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容我与院长大人商议后再做定夺,今日就是先给大家通个气,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就先这样吧,今晚大家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日,书院的荣誉就靠你们了。”
大家争先恐后,宋子楚一时决断不下,便让大家先回去,自己去了院长那儿。
罗院长听说大家都很踊跃,欣慰道:“这是好事,说明都有自信。”
宋子楚苦笑:“可名额只有三个,十取其三,不好办呐!”
罗院长笑了笑:“其实你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吧!”
宋子楚道:“倒是想过,他们的辩才如何,我等并不了解,只能从平日的文风中管窥一二,傅春安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十人中以他为最,杨晨圆滑,往往有出其不意之言,胜在一个奇字,当日在弘文馆,杨晨一番舌战,我还印象深刻,赵海生则是犀利,锋芒毕露,我想,此三人组合倒是不错,傅春安统领大局,杨晨补漏纠错,赵海生就如一把利刃,只要被他抓到痛处,必定置之死地。”
罗院长笑道:“不错,你的想法与老夫不谋而合,也只能这样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看淡些吧!”
三人名单就此定下,总算了了一桩心事。
宋子楚这才回屋歇息去。
一进门,宋子楚不禁瞳孔紧缩,连忙把门关上,并吩咐道:“阿树,你自去歇息,不用奉茶了。”
听到阿树应声,脚步声远去,宋子楚才踱步到圆桌前,问道:“此番又是为何而来?”
林玉蝉取下帷帽,难得一见的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但更像是自嘲:“被你说中了。”
当日她去刺杀宋子楚,宋子楚一句问话就把她给愣住了。
当时,宋子楚问,你是北赵派来的杀手?
她很好奇,为什么他会这么问?
宋子楚说,你们所刺杀的人,看似毫无联系,但仔细一琢磨,却无一不是与北赵有关,或是上书朝廷严防北赵,或是其对北赵潜移默化入侵卞唐起了阻碍,而我,正准备上书朝廷,你就来了,所以,你是北赵派来的杀手。
她从没往深里想,这些年,她都是严格执行宗主交代的任务,以为是在行复业大计,但宋子楚一一的点破,一个巨大的阴谋渐渐浮出水面。
如果无极门已经沦为北赵的爪牙,她万万不能同流合污,因为她是卞唐人。
所以她放弃刺杀宋子楚,还傻乎乎的去宗主那里提出质疑,宗主当面安抚她,背地里却是对她下黑手,将她打落山崖,若不是她命大,被一棵歪脖子老松挂住,就要命丧崖底了。
所以,她躲起来养伤,随后又去了趟北赵。
其实,不用去北赵,事实也已经清楚,只是她希望找到有力的证据来证明。
宋子楚闻言,眉头越发紧蹙:“那你怎么办?”
林玉蝉道:“所以,我来了,来向你求教。”
宋子楚优雅落座,任何时候,他都是这般云淡风轻,荣辱不惊,提起桌上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凉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说:“你先告诉我,你能做到哪一步?”
林玉蝉注视着他的双眼,坚决地说:“我不做外族的爪牙。”
“那么,你的复业大计呢?”
林玉蝉沉吟良久道:“这只是我恩师的心愿。”
宋子楚了然点头:“朝代兴亡,乃是时事所趋,从古自今,多少盛极一时的王朝覆灭,有道是日中则昃,月盈则亏,此乃天道规律,一个王朝的败落自有他败落的道理,同样,一个朝代的兴起也有他兴起的道理,历史的洪流总是向前的,不可逆溯,执着什么复兴大业乃是逆势之举,搅乱了天下,导致生灵涂炭,受害的唯有百姓。”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有什么不好?那些对前朝念念不忘之人,又可曾想过自己为何落到这步田地?他们应该反思悔过,而不是执着妄念,将百姓们推入水深火热。”
林玉蝉无言以对,宋子楚说的不无道理。
“这么多年来,朝廷一直无法彻底根除无极门,可见无极门的势力比大家想象中的更大,危害也更大,你一个人醒悟了,但还有许多人依然执迷其中,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宋子楚道。
林玉蝉目光清亮,若暗夜星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宋子楚看着这张绝美的容颜,那高冷淡漠的气质,让她犹如月中仙子,不可侵犯。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那个神采飞扬的年轻人,一样的容貌,完全不一样的气质。自己当初怎么还会怀疑杨晨就是她呢?
“可我不希望你冒险。”他说。
明明这是最好的计策,可一想到其中的凶险,他就忍不住要阻止她。
林玉蝉微有些错愕,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吗?为什么又要说这样的话?
宋子楚觉得心情很复杂,有点乱。很少有事情能惑乱他的心神,可现在他真真的乱了。
“我不希望你出什么意外,如果可以,让我来安排,我想,我能给你一份安定的生活。”说出这样的话,宋子楚喝了口茶,觉得嘴巴有点发干。
林玉蝉更加错愕了,一双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他,她有些琢磨不透他的意思。
所谓的给她一份安定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同情与可怜,还是有别的?
她一向性情寡淡,心志坚定,可自从见过他后,他那儒雅淡泊的气度,优雅又不失犀利的谈吐就让她乱了心神。
其实在她出手刺杀他之前,她已经观察了他好久,越是了解就越是下不去手。
她想,就算那一晚,他没有说那些话,她也还是下不了决心杀他的。
现在,也不会出现在他房里。
这是埋在她心底深处的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
同样,她也清楚,她和他没有可能。
他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而她是臭名昭著的无极门杀手,是朝廷的叛逆,怎么可能呢?
林玉蝉在心里叹息一气,告诉自己,还是不要想太多,免得自取其辱。
“多谢先生好意,我心领了,这便告辞。”林玉蝉拱手一礼,就要离去。
“等等,姑娘可否告知姓名?”
林玉蝉顿住脚步,深吸一口气,幽幽道:“玉冷木尤润,蝉鸣林更幽。”
说罢林玉蝉消失在夜色中。
宋子楚望着茫茫夜色,低声呢喃:“玉蝉……”
原来你叫玉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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