬后取得一丝好感，然而在见到陈国彬的时候，他确确实实的惊讶了，他的准备并没有用，能把梅仁邢揍得进了医院的人已经算是高手了，而这陈国彬显然比高手更强，在揍完梅仁邢之后丝毫无损，甚至全身没有一点搏斗过的痕迹，那模样那装束就像一个出门溜狗的青年。
李强继续打量着这个年青人，他的双脚并拢呈九十度伸到地上，两膝并拢，双手放在膝上，那只白色的小狗就趴在他怀里，挺直的背部距离椅背还有十几厘米，头部也是端正地向前方望去，带着点稚气的脸色在灯光下望去还是有些泛黄的苍白，似乎有些营养不良，如果不是眼睛一直在睁着，且不时会眨一下，李强几乎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这个姿势他保持多久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李强已经记不太清了，他只知道，每当自己目光扫到那个位置的时候总是看到这个动作，或许应该是从会议还没有开始的时候起，那么，会议已经有两个多小时了，他居然还是没有动弹？人或许还有些自制力，可是他的狗呢？为什么能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一动也不动，而且连一声都没有叫呢？
难道是那条狗被点了穴？
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李强突然觉得背脊有些微微的发寒，他再次确定了某个朋友看人的眼光，同时他认为或许那个朋友还瞒着一些东西，一些关于这个年轻人的东西，他突然有种迫不及待与他交谈话的念头，这两个多小时里，陈国彬的平静使得他一次次打消了攀谈的念头，而现在，似乎一切都还没有脱离控制….
“小陈，对明天的行动你有什么看法？”这是一个绝对不属于街头式的聊天开头。
“我饿了，我需要去吃早餐….”9527式的回答，典型的牛头不对马嘴。
“我也觉得这个会议挺无聊的，要不我们去找个地方喝个茶？”
“不，我需要为我的员工准备午餐，他们也饿了….”
“这个…要不我们叫上他们？”听到这样的拒绝，李强虽然有点不太开心，但是他还是继续诱导，高门广告公司只有三个员工，这一点他早就了解到了。
“不，他们的午餐是特别配方，必需由我来处理….”是的，这话没错，他们的午排吃的都是全熟，加上了9527在网上得到的配料还有她对火候的精确控制，她要提高员工的体能….
当然，在李强的眼中，这一切都是无稽之谈,什么样的员工需要老板亲自己给他们做饭？但是，或许高手真的有不可告人的事要离开呢？
“那，要不你先回去吧，反正他们在这里也商量不出什么来，明天你准时到就好了。”
“好的，谢谢！”9527从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即然有人同意她离开，她更巴不得快点离开这个无聊的会场，她的员工需要吃饭，她要让她的员工干活….
起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顺便转头和李强说了一句明天见，在礼貌这一点，陈国彬的教育明显有些奏效。
“果然是高手风范啊！行事全不按章法。”某个还呆在会议室的胖子叹了口气说道。
这里是地球天朝南部的一个海滨城市，距离月球有三十八万多公里，距离全球最高山峰珠穆朗玛峰有三千多公里，距离京城两千多公里，距离五羊城两百多公里，距离大海三公里，这里叫做….麻洲街…..
我了解得最多的是一种叫做人类的土著半软体肢节类碳基生物，他们体型巨大，比一般的硅基生命更具柔韧性，身体的活动也拥有着更多的灵活性，但与流体硅基生命相比则反之，他们的生存及抗击打能力非常弱，也无法通过身体内的部件将有效的光能或者其它能源转化为生物能，他们需要食用一些碳基食品以保证身体拥有足够的生物能，当然，那并不是原始状态下的碳….
在天朝，陈国彬和他的同伴们把补充生物能的行为叫做吃饭，饭是一个名词，代表着一种用同属于名词的植物果实（大米）在一氧化二氢中加温到一定程度后的半固态食品。
当然，在大部分时候，吃饭都不是指使用进食器官消化那些大米，人类会食用更多叫做菜的东西，那种东西…..
为什么要提及吃饭？因为吃饭是我寄生的人类陈国彬每天必需多次进行的事情，当然，作为一个友好的硅基生物，在这一点我给了他很多的帮助，这种帮助并不止在吃饭上，还有对身体的控制….
硅基生命对碳基生命体的控制有着很大的优点，根据我的统计，我对陈国彬的身体控制能明显地降低他对生物能的损耗，反应速度更快，温度漂移小，控制稳定性更好，可靠性更强，提高了信息存贮，监控，分析等等能力，使他的信息传递能力大大增强，就连平均无故障时间比他自己使用的时候要高出很多倍….
当然，陈国彬并不满足于这些优点…..
当然，与人体的溶合还是有一些小小的缺陷，比如缺乏屏蔽措施，电磁干扰问题有时候总会对我产生一些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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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五十分。
麻洲街麦当劳。
薯条在油锅里发出滋滋的声音，从抽油烟机旁漏出的淡淡油烟味从柜台后的小厨房弥漫到整个柜台的四周，烤箱不时发出开关门的嘣嘣响….店里的音箱还在轻声地播放着陶吉的歌“给好心情留一个角落，想想过去想想未来，回到最初的感动，尝尝欢笑常常麦当劳….”
一个收银女孩子从身后的小架子上取下刚刚被师傅送过来的已经放在盒子里的汉堡放在餐盘上，在饮料机下已经装得快满的纸杯装上一小铲冰块，再盖上盖子，然后从柜台下方取了纸巾牙签和袋装番茄酱一一放到餐盘上，最后把餐盘往柜台前轻轻一推：“先生，请慢用…”
另一侧的收银机前则是空荡荡和，身穿围裙，头带头巾的刘丽就站在收银机旁，她左手扶在柜台边上，身体略为向前靠，双眼透过玻璃门往外望去，右手随着音乐的旋律轻轻敲击着塑料吸管盒。
还有几分钟就到了员工下班的时间，这是每天生意最忙碌的时段前不多的小憩时间，没有人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孙丽总会在这个时候往门外张望着，期望能够看到某个路过的身影。。。
那天，他木然而又带点羞怯地出现在这间店里，问自己买小笼包…
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向自己推销小笼包….
再然后，他问肯德基如果有了小笼包，麦当劳会不会也进货？
是的，他说的话很有意思，几次见面都让人觉得古怪，古怪也许就代表着吸引力，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他产生了兴趣呢？刘丽自己也不知道这一点。
似乎已经不重要了，从哪天起，那个学生模样的小伙子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提着几个饭盒赶往街道的那一头，有一次是带着个古怪的头盔骑着单车路过，再后来，没有带头盔了，却牵着一条可爱的哈巴狗，那是一条可爱的哈巴狗….
“他今天还会路过吗？”某种奇怪的想法在某个怀春的少女心中蔓延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夏日的阳光依旧照在街道上，街道上还是有着浮尘，浮尘中的行人们依旧行色匆匆，刘丽有些失神了：也许他今天有事不过这里了吧….
生活一旦有了规律，就像程序一般。
“陈国彬饿了，他需要吃早餐和中餐，员工们需要牛排….”
“今天陈国彬已经执行了过多的无序冗余活动，西斯特姆，我们需要在十二点之前为员工提供牛排，还有陈国彬的食物，自行车还在派出所里，陈国彬并不想回到那个地方，我们有了一定的经济损失….”
“是的，回到派出所取自行车并且骑回来至少需要二十七分钟的时间，而且将会消耗至少十一点三元人民币的出租车钱，去菜市场买牛排回到出租屋烹饪再送到公司里要花二十一分钟….”对时间的统计和计算对于习惯性使用量化处理数据的西斯特姆来说只是一个很短的时间，比陈国彬拉开裤链的时间还要短得多。
“这里已经没有小笼包卖了…”9527沮丧地说道，她只知道陈国彬喜欢的早餐是小笼包，当然，早餐没有吃是一定要补充的，然而，她没有考虑城管及时间的因数。
“陈国彬还是没有睡醒，这种时候，我们不能够对他产生依赖，我们应该使用替代办法，我们可以询问其他的人类。”
“请问这里有牛排吗？”一个还有些稚嫩的男中音响起。
来自面前的声音令入神的孙丽愣了一下，然后她快速地朝声音的方向扭头，同时答道：“对不起，这里没有牛排！”
看清了来人，孙丽再次一愣，进来的正是那个令她无数次好奇的身影，当然，今天他的装束同样令她感到惊讶，这么大热天穿着一身西装简直是活脱脱的找罪受，就连保险推销员也不这么干，惊讶的同时，她也有了几分欣喜，若不是有店长在的话，或许可以多说上几句话，甚至可以抱下他怀里那只可爱的小狗，可是现在，她只能说出一些公式化的话，除了脸上露出比平时多几分的笑容外，再无其它。
“我们这里有汉堡，薯条和鸡块….还有更多的东西在餐牌上，请问你需要什么？”
9527并没有正面地回答，反而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四个需要补充大量营养的人应该吃什么东西呢？”
“四个都是大人吗？”
“当然！”
“两份全家桶可以吗？再加上几个汉堡？”孙丽小心翼翼地问道，她很担心这个小伙子再次推销点别的什么东西，虽然她很希望他可以多呆一会，但是店长对这样的行为很是不满。
好在，孙丽的忧虑没有出现，点餐在她的诱导下顺利进行了，在付了钱及把一切点的东西都打好包之后，9527又冒出了一句话：
“你想吃牛排吗？”
什么意思？他是在约我去吃西餐吗？孙丽心里甜滋滋地想着，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下班后来高门广告公司找我，就在街尾….”9527一本正经地说道，说完后便往门外走去，走了两步后停了下来，扭头又补充了一句：“我们的员工每天都有牛排吃….”
说完后在店里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