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苦命鸳鸯（3）
“陈国彬很固执，他的思想还停留在他与我们合作之前的状态，他认为马路上的汽车不会冲上人行道，路边的人不会向他进行任何袭击，脚下甚至不可能出现香蕉皮，现在，他又要做一件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用宝贵的时间去医院去看望翟东明的女朋友————带上李冰。”西斯特姆的话中带着些不满。
“这是他的时间，西斯特姆，你不要如此沮丧，虽然现在的气温是三十七摄氏度，人类视觉能见度超过一千米，在这样的情况下，非常容易暴露目标，不宜在无警戒状态下出行，但是，我们应该理解陈国彬对朋友的关心。”
”
“其实，9527你应该对传统有更多的了解，从来没有任何硅基人会因为其他硅基人发生故障而到维修中心去看望他，即便他是生产了很多硅基人的母体，而你生活在地球上的准同类们也是一样，没有一台电脑会到售后服务中心去看望另一台电脑，即便他的芯片发生了不可修复的击穿。”
“那按照克拉里的传统，陈国彬更应该怎么做？”9527问道，没有见过同伴的他总是对这些事情特别好奇。
“不，他和他的朋友应该什么也不做，他们应该把所有的信心交给维修中心，好吧，入乡随俗，我应该说是医院，就比如那个小燕，如果医院认为她能够得到修复，那么把一切交给医院，她应该返回她的工作岗位，而如果她已经无法修复，那么应该把她送到处理中心，这期时只要安排另一个人来替代她的工作就可以了，包括陈国彬在内的地球人类都应该有一种意识，不要涉及自己不熟悉的领域，更不必要为此而烦恼，因为这些事情应该由更专业的人去做，而他们的存在，只会影响到工作的进行。”西斯特姆很认真地回答道，此时，他更多的是起着一个顾问的作用。
“可是，不管是李冰还是成莫言，他们都很赞成陈国彬的作法，李冰甚至问他要不要准备一些钱，你不觉得你的认识有些差异吗？这难道不是人情的一种吗？”
“不，9527，作为一个没有得到完整传承且没有完成任何一次有意义的探险任务的硅基人，请相信你对人情的理解还在很肤浅的层次上，人情主要是建立在行为及物质上的帮助，在地球上我们可以看到很多的例子，很多人给了官员一些作为人情的物质，而官员也给了他们一些他们需要的回报，只有听说过给哪个官员送了人情而没有得到回报，并没有谁说去医院探望一个官员就能够得到帮助，因为探望并不会对病人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他们替代不了工程师或者医生们所做的事情，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也许我们和地球人类有所区别，你看，翟东明对温度没有精确的掌控，他的感观根本没办法分辨水温是二十度还是二十五度，他更不知道煤气炉燃烧一秒能产生多少焦耳热能，他甚至没有办法了解鸡在保持多少温度时能充分散发出里面所包含的营养，但是，他一样可以为小燕熬汤，而且，陈国彬非常想喝。”
“举个例子吧，一块芯片需要一个零点八伏的供电，我们提供给他零点七五伏或者零点八五伏他也可以正常工作，而且期间还有着一些噪音与纹波，很显然，这能是说明陈国彬对食品的规格要求得比较低。”
“可是李冰呢？”
“她可没对那个外壳布满细菌的保温瓶里面那些九十摄氏度的混浊液体产生多大的兴趣，她应该在考虑冒充小燕的朋友所承担的良心谴责，每次运行错误程序的时候，我总会有这样的不安，你看她皱眉了，她皱眉了….”
“西斯特姆，你应该优先执行监视程序，以检查附近是否有对陈国彬产生威胁的东西，而不是李冰的眉头，每个人都可以做错事，但千万不要想着去做坏事，不得不说，有时候我真想像地球电脑一样重装上系统，有了选择的时候，很多事物都可以变得美好一些。”9527无奈地说出了自己的不满。
“不不不，9527，我一直在监视着周围的环境，不过你应该知道，我是最先进的系统，我可以…..”
一条小小的裂缝开始在一个智能系统与它所服务的硅基人身上产生了，这也许该归功于9527在地球上所接触到的东西不再是那么的片面。
————————，
陈国彬并不知道在他脑里的那点面积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陈国彬坐在的士的副驾驶位上，手里的汤和水果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回左手，没理会那只95277在李冰的怀里是何等动作，即便透过它的眼可以看到一些平时看不到的东西，自从遇到了9527之后，他很少有对别的事物分神的机会，而现在9527的干扰似乎消失了，乐得清静的他却又开始在为别的事烦恼着。
作为一个学生，第一次有所担当地出头与同学的家长接触，特别是那个家长还驱赶过自己的好友，这让他确实感到有些心虚，生怕自己说错点什么话之后也被赶出来，害怕小燕在见到自己之后有些什么不友好的举动，害怕9527会突然发神经，还想着别的东西，而且似乎还好像有些事情忘了办….
‘到底是忘了点什么？唉，不管了，至少李冰可以当下挡剑牌吧！’他心中想道。
由于小燕的事情，毕业设计不得不暂时往后拖，但是，该接个什么题目来做，他的心里还是没有底，3d金瓶梅的事情更似一场闹剧，唱下去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僚颂》公映在即，但是宣传明显不到位，几个公司的运作都要靠那笔卖音乐烧写技术的资金，而现在只能期盼不会再节外生枝，而眼前这事情，有了李冰相伴之后，他感觉轻松了许多….
人总是这样，懒了或者自我放弃了，总能找无数个借口甚至用各种方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一旦承担起来，便发现自己有很多的事情该去想，该去做，而有时候，尝试的胆量就这么简单，只要身边有人陪伴。
“唔该，十二蚊！”
车子轧然停下，中年司机扭过头说道。
掏钱，取回找零，陈国彬终于下了车，看着在第二人民医院门口来回的人，他有些恍惚，这个地方他不是第一次来，他甚至在这里遇见过那几个试图伤害自己却被9527弄得够呛的人，但是，这一次，感觉很不一样，那是一种完全自主的放松，哪怕身上还套着与季节天气不太相符的西装….
“走吧！”
科室和楼层早已被翟东明查了个一清二楚，现在，他只需考虑如何说出第一句话，如何把95277藏起来而不让护士发现，而心里也再次冒出那个想法：‘好在有李冰在。’
病房的门虚掩着，透过门上的小窗就可以看到小燕，以陈国彬从9527附身后所拥有的超强视力一下子就观察了个透彻，她的脸颊泛着一丝潮红，嘴唇却有些泛白还带着数道干裂，漆黑的眼睛已经不复平时的精神，头发也有些凌乱，她身穿蓝白相间的病号服，靠着床背躺着，身后垫着一个柔软的枕头，蓝白相间的被子松垮垮地盖到她腰间，午后的阳光从那趟开的窗户斜照进来，令洁白的房间映上一层薄薄的黄色，却让小燕看起来更是了几许倦容。
即使没有人说患的是什么病，病情如何，仅从这样子也可以看出病情是在恶化当中。
不知道是为了不打扰母亲的休息，还是小燕自己想安静，病房的电视里只是播放着画面，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让陈国彬感到有些莫名的难受，即便是在他父亲的病床前也未曾有这样的感觉：正是青春年少，却要面对死亡，任谁也会感觉几许悲凉。
似乎没有防备可能到来的翟东明，在小燕的床边趴着一个阿姨，不用猜也知道这肯定是她的母亲，看她的样子应该是睡着了，躺在病房上的小燕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那杂着不少白发，且大多未变白的也都发黄开叉的头发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咚咚～～”
李冰在向陈国彬作了个手势示意后便轻轻的敲了敲门，
小燕直起身，往病房门扭过头，突然惊得轻轻晃了一下，眼睛睁大，目光似是有点冰冷，又似带着某种灼热，与此同时，小燕妈也醒了过来，同样抬头往门口望去。
“你们是？”小燕妈问道，她的鱼尾纹下已经有了一圈淡淡的黑眼圈，看起来有些带着疲倦的憔悴。
“阿姨，我们是小燕的同学，听说她病了，来看看。”李冰很是大方地答道，而陈国彬在进门后却只是倚门而立，一手抱着西装的下襟，那看起来鼓鼓的，看想来像装了什么东西，不过，在李冰说话后也立即反应了过来，对着小燕妈点了点头：“阿姨好。”
“哦～”小燕妈应了一声，然后站了起来，可能是坐小板凳的时候太久，一站起来的时候可能有点麻，她轻轻晃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唉两位同学坐，坐”说着似是找不到什么话继续说下去，双眼却又惯性般往门外望了一下，却见李冰已然把门推上，这才指着床头小柜上的水果说道：“阿姨给你们洗水果去…”
“阿姨，不用麻烦了，我们不吃，”李冰很乖巧地说道，然后把手里的水果和保温饭盒麻利地放到柜上的水果旁，又指着保温饭盒对着小燕说道：“小燕，我特意给你煲的汤，要不要先趁热喝一碗？”
小燕一看到那保温饭盒，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一回事，眼中顿时泛起水雾，眼眶也开始变得有些通红，一听李冰这样问，立即飞快地点了点头。
李冰把那保温饭盒的盖子一拧开，那汤的鸡香味顿时弥漫在整个病房中，小燕顿时喉头动了动，似是食欲大开，看着李冰和陈国彬的眼神却又有了许多不同，“嗯，好熟悉的味道，李冰姐快帮我盛一碗吧，好久没喝你的汤了。”
站在一旁不知道说啥合适不合适的陈国彬正待去取了碗去洗，却被小燕妈给抢先了一步，只得傻站在那里，待到小燕妈进到洗手间之后才把抱着西装的手缓缓往下放，把那小京巴给掏了出来放到地上，随后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个香蕉手机，想交给她同时讲解使用方法偏又有些不方便，毕竟她妈妈就在隔壁，最郁闷的是李冰没有用过这东西，想让她教也不可能，他终于知道自己刚才漏了什么事情。
一犹豫间，却看到小燕已经把小京巴给抱了起来，在抓着它两只小前爪逗着玩，他甚至连它什么时候跳到病床上都不知道，当然，见到这样子，陈国彬反而觉得有些开心，这小京巴虽说可爱，但是可能是恨屋及乌的原因，小燕以前也见过它几次，根本就没怎么逗过，哪会像现在玩得这么亲昵，也还好9527不知道是好色来是人来疯，女孩子怎么逗小京巴，他大都是顺从且配合地控制着这条机器狗，听话且可爱的小狗自然是让女孩子爱不释手。
就这么一愣，小燕妈已经拿了碗进来，陈国彬一下子为难了，这香蕉这会递过去肯定是不合适，想着这会在家等消息的翟东明肯定也很着急，只得找个借口拉了李冰出去，留着小燕妈给小燕盛汤。
教一个从未接触过香蕉手机的人使用一个功能繁多，操作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显然没那么容易，陈国彬在病房走廊外教会李冰使用一些基本的功能之后便已是过了两支烟功夫，看着李冰虽然有些生疏但是却还算正确的使用了之后，这才又与她重回病房。
两人回来后见到小燕妈的样子也显得有些开心了，虽然有些在外人面前强颜欢笑，但比起之前的忧郁还是好了几分，而且她嘴里还不停对李冰唠叨着：“你不来我还不知道，原来平时你这么照顾小燕，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也多亏是你，看她这两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你这汤一端来，她一下子就喝了两碗，说是就喜欢喝你这汤，我自己也喝了一碗，真的好好喝。”
“小燕平时是挺喜欢喝这汤的，”李冰很是自然地说道，“以后每天我都会给她煲的。”
“那怎么行，你们还是学生，学习要紧，怎么能天天往这里跑，”小燕妈赶紧说道：“你就教我怎么煲的，我学着给她煲就好了，我在家天天下厨，这汤应该不难学吧？你说说材料，火候就行….”
“这～～”李冰愣了一下，这下子她有够为难，不仅与她的任务有些偏离，而且她除了看得出那汤里有鸡之外，根本就认不出别的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