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中段,关于制符做了些修改,字数不多,不忙可以回去看看)
离正月还有一个月,书院派人来询问江云的伤势,其实是催促他和迎梦尽早归学,因为每次清明境开启前,入选的四十九人,都要集中起来,在圣女、圣王的安排下,好好的了解清明境。
以至于归学这日,姨娘惠莹泪眼婆娑,一再嘱咐迎梦,要在晓华面前多为表哥说说好话,你表哥改好了,可不能不管他。
生怕在清明境内,江云没有了依靠,又被人欺负。
迎梦不耐烦道:“娘,你就放心吧,表哥都多大了”心中却默默嘀咕,只要晓华能不再害我们,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姨丈唐守诚专门派了马车,将江云兄妹送回到崇明书院。落脚方才半日,左文峰便传下话来,让江云兄妹准备、准备,搬到盘龙书院去。
这一个月,都要在盘龙书院,听秋烟雨讲道。
两家书院离的不远,但盘龙的气派,远不是崇明能比的,崇明十三阁的高秀之姿,在盘龙根本就显不出来,因为这里是楼台殿宇的海洋,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气势堪比皇宫。
难怪这里的人也是趾高气昂的,可能是因为楼阁太多,不得不踮起脚来,将眼放的极高,这才能瞧清楚,门在何方……
崇明书院的十名学子进院,就好像是被人拎着颈的鹅,就连向来稳重的禹岩,也不免拔了几眼。
只有江云,正视垂目,谋划着脱身的法子——一个月时间,都要白白浪费在经堂内吗,但似乎也没有其他法子,众人为一体,难善其身。
江云明白,这些人进入清明境后,恐怕也难有作为,失势是肯定的,自己这时候跳出来,会背黑锅,多事的人肯定要将他提出来,明正典刑。
江云抬头,不由感叹——天当穹顶地为炉,既然他还跳不出这片天地,天地有道,那他还是不要妄为的好,该如何便如何,无为,顺其自然。
于是安安心心的在盘龙书院住了下来,四家书院,外加民间学子,一共四十九人,全都住在‘问天阁’院内,江云等人紧邻着锦城书院的周锦等人,位于院落西厢,二十人中,只有三位女子,唐迎梦、师可竹、李冰荷。
锦城书院来的十人,都是男子。
而另外一边儿,秋烟雨带队的听雨书院,自然全是女子,而盘龙的十人,也可能是因为唐晓华带队的缘故,七女三男,民间学子那边五男四女,拢共九人,这是早已定好的对数。
也许是巧了,阴阳调和,阳气略盛阴气,只多出一人,这样的组合倒是平稳。
东厢风景独好,莺莺燕燕,西厢却是鹤立鸡群,冷艳的戏码,江云兄妹与谁都不合,既不去东厢避难,也不在西厢抱团,我行我素。
不想刚来这日,江枫便找上门来,带着满弘、端敬走进了月亮门,看到指点迎梦练剑的江云,脸色阴沉的江枫还未曾说话,江云也看了他们,怒道:“出去!”
江枫如同野兽,竖起眼来。
端敬也呼喝道:“江云!你别不知好歹,崇明书院什么时候轮到你耀武扬威了,竟然敢如此说话!”
端敬摆足了大师兄的架势,训斥起江云,江云眼盯江枫道:“我又没与你说话,你若也想滚,那便一同滚吧”这才转头看向端敬。
端敬心头火起,怒冲冲的朝江云而来,骂道:“你说什么!”
江云未动,听到动静的禹岩从屋内出来。每家书院都有两座院落,江云等人做在院落,住着迎梦等三位女子,还有江云与禹岩,师可竹与李冰荷此时已去了东厢避难,禹岩阻拦道:“大师兄。”
“你给我让开!”端敬怒道。
端敬等人前来可是有目的的,小圣王周锦见自己人单势孤,东厢却朝气蓬勃,便让他们过来,说服江云兄妹与禹岩入伙。
四十九人中,也只有江云三人独善其身,不参与国争。
不想才进院子,江云就翻了脸,似乎也没看到端敬存在,盯着江枫不放。
江枫脸色阴沉,气势外显,细心感受,如同包裹在缭绕的雾霭中,瑾虚瑜实,这是‘三才五第’的征兆,说明江枫已经到了突破的关口,将要跨入后期,但显出虚实幻象,恐怕难成美玉。
瑜指的是玉璞,瑾则是自然天成的美玉,两者云泥之别,也就是说,江枫此等境界,不是自然,而是强求来的,他在走与周锦一样的路,靠服食丹药,强行冲关。
不管端敬如何训斥,禹岩始终都站在江云兄妹身前,不肯让路,气的端敬都想拔出禹岩身后的‘悰山剑’,砍他两剑。
这呆头呆脑的禹岩,端敬就没打算能拉他入伙,此人端敬了解,比他师傅梁基还要呆直迂腐,不通情理,能入伙早已入伙。而是把心思,放在江云兄妹身上,他相信有自己在,还有江枫威压,江云肯定会妥协,也不敢不从!
端敬甚至已经在周锦那里打了下保票,这才将江枫也拉了来,江枫其实是不想来的。
端敬隔着禹岩,手指向江云道:“江云,你最好放聪明点,周王少不了你兄妹的好处,宝药管够!”说明了来意。
江云不答,仍旧盯着江枫,两人始终在对视,江枫身后的满弘,已将手中的重剑攥紧!
“走!”江枫突然转身,咬着牙道,他虽然恨透了江云,但却不蠢,听了这些日的传闻,江云似乎真有些本事,但又能如何,等他跨入后期,江云!
江枫含恨待发,带着满弘离去,把端敬一人扔在了院中,端敬气恼的骂道:“江云,你算什么东西,不识好歹,真……”再次辱骂江云,他这次算是载了跟头。
迎梦闻言气恼,提剑要上,江云拉住了她,对那端敬道:“你也滚吧。”
江云瞪视了端敬一眼,端敬心头暗颤,突然有些怕,惊慌道:“好,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走了。
禹岩回身道:“江师弟,你不该对大师兄如此讲话。”
江云收去眼底戾色,头有些痛,他与端敬隔着两重境界,施展‘慑令’很劳神。
江云抬起头道:“禹岩兄,谢了。”
江云很少谢人,但虎落平阳遭犬欺,也不得不接受,自己从天到地的修为跌落,但却不会因此失智,为了出气急功近利,江枫这些人,值得他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吗?不值。
如此想想,便也坦然,看看迎梦道:“你喘什么喘,还不快练剑。”
迎梦气道:“欺人太甚!”
但还是静下心来,开始练剑,只有练好了本事,才能不被人欺负!
“江师弟,保重”禹岩有些不高兴,返回到屋内,他和迎梦不同,并不知晓江云与江枫间的冲突,当年,江枫是如何折辱江云的,更是一无所知,所以觉得,今日的事情江云做的不对,对方未曾说明来意,便恶言相向,非礼所为。
木头有木头的原则,江云对此并不在意,因为不会影响他和禹岩间的关系。木头认死理,下次再出现同样的情况,禹岩还是会跳出来阻拦,因为他就是这么个人,认理不认人,师兄弟间,不应该起冲突。
迎梦练剑,江云同样也在练剑,一丝不苟。虽然前些日,他对自己的剑法产生了疑问,认为还是不够完美,但当看到枝头枯木,忽有感悟。
大道涨消,本就没个完美,天生万物(春生夏长),亦杀万物(秋敛冬藏),人固有一死,追求长生不死的不败之道谈何容易,他所创出的剑法已经很不错,何必受困于此,追求那虚无缥缈的天下第一。
何为第一?
宇内但有不见地,轻狂显秀难第一。
境界是靠眼界去开阔的,自己应该把眼界放的更远,可别做儒家秀才,筹谋千百年,却是造反不成,还不是被道、佛两家死死的压在屁股底下。
为什么成不了?
因为他们的计划,永远都在酝酿中,中庸求全。
如此,一日过去。
转过天,便是阁中堂课,秋烟雨亲讲清明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