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绝对是误会,我们叫了几个小姐作陪,没想其中一个小姐是这位兄弟的干妹妹……”说到这里,胡东看向付小刚,脸上赔笑道:“兄弟,大水冲了龙王庙,我向你陪罪……”
看着刚才耀武扬威的东哥现在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付小刚不免有点觉得可笑,从胡东和他一群兄弟的表情,不难看出光头强对他们有碾压性优势。?网可犹然如此,付小刚话语间并没有得意忘形,他知道,自己是沾了郭小洲的光,广汉道上的大哥光头强口口声声“郭哥”,令他有些怀疑自己在做梦,郭小洲是什么时候和光头强成为朋友,而且似乎光头强挺巴结郭小洲的?
郭小洲在广汉的历史,付小刚最清楚,郭小洲认识什么人,和什么人来往他基本有数。只是郭小洲离开了广汉后,他就不知道了,特别是去了陈塔后,两人的联系越来越少,黄家劲全面主持工作后,对广告部进行了大清洗,他在电视台也越来越边缘化了,副主任的职务被撤销,加上付小刚的舅舅退休,他更加没有出头之日,只能在台里混日子,以至于武江的同学会他都没有去参加,避免丢脸。
当然,他今天非常想飙,出出气,但过了今天呢?胡东掐不住光头强和榔头,拿捏他玩儿似的,况且还要考虑他的干妹妹罗小红。在夜场混生活的她,将来不免要接触不三不四的人群,哪怕胡东不出面,随便动动嘴,就有人找她的茬。
他虽然没有息事宁人的打算,但话语间却透着谨慎小心。“我妹妹在这里坐台,伺候客人是她的工作,但你们也太……”付小刚被愤怒憋得满脸通红,指着桌子上的啤酒瓶道:“拿啤酒瓶要往女孩子下身捅……我妹妹求饶,表示不要台钱,你们不答应,要她跳脱衣舞,她害怕,偷偷给我短消息求救,我和我几个朋友赶过来……”
“……强哥,榔哥!对不起,我们几个喝多了点酒,闹得玩……”胡东低着头道歉认错,“的确有些闹过了,我向这位兄弟和这个小妹妹赔礼……”
“尿喝多了,你们特么的怎么不找你妈妈妹妹闹得玩!”一直没有开口的单彪暴吼着朝胡东踢出一脚。
沉静得令人压抑的房间中响起裤管出猎猎破风声。单彪的粗壮的大长腿如飞射的梭镖一样。迅捷!猛烈!摧枯拉朽!
米广顺看得热血沸腾,他当初在监狱农场听人说单彪身手如何如何逆天,道上几个以身手高明闻名的大拿都被秒倒。他还不服气,在一次集体劳动期间,他找了个借口要和单彪比划比划。
谁知他无论以多么不要命多么能拼多么有勇气,但在绝对的力量之前,却犹如螳螂挡车,被单彪几拳打得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星期。
光头强的瞳孔猛缩,他在广汉道上称得上高手,但他自问,这样有力量有度的一腿若踢向他,他毫无应对之力。
“哦啊……”胡东连叫喊声都被剧烈的打击给逼回喉管里,他算得上壮硕的身体如脱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砰”地撞在墙壁上,然后跌落在地,挣扎了两下,“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所有人都被吓傻了,特别是胡东的一群小弟,聪明点的已经开始慢慢朝大门边移动,一副随时开跑的样子。
单彪收腿后冷冷瞥了他们一眼,目露讽意。
米广顺手指人群,“胡东的人全部站在这边来。”
在场的人则相互看了一眼。
胡东带来的六七名兄弟不敢违背榔哥命令,老老实实站到东边墙壁,排成一行。
“你们就是这么在外面混的?欺负这些苦哈哈?”米广顺手指四五个吓得蜷缩在沙上的女孩子,“她们若是市长局长家的千金,会来赚这种苦逼钱?我糙你祖宗八代!哥哥我也在夜场看过场子,但在我的场子里,我除了照顾东主的利益,就是不让场子里的女孩子受人欺负。她们若自己想卖,没人管得了,但她们不愿出台,就不能有人逼迫她们……”
米广顺面无表情走到一个男子身前,轻言细语问,“你父母干什么的?”
这个年轻男人身体颤抖着,“我爸下岗,妈妈是环卫工……”
“你有妹妹吗?”
“没有……”
“有姐姐吗?”
这个年轻男人默默低头,小声道:“有……”
“你姐在干嘛呢?”米广顺眯起眼睛问。
年轻男子嗫嗫的说不出话来。
米广顺语气放缓,但声线阴冷,“你姐是干嘛的?”
这个年轻人还是不回答。
他旁边有个黄头小青年开口说:“榔哥,李毅他姐以前在午夜兰花做过,今年嫁人了。”
“我糙!老子最恨你这种烂人……”米广顺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眼神如刀的看着这个眼神闪躲的家伙,突然出手扯住他的头,猛然一拉,抬膝猛顶他的下体。
砰!
只听这个年轻男人出惊天动地的惨呼,抱着下体乱蹦乱跳,哀嚎不止。
米广顺的目光移到了另外六个男人身上,轻描淡写道:“你们六个人,自己选择一个对手,互相掌嘴,三十耳光,谁先打完谁先离开。记住,谁有意留力,那我就亲自上阵。”
这六个年轻人面面相觑半晌,各自找了一名同伴,你一巴掌我一巴掌的扇了起来。
屋子里立刻响起“噼里啪啦”的耳光声!此起彼伏!不绝与耳。
郭小洲摇了摇头后笑了笑,低声问付小刚,“你到底有几个干妹妹?”
付小刚正色道:“就这一个。”说到这里,他不无郁闷的说,“我现在走了下坡路,以前粘在身边的妹纸都闪了,罗小红是个好女孩,父母都有病,哥哥去年考上了大,她本来在高二重点班读书,成绩全校前三十名,可惜……”
“我能帮她的有限,告诉她遇到什么麻烦找我……”付小刚黯然道:“今天若不是遇到你,我们就……”
郭小洲拍了拍他的肩膀,“电视台工作若不如意,跟我去陈塔吧,我那边正要组建一个开集团,你的特长是跑业务,正好展你的特长……”
“我,去陈塔……”付小刚怔然半晌,包房中的耳光声陡然停止。
六个男人脸上青肿一片,低头等候榔哥话。
米广顺凑到单彪面前,“彪哥,您看……”
单彪看向郭小洲,郭小洲点点头。
单彪说,“让他们滚。”
米广顺点点头,走到一群年轻人身前,冷哼一声,“滚!”
一群年轻人如蒙大赦,去墙角搀扶着东哥,架起不知道蛋蛋有没有顶破的倒霉鬼,狼狈朝门外走去。
光头强忽然低喝一声,“慢!”
这群人吓得一个哆嗦,脸露无奈何恐惧,默默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胡东,还有你们,我警告你们,今天这个包厢的小姐以后出了什么麻烦,我找你试问。还有这几个打抱不平的兄弟,他们就是我雷强的兄弟,不要企图使什么花招。”
胡东等人连连点头,只想马上离开这个伤心丢脸之地。
胡东等人离开后,付小刚的几个酒友也赶紧告别后离开,他们只能算付小刚的酒友,今天在酒后听说有人欺负小刚的干妹妹,他们一副要仗义出手的无畏劲头,结果来到包房见是大名鼎鼎的东哥,他们立刻怂了。现在,他们只能羞愧的离开。
而几名小姐则一副要以身相许的样子,大拍光头强和米广顺的马屁,被米广顺赶走,“都是一些老油条!”
罗小红仍然默默蜷缩在沙上,裹着衣裙缩成一团抖。付小刚走过去低声安慰她。
这时郭小洲的电话响了,电话是张建军打来的。
“小洲,听你哥说你回广汉了?”
“建军哥,你不是出差了吗?回来了?”
“刚回,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郭小洲正有话和张建军说,“你说个宵夜的地点,我马上赶过来。”
光头强和米广顺听到这里,主动上前和郭小洲单彪等人告别,并要求郭小洲下次再来广汉,一定要给他们一个当地主的机会。
…………
…………
二十分钟后,郭小洲、单彪、许剑、付小刚、罗小红出现在广汉的一家大排档前。张建军站在街口相迎!
一群人在拍档坐下,点了一些烧烤啤酒。
其实不管是喝酒还是吃喝,大家都没什么兴趣。大排档营造的气氛比较市井,能让人放松。但是如果喜欢格调、讲究餐厅意境的人就不怎么适合这里。
但是这里,的确可以让人放松,让紧张的心歇口气。
张建军一口气把排挡里的烧烤全点了一份,他和许剑单彪付小刚等人虽不算陌生,但也没见过几面,没有深交。
好在有啤酒。老话有云:以酒会友!
两瓶啤酒下肚,大家便熟络了。
罗小红没有喝酒,也很少说话,一直默默低着头。她原来穿在身上的黑色透视装被撕破,出店前换了套同伴的衣服,是件白色的短纱裙,加上又去洗过脸,梳了头,看起来清纯得就像个高中女生,根本看不出她在夜店坐台。
郭小洲默默打量着她,她的外貌类似陈静秋一类,娴静淡雅,虽然稍逊一筹,但也是个活脱脱的美人胎子。难怪付小刚这样的“情场浪子”都死命护花。
一群人闲聊着,郭小洲忽然开口问罗小红,“小红,你还想回去读书吗?听小刚说你的成绩不错。”
罗小红抬头又马上低头,摇头道:“不想读书。”
郭小洲知道她面临的残酷的家庭现实,抬眸看了看许剑说,“这位是广汉的大企业家,你正好给他一个回报社会的机会。”
罗小红飞快抬眸看了看许剑,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许剑笑了笑,“我们公司每年都有资助学子的公益计划,小罗有这么好的成绩,辍学太可惜了。这样吧,你的学费和生活费我们公司提供,如果你考上了名牌大学,我们太和地产继续提供学费和生活费,直到你大学毕业。”
罗小红脸上闪过一抹希望的光芒,欲言又止,脸色再度回归寂寥。
付小刚苦笑说,“她的问题有些复杂,如果只是学费问题,我熬着点也能帮她解决,但是她目前的问题不是她自己,而是她的一家子人,都需要她去支撑。”
郭小洲遂把她要照顾父母并承担哥哥的学费的情况说了一遍。
许剑和张建军看向这个青涩女孩的目光顿时变得肃然起敬。
张建军立刻拍板道:“小刚你合计下,承担她家庭的费用需要多少钱,我的公司虽小,但有责任承担一定的社会责任。”
罗小红又惊又喜,“张总,我……我……”
张建军温和地笑道:“叫我建军哥就好,我们都是朋友。”
听到朋友两个字,这个在包厢内遭受巨大屈辱的女孩都没有掉过泪,但这一瞬间,她的眼眶湿润了,低声喊着,“建军哥!”
“嗯!小红。我小时候对钱看得很重,因为父母都是农民,家里穷,初中没读完就出门赚钱养家……但是当我的小食品厂运做了一段时间并有了点盈利后,我对钱就看得就不那么重了,因为不管多有钱,也是进屋一间房,睡觉一张床,我现在唯一遗憾的是没读书,没读书就不能和小洲深刻的交流……哎!”
郭小洲摇头笑道:“建军哥拿我开玩笑!”
许剑深有感触道:“企业做到一定程度,的确应该考虑社会责任的问题了。这样吧,小红的家庭和学费我个人承担了。”
见大家投以疑惑的目光。
许剑解释道:“我们公司的扶贫公益每年都有一定的额度和规定,小红姑娘的情况比较特殊,无法走正常渠道。”
郭小洲表态道:“既然是许总个人捐助,也算我一份。”
“算我一份。”单彪闷声道。
“我也一份。”付小刚大声说。
张建军说,“我和许总占大头,你们随便意思意思……”
付小刚掩不住喜悦,“小红,还不给几位大哥敬酒。”
罗小红早已激动得泪流满面,她一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一边拿起付小刚的酒杯,呜咽道:“小红不知道怎么感激几个好心的大哥哥……”
说着一口喝下这杯啤酒。
然而郭小洲明白:华夏贫困人口的基数那么大,如果还采取常见的捐资方式,即便是身边急需扶助的人来说,也将无异于杯水车薪,并非长久之计。
一个罗小红,两个罗小红,三个四个,或许还能靠一些有责任的同仁帮助,但是十个二十个三十个三百个呢?
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没有?
他陷入了沉默。
付小刚忽然举杯对郭小洲说:“小洲,你刚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郭小洲知道他的意思,点头,“当然算数,而且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付小刚表示惭愧道:“帮助是客气话,但我肯定会尽我最大努力,只是,跨地区调动有些麻烦。”
郭小洲说,“这些问题我们来操作。你明天上班就写调动申请。”
“好!我敬你一杯!”付小刚一饮而尽。
“我相信你的能力。”郭小洲站起身,陪饮一杯。喝完这杯酒,郭小洲忽然对张建军说,“建军哥,你出来下,我有点私人的事情和你说。”
张建军陪着郭小洲走出拍档大棚,来到街角。
“建军哥,我大嫂最近是不是有点反常?”
张建军脸色尴尬,欲言又止。
“直说吧,没什么可避讳的。”郭小洲说。
“这件事情我一直想打电话和你谈谈,但是……”张建军摇了摇头,“早在两个月前我就现有些不对劲,你大嫂忽然讲究穿戴、化妆品饰什么的,特别是她把你大哥赶回家去带孩子……”
“嗯!”郭小洲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哎!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你大嫂和市的一个店员有点过分的亲密,但是我不知道生到什么地步……”
郭小洲沉默,说,“作为兄弟,我本不应该插手大哥的家事,但我大哥他真的是太厚道只会选择退让的人……我拜托建军哥多帮我看着点大哥大嫂,有什么情况马上通知我,平时多提醒告诫下她,希望她能收心。你是市的大主顾,你的话在她面前有分量。”
“行!以前我也是想管但不知道该不该管,今天你这么说了,我知道怎么做了。”张建军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多了,事情会好起来的。你大嫂骨子里还是个淳朴厚道的人。”
郭小洲刚要说话,他的电话再次响起。
电话是朱颖打来的,语气娇吟,“小洲子,你怎么跑了,是不是害怕了?嘻嘻!我们唱歌完毕,现在娆娆要带我去磨盘山做个中药浴疗,你要不要一块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