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卿云的念头柳鹤童自是知道,自打落榜以来,柳卿云闲散度日,柳鹤童就猜想她有此意。与萧尹合计了一下,便让他前去劝说。
这一番下来,总算是暂时打消了柳卿云偷偷报名参军的念头。而长公主那边柳鹤童也是头疼,这公主娶或不娶都非好事。娶了自是有座靠山,可一想柳卿云的身份,柳鹤童除了叹息不作他想。
为何偏偏就不是个男儿呢?
因新皇即位,今年的除夕大典格外隆重,不仅仅皇太后下旨允许从三品以上官员自带家属,还大赦天下。皇太后此番举动自是为小皇帝拉拢民心,可柳卿云却苦不堪言。她已年过十五,加上近半年频频出现在各大筵席,虽与苏凡烟定下了亲,上门提亲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将军府因无女眷,当柳卿云一袭金边雪绒大氅,头戴翡翠云秀,腰垮红玉带出现在宫门口时引来了无数官宦女眷们的目光总裁一吻定情全文。就连刚下马车的苏凡烟见她此模样也是一声叹息,这人走哪儿都是惹人眼目。
苏凡烟那一身棕绒大氅也出自秀云庄自是不差,站在柳卿云身边却稍逊了些。
“小爷还是一如既往。”她叹道。
柳卿云咧嘴一笑:“烟儿总是最美的。”
苏凡烟知她嘴甜,笑而不答。一旁忽然窜出个黑影,柳卿云定睛一看居然是皇甫太轩,这才想起他因任职金吾卫,已是留在了长安。
“许久未见,太轩最近可好?”
皇甫太轩见她一脸红光,啧啧道:“我道是谁抢了本世子风头,没想是你小子。”
三人一路谈笑随着内侍进了宫,待到花庭,皇甫太轩问道:“你俩也在此处?”一般除夕宴只有大臣们才在花庭与皇帝共享,家眷都在外庭。皇甫太轩是世子,自然是在花庭,而柳卿云与苏凡烟只算的上家眷而已。
三人正疑惑,就听那内侍回道:“皇上吩咐了,将军府与宰相府家眷特例也在花庭享宴。”
内侍说罢便退了去,三人咂舌。
还未等三人想明白,便入了席与柳鹤童和苏文兼同桌,就在皇帝御驾之下。接着小皇帝随皇太后入座,单亲王在左,霍红颜在后,大太监宣了旨,宴席便开始。
开席间柳卿云只瞟了霍红颜几眼,发现霍红颜也在看着她,随即转了目光看歌曲去了。苏凡烟心境如明,怕是这小爷又惹了不该惹的,只盼不要惹出麻烦来才好。
酒席入半,宣旨的公公忽然朗声道:“将军府柳卿云何在?上殿觐见。”
柳卿云一头雾水,看了看苏凡烟又看了看柳鹤童,这才起身走到堂下跪拜。只见那公公拿了诏书,朗声道:“柳卿云听旨,将军府柳卿云于数月前金吾卫考核初试救驾有功,朕特封右金吾卫正四品中郎将,赏黄金千两,南疆进贡丝绸百匹,珠宝玉器三千,钦此。”
柳卿云听的一愣,那公公见她没反应低声道:“中郎将还不领旨谢恩。”
柳卿云这才道:“臣领旨!谢皇上赏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接了公公手里的诏书,柳卿云不经意望了后座上的霍红颜一眼,心下这才想明白那日霍红颜所说。
柳鹤童虽也蒙了一下,这才喜笑颜开,就听皇太后道:“那日若不是中郎将,只怕哀家与颜妃都要丧命刺客之手,柳卿云得此赏赐当之无愧。”
当下朝臣哗然,从未听闻金吾卫初试那日皇太后遭了行刺,时隔数月,皇太后此时道明是何意?
大观众相,单亲王冷哼了一声,起身走上前道:“此事本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此等公然挑衅我皇家威严,真当本王是摆设么!”
大臣们纷纷附和:“王爷英明,我等决不饶恕!”
一场宴席吃的众人提心吊胆,本想恭贺柳卿云的大臣也都不敢在上前。皇家的事,谁能道个明白,只保全自身便是,哪还管的他人。
散了宴席,无人敢留,领了家眷便都匆匆离去。柳卿云一行人在宫门口遇见了右金吾卫上将军韦行风,只对柳卿云道:“上元一过,只管来禁军处上任。”
柳卿云应了,互又寒暄了几句,便随柳鹤童上了马车。苏凡烟却是与苏文兼一道回了宰相府。
马车上,柳鹤童心有余的问道:“那日之事怎不听闻你提起?”
柳卿云苦笑道:“爷爷,不是云儿不说,皇太后叮嘱过,云儿若是说了那便活不到今天云海仙踪最新章节。”
柳鹤童思虑了一会儿,又道:“可知此刻是何人?”
柳卿云摇头,道:“一批死士而已,当场便咬了毒丸,云儿阻止不及。”
柳鹤童捋着胡须,忽的急道:“那可曾被人看出什么?”
柳卿云沉道:“若是如此,云儿便不会负伤了。”
听到此处,柳鹤童才松了口气。当下对今晚的册封不知是喜是忧,或半喜半忧。
往年将军府霎时冷清,柳卿云只知自奶奶死后,爷爷再未娶,父母又早亡,每年的守岁都是柳鹤童与她一起,但近几年柳鹤童身子骨越发乏力,今年倒好,有个萧尹陪她不说,还有个九世子。
柳卿云遣了人去宝府楼买了二十坛醉花红回来,三人一齐喝到了天明。期间柳卿云摔了酒杯不说,皇甫太轩更是打破了坛子。直到苏凡烟来一早来拜年,一到后院闻得那熏天的酒气,眉头皱成了川字。
便问身旁管家:“昨个小爷是喝了多少?”
管家见她面色不善,抹了把额头道:“回小姐,小爷昨个与萧先生、世子爷喝到了天明,共计……共计二十坛醉花红。”见苏凡烟面色又冷了几分,立马道:“小的,小的劝了爷,可……”
苏凡烟叹了口气,道:“不关你事。”转言又道:“劳烦管事去打三桶井水来。”
管事懵了:“小姐这是……“
苏凡烟眸子一冷:“这年还要不要过了?”
“是是是,小的立马就去。”
管事战战兢兢的着人拎来了三桶满满的井水,阳光下似乎还冒着寒气,管事看的脖子一缩,立到一旁去了。
苏凡烟也不让下人动手,自己拎了一通,有些吃力的举起就朝柳卿云的头上浇了下去。
柳卿云被浇的直从凳子上滚了下来,猛地一通咳嗽,两眼耷拉的道:“何……何人……”
苏凡烟见她还不甚清醒,又拎了一桶浇了过去。柳卿云努力瞪大了眼睛,坐在地上抬手指着苏凡烟口齿不清的道:“苏凡烟……你……你……”
苏凡烟手不停拎起最后一桶,冷着脸道:“烟儿也是逼不得已!”说罢又浇了下去。
响午,皇甫太轩醒了,寻了一圈才来到书房。就见柳卿云面色青白的裹着雪狐绒盘腿坐在榻上哆嗦。上手左边是萧尹,右边是端庄美丽却一脸寒霜喝着茶的苏凡烟。
皇甫太轩一脚已踏了进去,才深知不对劲,可这脚怎么也缩不会来。只得走了进去,坐定在下手对同样一脸痛苦萧尹道:“先生可还好?”
萧尹苦笑:“我倒无甚,幸好没人浇我井水,不然定要病上几日,这年可就不好过了。”
皇甫太轩沉吟一会儿,又见榻上直哆嗦的柳卿云顿时明白了大半,也顺着附和了几句。刚想开口替柳卿云讨情,但一见苏凡烟的冷面便又打了退堂鼓,只觉得如坐针毡,当下道:“本世子叨扰多时,便先回府了,改日……改日再与卿云和先生叙叙。”
萧尹见机不可失,不顾头疼立马起身道:“在下替小爷送送世子。”
两人一走,柳卿云觉着怀里的暖炉也不够热了,又是一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