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来料加工
床…..这种宽一点二米长两米的，在焊好的铁架上放上一层胶合板再铺上一层草质席子摆上一个在具有麻洲街特色的小店门口用大大的透明塑料袋装着，外层为尼龙布料，内部塞满以黑心棉为主的填充物的价值十元rmb，名为枕头的东西，这套东西此时正让一个身家过十万，拥有一家影视广告公司且正在进军动漫行业的杰出青年感到异常激动，几欲流泪。
陈国彬无法用词语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他从未有过如此兴高采烈，激动，兴奋或者其它还未见过或者尚没有潮人组合的词语都不能表达他内心欣慰的百分之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躺在床上都是一种奢侈的念头，是的，绝对的奢侈…..
就连度过这辈子最销魂的那一个时刻，就算是在那时刻过后的恋恋不舍，也因为很多原因而与床无关，这确实是人生的一大憾事。
当那夜躺在酒度那舒适的床上，眼睛却闭不起来，看着床底下软软的深红色的地毯从卧房延伸到大厅，墙壁上挂着是天朝的工艺壁画——漂亮而看起来似乎有些年份的木头上镶着亮闪闪的贝雕，淡淡的花香，适宜的温度，柔软的床，对于别人来说，那是多么美好的夜，足以酣睡…..
然而有谁知道自己那夜的苦，即便是在享受着皇帝般的待遇，如果脑海里一片混乱，任谁也不会觉得那是一件美事，而自从收到那一个剧本，陈国彬就得饱受着绝对高强度的据称是来自外星的文明与思想的饱合攻击，不，不止是攻击，是轰炸，饱合轰炸….
床板是硬的，由于鸿运扇方向的关系，床上的温度还有些高，属于那种难以舍受的闷热型，如果在以前，陈国彬只会不停地翻转着身体，寻找一些大面积的硬质物体在身前背后进行一些大幅度振动以试图让散热变得更为良好一些，再或者骂上几句所有学习了汉语都会说的那三字国骂，冲进洗手间里开大水龙头把全身浇湿….
然而，现在他什么也不做，四肢伸直，双眼轻轻合上，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如果9527和翟东明的对话还要继续，如果成莫言在之后还能够谈到足够令她感兴趣的东西，如果那个手机还能支撑长时间的通话….那么，这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了，比坐在马桶上的那感受有之过而无不及…..自已这个不堪重负的身体就不用回到店里，去从事那些不知道有没有用的发明创造及实验，而自己的大脑也不用再经受不断的搔扰，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清静更美妙呢？
翟东明与9527的对话一字一句地活在陈国彬的耳里，而他的动静及一切都可以通过趴在床头的95277看到，当然，看着不停争辨中变得脸红脖子粗的翟东明，刻意的不去理会这些的同时，陈国彬的心里也有着一种不厚道的畅快感….
哥们啊，我已经多久没有如此平平静地躺在床上了？三天三夜没合过眼没能有过片刻的休息啊！就是神也挺不过来，然而我陈国彬挺过来了，挺过来了….而这一切，就是你这个剧本造成的！现在，也该轮到你这个让我百倍辛苦的罪魁祸首受点折腾了！至于电话费？说吧，可劲的说吧！大前天才充的一百块钱，打市话足足可以打一千分钟，哥已经不在乎这点钱了…..
为什么9527可以给雇佣的员工五天八小时工作制，为什么她可以考虑给员工发工资，给他们吃牛排，然而却独独忘记了自己，忘了该善待自己这个连肉体都被她‘雇佣’的包身工….
这种问题陈国彬绝对没有少提起，至少在油烟味中不停地数着时间，记着步骤煎那些注定要给员工吃的牛排时，他就心中不甘的提了许多次，答案是9527式的多变，几乎次次不重样，但是最令他觉得倍受打击的还是那一句：员工们如果觉得我们不好，他们就可以跑掉，我们将要花费更多时间去招聘新的员工，这些都是冗余的工作，不符合利益定理，但是你不一样，你和我是利益共同体，只有更有效的利用身体，我们才能更高效的获取资源，而且你也跑不掉…..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以地球的计时方式准确来说是一个小时。
满头大汗的翟东明还蹲在那里，讲话的音量从开始现在已经陆续往上提了几十个分贝，而且似乎还有上升的趋势，此时他点缀着不少晶莹汗珠的脖子上青筋已经冒了出来，面上的肤色已经与一个高血压患者或者一个酒精与脂肪过量的中年人有着异曲同工之效，后颈处的汗迹很重，发梢上已经被滑下的汗水粘成了一小块一小块…..
成莫言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小小的房间里踱了几圈，他甚至有几次冒出过到门外转转的想法，当然，很快又打住了，陈国彬这里并没有阳台，而如果到那条黑呼呼的走廊上去走，不是被人当成是神经病就是当成小偷…..
叭，成莫言的运动鞋又一次把烟头踩灭，陈国彬这里实在是没有装烟头的容器，而且床上的他似乎已经没有阻止这个行为的意思，扔了一个之后，第二个也就随理成章了….
老四到底还要和那个荒唐的家伙扯多久？电话那头的家伙就没拿钱当钱，这可是国际长途，虽然没打过，可也要一分钟几块钱吧？而老二陈国彬，为什么还是没动静？难道那么喜欢高效办事的他每次都会听这么罗嗦的电话？难道他不知道老四他们越扯越没边吗？
成莫言转过身，目光一下子扫到了陈国彬的身上。
…..无语了….他在睡觉！他竟然在睡觉！！
是的，从电话响起到现在，过去了有一个小时了，他居然还是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四仰八叉，这么久了，他甚至连身都没翻过，除了嘴角上挂着个笑容，并没有别的动静….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不上心？电话那头的可是他的上司，或者是幕后老板，而他们正在讨论的可是一个重大的项目，一部决定着动漫公司未来的发展的重大项目，其意义之重大可以说是幕后老板考察他的实力的时候，也是他最应该努力表现自己的时候，至少要做一个协调的人，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睡大觉呢？
与陈国彬合作是成莫言及他的家人极力想要的结果，但得在陈国彬轻松伸出橄榄枝的时候，却发现事情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虽然在下午听到陈国彬那一席不知是真是假的话时，他一下子确实觉得极为难受，但是想到这样的话确实更符合现实，任再强大的天才也不可能莫名奇妙地写出一个全新的系统，而且是在短短的时间….
而正当成莫言努力想着怎么样给这个幕后的人一个好的印像，一边听着电话那头说的话，从语气和内容来尽可能分析一下对方的喜好，以期得到对方的认可，然后再考虑着用什么方式婉转地提出自己想加入合作的想法时也烦躁着老四翟东明那没完没了的对话，而正在考虑是不是提醒老四第一次不要聊得太久以免对方生厌的时候，却发现这一系列东西中起到最关键作用的人正在睡大觉。
这种感觉就像是挥空了一拳，憋足了的劲一点全没使上，而同时又有了种恨铁不成钢的想法，虽然知道陈国彬与对方肯定比效熟，但是公事还是公事，怎么可以这么没有纪律这么没有原则？这样对方要怎么看？这合作要没了制作方还怎么整？就算再累也得等电话打完了再休息啊。
思前想后，怎么都觉得陈国彬在这会睡觉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成莫言走到床边，轻轻摇了摇那个估计在做着美梦的兄弟，等待了好几秒还不见动静，他不由得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同时俯身在陈国彬的声边轻声道：“老二，醒醒啊，再不醒我捏你了…..”
“几点了？”陈国彬睁开不是很迷糊的眼睛，是的，不得不睁开了，尽管自己还不是很想放弃这么难得的休息机会，但是他很清楚，如果成莫言对自己使用暴力，那么半秒钟之后，将会有暴力事件发生在自己的房间里，坚守着正当防卫定律的9527对他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你都睡了快一个小时了，是不是该让老四停了？”成莫言提醒道。
“行，估计他们也聊不出什么来。”陈国彬懒洋洋地说道，通话的全部都在他脑里不断地响起，对话内容绝对发人深省，如果有兴趣录音的话，甚至可以把这一切录下来，取个杯具写手与制作方的悲哀对话之类的名字上传到音频网站上赚点击，骗眼泪，翟东明在刚才的表现已经可以很完美地诠释‘悲剧’这一个词语。
即便是没有见到通话的过程，陈国彬也可以认定这是不会有太多成果的谈判，是的，不会有太多成果，如果9527是那么容易说服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将会变得很完美，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的。
翟东明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他那件看起来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因为他说服不了9527，他有点沮丧。
成莫言有一件更困难的事情要办，一个人不可能做出动画片，他需要陈国彬的帮助，而陈国彬同样需要他的。
于是，这就是一场谈判，一场接着一场的谈判，星际级别的谈判，三个地球代表及一个克拉里的代表，外星代表需要钱，而地球的也一样，或者说他们需要的比钱还更多一点，所以他们要谈关于一个公司的合作。
不对等的谈判往往难以解决分岐，因为优势的一方将会有更多的选择，因为他们对彼此的信息掌握得不对等，因为陈国彬的身份有些微妙。
三个没有什么资产也没有什么别的优势的年青人与一个拥有着全球绝对领先的影视制作乃至软件方面的优势的人谈合作，双方对彼此都没有太多可信赖或者可作为保证的东西，而双方的投入也不成比例，这确实是一件很异想天开的事情，任何有些成熟的人都会说一句洗洗睡吧，然后蒙上被子，这样的动作可以方便他进入梦乡或者进行一些地球生物在某一阶段比较热衷的动作。
但是，很多事情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复杂，或者说因为考虑得太复杂而错失机会的例子比比皆是，当然，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在成莫言他们的身上。
没人察觉陈国彬在站起来之后，电话那头的9527便停止了与翟东明那扯不清的话题，然后说明要进入下一个话题，以免浪费时间，影响到他享用早餐的时间，进而影响到他的身体健康。
道别的客套话还是要说，不过说出这一切之后的翟东明表现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他无法在记忆中搜索到任何一次比这更为痛苦的对话，当然，他知道，这正因为自己对对方有所要求有所期望，而一切偏离了自己的想法与方向，这也才让自己感觉到郁闷，反之则大可一走了之，顺带可以骂句国骂以渲泻自己的不满。
下一个话题开始了，陈国彬并没有刻意说些什么客套话，当知道休息的黄金时间已经过去的时候，他才会把心情放到考虑自己的电话费及其它的问题，房间里再度静了下来，即便是站起来做着伸展动作的翟东明也在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发出太大的动静，虽然蹲这么久站起来确实让他两眼发黑了那么一下，两腿间的麻痹甚至可以用千虫万蚁的扯咬来形容也不为过，但是，他知道，这事关兄弟的前途，更事关自己的将来……
“9527，记得之前我和你谈过的动漫公司组建的事，现在在我身边的是我预订的合作伙伴成莫言，我们都希望能了解关于合作的事项…..”
“好的，关于合作的问题是，我们的条件是这边以技术所有人员入股，占新组建公司的百分之八十的绝对股份，任何新加入的都不能分薄这个股份，陈国彬必需当公司的董事长。”
9527的声音似乎有种不容质疑的味道，但是说完这一句之后再无下文。
“还有呢？9527先生。”成莫言耐不住性子问道。
“没有了。”9527坦言，是的，她的要求是组建的公司他们必需占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当然，他们指的是他和陈国彬，而分脏也绝对公平，对半，至于其它的，她并不考虑。
“那请问9527先生，动漫公司还有别的人要合作吗？”成莫言小心翼翼地问道。
“除了你们之外，暂时没有别人。”
“那您的意思是这百分之二十是我们自己分的？那请问9527先生，我们的公司要在哪注册？总部设在哪里？有发行的渠道吗？公司初步打算从什么样的规模开始发展？”
“谁拿了这百分之二十，谁就应该去处理这些问题，如果成先生愿意入股的话，那么这些事情就应该由你处理。”9527和陈国彬一致认为，谁拿了公司的百分之二十股分，谁就应该得给公司做点什么，虽然现在看不到钱，但是万一赚钱了，总不能白白分钱才是。
成莫言越想越觉得奇怪，他的心里头很有些难以言明的感觉，毕竟是商人家庭出来的，多少也知道一点，却又懂得不多，在等了一会没有见下文终于问出来：“可是公司的决策权在您的手中…..”
“谁说决策权在我手中，陈国彬是董事长，决策之类的就应该由他来处理，包括组建，投资，分红等等….”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这百分之二十股份包括前期入股的资金，但是您对这笔资金的要求是多少？而我们没办法见到您，即没有办法签订合同，又没有东西来互相约束，又怎么来保障双方的利益不受损害？”
“如果成先生还不理解，可以用来料加工的方式来考虑。”
“来料加工？”
“是的，由你们自己组建公司，给我们提供剧本，我们只会制作你们的剧本，你们负责宣传，销售，扣除成本之后的利润，我们要分百分之八十，当然，制作费用是必需计算在成本里的。”9527说道，与此同时，陈国彬在心中大汗，9527这样一算，到时候制作成本就随便他扯了，而在这一点上，他很清楚，这动画片的制作根本就花不了什么钱，如果不用计算在制作动画片时要吃的棒棒糖的话。
“可是我们如何对你们的财务进行审计？如何保证这些成本是真实的？你们又怎么保证只会给我们制作？”
“没有审计的必要，保证也没有办法保证，大致的合作就是你们交出每一集的剧本，我们会有专业人士计算成本，在双方满意了之后才开始制作，做出你们满意的结果，我个人可以先说一点，前五集我们这边的制作费用由我们自己负担，不管利润是多少，我们也只分百分之八十，如果没利润，我们一分也不要，你们唯一需要保证的是陈国彬必需是动漫公司的董事长，对公司有着绝对的话语权，这也是我们合作的前题，好了，我要去吃早餐了，你们好好考虑，考虑好之后给我答复，在你大家再见….”说完后9527便把电话挂断了。
“再见….”听到扬声器里传出来的嘟嘟声，成莫言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