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我站在镜子前,慢慢地拆下纱布,终于看到了镜子里面的自己。
第一感觉,那就是陌生,很陌生,完全就像是看别人,而不是在看自己。
方毅和吴梅子站在我的身后,他们脸上的表情也很精彩,同样望着镜子里面的我。
镜子里面,是另外一个人……不,这样说不正确,应该说,镜子里面的,是另外一个我,只不过样子不一样而已!
是的,我换了另外一张脸,不再是以前的那张屌丝脸,换上了另外一张很帅气的脸。
我不禁轻轻地抚摸着这一张陌生的脸,一时间浮想联翩,思绪万千,复杂到了极点!
以前我无聊的时候,就曾经想过,会不会有一天,我的样子变了呢?变得更白更帅,这样我就能不这么屌丝了,就能泡到更多的妞了。然而到我现在真的这样做了的时候,我才赫然发现,我并没有想象中的欢喜,相反,甚至是我感到很难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身上的一切,都是我父母给我的,我不理解那些要去整容的人是什么心理。我也整了,不过我是迫不得已,不然的话,我是不会去整的。
习惯性地,去抚摸嘴角的那个疤,愕然发现已经没有了,平淡淡的,这个已经跟随了我快一年的疤,如今没有了。
“文哥……”
身后的方毅轻声地叫了我一下,我举手,止住了他,然后通过镜子去看他,微笑道,“阿毅,以后别叫我文哥了,应该改口了。”
我转过身来,拿起桌子上的笔,刷刷地在挂在墙上的日历上,大力写下三个字,复杂地道,“从现在开始,我姓仇,名诸豪。阿毅,你应该叫我,仇哥!”
方毅的身形颤了一下,目光少有的痴呆,怔怔地望着我,他的嘴巴动了动,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轻声地喊道,“仇,仇,仇哥。”
再回头,深深凝望镜子里面的自己,已经彻底地改头换面了,样子变了,从以前那个大众的屌丝脸,变成了现在这张帅气逼人,轮廓分明,带着一点淡淡的沧桑,大约三十岁的俊脸。
不止是样子变了,我这些也不再是光头了,我留了短发,有淡淡的胡渣,很是帅气。
还有,我的名字也改了,不再是甄文明了,而是仇诸豪。
仇是仇恨,诸是诛杀,豪是廖明豪。
为了报仇,我豁出去了,我舍弃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爱人,我的父母,就为了报仇!报仇!
而且,我的声音也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声音了,而是更加地沙哑了,带有磁性,听起来真的很沧桑的那种。
几乎可以想象得出,我现在的这个样子,是很受女人欢迎的,无论是样貌,身材,气质,还是声音,都很迷人,比之那些明星都不遑多让了。
站在吴梅子面前,我很认真地望着她,然后恭恭敬敬地对她鞠了个躬,诚恳地说道,“吴师叔,多谢你。”
吴梅子难得露出笑容,浅笑道,“不客气,你是阿毅的好朋友,我帮帮你是应该的。”
我点了点头,再诚挚地说道,“吴师叔,客套话我也不多说了,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声,只要我阿文……只要我阿仇能够帮上忙的,我一定会帮忙的。”
“好。”吴梅子淡然一笑,如同世外高人。
转眼间,我就在这个宁静的小村庄住了三个月,每天都早睡早起,还坚持锻炼,又有吴梅子的药膳调养,方毅还时常帮我按摩,帮我疏散以前积累到的瘀伤,精神了百倍。
同时,在这三个月里,我想到了很多事情,心态也更加地淡定了。
期间我没有外界联系过,就算是曲向风,我都没找他,就是潜心修行了。
又是到了晚上,过完了这晚,明天我们就要告别这个小村庄,就要踏上复仇之路了,我不知道未来迎接我的将是什么,我也只有一直不断进取!
躺在床上,开着昏黄的小台灯,我又再一次拿起了电话,想打电话给我温可馨。
在这三个月里,我不知道想过多少次,要打电话给温可馨,但是我一直都没有打,我忍着,因为我不敢。
我要怎么和她说话呢?虽然我现在的声音已经变了,但我还是怕她会一听就会认出我的声音来。
她还是以前的那个号码吗?她人现在在哪呢?甄文明被烧死在监狱的事情过了这么久,她如何了?还有在想我吗?很多很多的问题,让我在这一晚少见地睡不着觉。
最后,我深呼吸了一口,在差不多有三十多次,按了温可馨的电话号码,然后又删掉后,我咬了咬牙,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拨打键!
我开始屏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静静地听着她电话里面的彩铃。
只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彩铃,竟然是我的声音!
没错,从我手机里面传来的,是我的声音……不对,应该说我以前的声音,甄文明的声音,是我曾经在她手机唱吧里面唱的一首歌,张国荣的《我》。
我唱这首歌的时候,正是我和她最热恋的时候,那段日子我们很甜蜜,几乎天天粘在一起。依稀记得,我当时是搂着她的腰,望着她,很深情地唱这首歌。
没有想到到,竟然被她拿来做彩铃了。
我呆呆地听着这首熟悉的彩铃,一时间竟然是痴了,眼睛有点热,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似的。
彩铃响了很久,一直没人接,就我已经失望,想要挂掉电话的时候,彩铃很突兀地断了,紧接着,传来了一个令我瞬间就差点叫出来,握住手机的手,很明显地颤抖起来,差点就拿不稳掉在地上的声音!
“喂,你好,请问你找谁?”
很简单的一句话,很客套的一句话,然而声音却熟悉到了灵魂深处去了!因为这个声音,赫然就是温可馨的!
我努力地屏住呼吸,不敢说话,哪怕是一点的声音,我都不敢发出来,我怕温可馨会忍出我来。
她那边沉默了一下,我很清楚地听到,她的呼吸本来是很平缓的,慢慢地,就变得急促起来!
我瞬间就更加的紧张了,难道说,温可馨她认出我来了?!这怎么可能,我都还没说话呢。
终于,在又过了几秒之后,她又再次说话了,这一次,她的声音带着丝丝的颤抖,“文明,是你吗?”
天啊,我差点就想把手机挂掉了!居然这样,她都把我认出来了。
在理智上,我是很想把电话挂掉的,在情感上,我就恰恰相反,我很想很想再多听她的声音,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过她的声音了……
我咬着牙,屏息不住了,不是不够气,而是我的身体在颤抖,我太激动了,所以我第一时间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和嘴巴,才敢继续把手机靠前,继续地听温可馨的天籁之音。
“是你!文明,是你!是你对吗?你没死!你没死对吗?!”温可馨的声音越说就越激动,差点就是欢呼雀跃的那种,同时,她的语气里面也透露出强烈的思念,很柔弱,让我差一点就忍受不住,要跟她说话,告诉她:对,我没死,我是文明,我好爱你,可馨,我好爱好爱你!
但是我不敢,我现在身不由己,我必须瞒着她,很残忍地瞒着她……
我始终不敢说话,我装哑巴。
她似乎一口就认定了电话那头的人就是我似的,她又接着很激动地说,“文明,你怎么不说话?是你,一定是你的!我好想你啊,想你快想疯了……”
听到这话,终于,一直在我眼眶打转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