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恩人（2）
那刘副市长一听到李强的话，对待陈国彬的态度立即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变化，从原本那种摆在脸上的客套变成了极度的热情，脸上的笑容显得更为温和，而目光也带上了一些炽热，原来只是伸出一只手，此时也变成双手紧紧握住了陈国彬的右手上下摇动着，嘴里也高兴地说道：“终于让我见到恩人了，恩人呐….恩人呐…谢谢你救了我妈…..”
眼见那个叫刘副市长的大官加糟老头嘴里反反复复就这么一句话，即没有下文，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陈国彬有些不知道如何处理，甚至对大官的身份甚至少不了产生了一些怀疑，哪怕是自己印像中见过的官：那个村里吃穿住最好的支书见上父老乡亲也会摆上一点架子，怎么这个大官在自己面前就这样子？怎么看怎么像老年痴呆？
副市长在古代应该是个什么级别的官？市长应该相当于知府吧？如果知府是五品的话，副市长怎么算也应该是个从五品吧？七品的县长就可以杀伐决断，那从五品大到什么程度…..
时间过得并不长，但是陈国彬想的不少，从那个新诞生的成语：恨爹不成刚到那个从水池里挖出几千万rmb的款爷，从开设群芳宴设几十万奖金选取最佳小三到那一人得道全族当官的烟官….要是攀上了这么一个从五品的大爷，自己的飞黄腾达已是指日可待，到时候，陈观西算什么？9527又算什么…..可是，自己凭什么呢？
和大多数的读者一样，陈国彬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正如读者一样只是在看书，一目十行看看剧情也就算了，字里行间透着点啥谁也没心思参详，而陈国彬对这种打酱油式的救人也没有太多的想法，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没有体验自己亲人出现意外及生离死别间的痛苦，自然就不会有亲人获救之后的幸福感，也就没有体会到那个刘副市长对恩人的感激之情….
但是大部分生活在现实中的人并不是这样的想法，因为他们本身经历了种种事情，所以他们明白得到帮助是有着什么样的感觉，特别是在这种越来越功利的社会，越来越淡薄的人际之间，在人性还没有完全泯灭的时候，再坏的人总也会有对恩情的感激，只是表现不表现出来，表现的或多或少的问题，正如某个疯犯的杀人犯也曾对他的恩人做过些报恩的事情，某个报复社会的罪人也会在他的恩人面前露出温情，这或许就是人性的两面…..
在陈国彬不知所措的时候，脑海里的那个不安份的生命也在与她的系统进行着讨论。
“西斯特姆，你知道那个副市长到底怎么了？9527所理解到的握手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9527，根据我的分析，这应该属于地球上的一种文化，天朝的古代人就像是我们克拉米星系的先贤，他们教人向善，教育后人要感恩，讲求“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陈国彬救了他遇到突发事件而发生故障的母亲，所以他应该要表现出对陈国彬的感激，也许这是一种特别的方式。”西斯特姆很快说出他分析的结果。
“这并不是很有道理的事情，根据你说的那些历史，硅基人一旦发生了故障总会有修复职业者进行修复作业，并不会有任何硅基人会对修复职业者产生感激，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工作，在管理程序的驱使下，这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这并不是任何值得感情的事情，如果他们不进行修复作业，那才是他们的失职，或许单纯的个体从事这一些事情才应该让人感激，对吗？”
“嗯，对这一点我也有着很大的迷惑，在分析这个问题的时候，如果不是我强大的处理能力及应变能力的话，程序很可能会陷入混乱，以地球为样本来说，统治机构本来就应该担负起应对灾难及损害事件的补救措施，因为他们整合了社会的资源，包括人力和名为税收的资源，但是我搜集到的资料并不是这样的，自称为人类的碳基生物是种奇怪的生物，比如在灾难发生后，他们对统治者做出他们本应该做的事情付出了极大的感激，而对于普通民众做出的贡献他们觉得是应该的，在他们没有付出他们要求的贡献却感到不满，这是件很难以理解的事情….”
“这个事情确实有些混乱，西斯特姆你有自己的看法吗？”
“嗯，暂时还没有，碳基生物去要求生产者做好事，要求统治者不要做坏事，这也许是社会发展的一个历程，毕竟不是每个星球都有克拉里星系那样有着那种很标准的分工和定理，基于这种理论，统治阶层可以不做好事，只要他们不做坏事就可以满足民众的要求，但是陈国彬这样属于生产者的阶层就不一样，他一定要做好事，否则就会违背了社会的道德观，救助那个刘副市长的母亲是他应该做的事情，而作为统治者，那个刘副市长应该对他做的事情表示感激….”
“有点混乱，真的有点混乱，不过9527还是发现了一些规律，也就是说可以不做好事的刘副市长要对一定要做好事的陈国彬表示他认可了他的人情，但是这种事情如果刘副市长遇到了却可以不去做？或者说他的习惯让他觉得这种好事做起来非常有难度，又要打电话，又要等救护车，于是对做出这种事的陈国彬产生了敬佩？”
“作为晶片最纯净的硅基人，9527你真的非常有见地，哪怕你没有接受到完美的传承，但是你的思想还是那么的有见地，根据我对天朝这个国家的新闻的了解，举一个例子吧：到一个普通人类的家里作客这种事情是要出现在新闻里面，成莫言来陈国彬的家里作客已经很多次了，并没有任何新闻宣传成莫言作客的事情，这是因为什么呢？官员去普通人类家里说的话成莫言说得更多，他甚至还关心到陈国彬需不需要借钱之类的事情，而官员并没有问这类问题，是因为官员没有钱吗？明显不是，从很多新闻中我们看到，官员们确实是很有钱的，这说明，官员们不打算把钱借给普通人类…..”
“西斯特姆，我们现在在讨论人情的问题，而不是借钱的问题….”9527很是不满地打断了西斯特姆的话，她对这个系统错开话题的习惯总是有些不满，这种不满甚至在许多许多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9527，这并不是两回事，就比如说，陈国彬做的好事如果发生在这个刘副市长身上，那么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新闻里面，新闻是什么？宣传一些稀有的事情，因为这种事情实在太少发生了，当然，这些对网络资源如此熟悉的我都没有搜索到，所以，事实证明了一切，包括刘副市长在内的官员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好事，这些事都只能是普通人类做的，而这些事是不值得上新闻的。”西斯特姆答道。
“可是这和他抓着陈国彬的手有什么关系？”9527的不满有了小小的平息，不过她还是不明白。
“如果你发现一个计算能力高于自己的，逻辑性及可控性比自己更高的硅基人，你会不会敬佩？”西斯特姆问道。
“也许会吧，可是我不会握着他的手不放。”9527想了想答道。
“如果他的能力高出你许多呢？达到了你绝不可能达到的地步，做到你根本做不到的事情呢？”
“呃，可是我还是不会抓着他的手不放。”9527的回答有了点犹豫。
“那是因为你没有手，想抓也没办法抓，你想想，陈国彬可以救刘副市长的母亲，但是在这件事发生之前，这个刘副市长绝对不可能去救陈国彬的母亲，那么他是不是应该对陈国彬很敬佩？人类为什么喜欢明星？因为明星拍了电影，唱了歌，写了书，做到了普通人类做不到的事情，所以别的人类就会崇拜他，当然，如果像我煮白菜那样的网文作者，是不会有人崇拜的，因为他做的别人也可以做到，你明白了吗？”
“好像有点，”在给了一个认可的回答的同时，9527的计算能力也在继续加大，然后她提出了疑问：“可是，这和那个人抓着陈国彬的手有很大的关系吗？”
“人类道德并不只是敬佩这一点，还有一种叫做感恩的东西，你应该明白人情，我们给了陈国彬人情，所以他开始喜欢我们，他满足了我们的要求，然后他又开始向我们索求更多的人情，这就是因为人类的道德教育，人情这种东西对人类真的很重要，你不觉得是因为我们做到了很多他做不到的东西吗？”
“人情，我想我知道了，我们给了陈国彬人情，他也给了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通过陈国彬给了成莫言人情，然后他给了陈国彬人情，给了李冰人情，她也给了陈国彬人情，而这次，陈国彬给了那个刘副市长人情，所以他也应该给陈国彬人情，这是因为你说的地球道德教育，可是这样抓着手是人情吗？”9527似是恍然大悟，却在最后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个….应该是前奏，你知道地球上很多事情都要有个开始的阶段，我们应该更多讨论地球的道德教育问题，比如“衔环结草”的典故，结草讲的是一个士大夫将其他父亲的小妾嫁给了别人,不让她殉葬,小妾死去的父亲为了替女儿报恩,在恩人决斗的时候把地上野草缠成乱结,绊倒恩人的敌手而让士大夫取胜；衔环讲的是有一个小孩救了一只受困黄雀的性命,黄雀衔来玉环四枚,声言此环可保恩人世代子孙洁身自好且身居高位。后将二典故合成一句,比喻受人恩惠,定当厚报,生死不渝….”西斯特姆回答道。
“可是这和那个刘副市长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并没有对陈国彬的人情做出回报的行动，”9527说道：“人类的思想有些古怪，或许陈国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作为他的合伙人，我们不应该看着他错过一个人情，我想我们应该提醒他，这里没有草，也没有什么人要和陈国彬决斗，那个人也没有拿什么环来，对了，应该让他把环拿出来….”
说做就做是9527的性格，她声音很快就回荡在陈国彬的脑海中：“陈国彬，要那个陈副市长上环，上环…”
在重复数次之后陈国彬终于被成功干扰，在惊讶9527那无序思维的同时，他也奇怪为什么那个疯狂的外星小女孩会想到上环这一回事：“上环？为什么要上环？上什么环？9527你疯了？他是个男的！我为什么要叫他上环？”
“你救了他的母亲，他应该给你环….”
“我没有救他的母亲，我只是打了一个电话…”陈国彬说道，然后似乎是意识到些什么，他赶紧补充道：“就算是我救了他母亲，就算是他是个女的，我也不应该要求他上环，我们不能因为自己对别人有了小小的帮助就要求别人为自己做这做那，施恩不应该图报的，9527你明白吗？”
“不明白！”9527的反应很快，语气中立即带着不满，甚至言语中带了点威胁：“你是不是想用这句话把欠我的人情都一笔勾消？我们是有合约的，你不可以这样的！我的利益是神圣的不可侵犯的，如果你有这个打算，我不介意自己把我的人情都拿回来！”
“不是这个意思！你的人情我一定会还的，这件事情不一样！”听出了9527那奶声奶气的声音中带着的怒火，陈国彬也有点慌了，他赶紧解释道：“人类之前没有无缘无故的因果关系，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情，不求回报的付出，也许在得到你帮助的人那里你很快能得到回报或过一段时间可以得到回报，也许得不到回报和得不到直接的回报，但这些好像都没有关系，因为给他帮助的时候我们的出发点就是不要求任何回报，就像我们去帮助他的母亲一样，我们没有想过在这件事之后他会怎么样对我们，没有了期待回报的心情，我们就可以很平常地继续我们的工作和生活，继续做自己的事和帮助别人和自己，而如果有了期待，我们给予的就不是帮助，而是一种投资，这是不可取的！”
“不求回报的付出？”9527对此很难理解，“就拿人类的事情来说吧，比如种下稻谷想收获稻谷，如果不期望任何回报，那为什么还要种？”
“这正是很多人都不想做好事的原因，因为有时播下种子还可能会受到处罚，这事情我一时也说不清楚，总之你别想让那家伙上环了，别说男人上不了环，就算上得了，我们也不能因为自己帮助过他而要求他上环，何况我对他没有任何兴趣，他上不上环对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陈国彬再次劝说道，对脑海中那位神秘且难以控制的9527，他一直还是有些畏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