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超群拿眼偷瞄袁明珠。
袁明珠表现的越是逆天,他就越是心虚。
袁树的失踪他难辞其咎,怕这个梁子结下了以后袁明珠也像收拾翟天南一样收拾他。
他不敢保证自己能不伤筋动骨的在她手里走一个回合。
自然界里越漂亮的东西越危险,小姑娘长得精致漂亮,让他越看越觉得不安。
翟天南跟他讲的袁明珠偷袭翟天和的那一幕,他没有记到口供里,只记在心里,警醒自己不要跟她为敌。
恭谨道:“小姐,小的已经着人去借人手了,估计再过一两个时辰就能到。”
没敢说借的是什么人手。
他通过私人关系,从北边湖区借了一批水性好的“水鬼”来帮着下水打捞。
这些“水鬼”是湖区的大户养着专门潜到水底作业的人,水性极好,能借助特殊的工具潜在水底很长时间。
他听说了翟天和死亡的详情,没敢耽搁,马上遣了心腹过去借人。
袁树若是还在河底下,这些人应该能给捞上来。
袁明珠心里十分悲凉:你若是早些这么积极,何至于如此?
面上却不显,跟他道谢:“谢谢你!”
其他几家交好的人家也都陆续遣了人手过来帮忙。
刘府和守备府,从城北的兵屯调了一队兵士。
任家遣了一队矿工过来。
宋修信兄弟俩也带着人马过来。
晋地来的同乡也来了几户。
一时间蒲牢河从柳树湾往下游的十多里河道上,岸上水下都排开了人手搜寻。
有意跟袁家联姻的姚家,姚家大老爷也在点人手准备过来。
他家大奶奶拦着:“我们去干嘛?我们跟他们家关系还没到该去帮忙的地步,老爷你可别犯糊涂,袁家姑娘的爹这一死,他们家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先说她那几个哥哥今年就不能下场了,以前是他们家挑拣我们家三郎,现在轮着我掂量掂量他们家姑娘了。”
又说:“隔壁张家说了,只要咱们三郎愿意娶他们家大姐儿,就把马市街的铺子给她做陪嫁,
他家那铺子正好跟我们家的铺子紧挨着,以后两间铺子打通了,就能变一间大铺子,什么生意不好做?”
姚家大爷听了也有些犹豫。
思索了一会,说:“姚家的当家人是那姑娘的太爷,他家太爷今年也才四十多吧,那姑娘的哥哥三年以后还能下场,到时候他家太爷也还硬朗,他们家怎么也不至于就落败了?”
两家的条件都不错,有些左右为难,拿不得主要该选哪个。
咂咂嘴,“要是能两个都娶家来就好了。”
他家大儿子:“少带些人手先去着,看看情况,也没有去帮忙就非得娶他们家姑娘不可的说法吧?”
姚家大爷:“对,还是我儿子聪明。”
领了人手去了。
人手铺排开,岸上水下搜寻了三天,犄角旮旯里的石头底下趴着的小螃蟹都被撵得到处跑,就是没找到袁树的踪影。
这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杜氏整个人都瘦的脱相了,躺在床上水米不进,任谁来劝都没用。
陶氏怕她出事措手不及,一边劝着她吃些,一边托了刘府过来帮忙的仆妇进城去备给杜氏用的妆老衣物。
这也是一种传统,对快不行的人备好办丧事的物品,能给冲冲,说不定就能好了。
姚家父子见了,互相递了个眼神。
姚家大爷:“这是不行了?这要是爹娘都没了,这桩亲事真不咋地。”
他大儿:“爹你没听说啊?他们家姑娘早先已经过继到她家太爷名下了,没了爹娘才好呢,省得跟这个近了那个心里不舒服,跟那个近了这个眼气,
这下他们家家产都把持在她太爷手里了,她的嫁妆肯定少不了,这桩亲事比张家那个破落户强多了。”
又说:“张家现在连族长都丢了,以后只会越来越不行,爹你快劝着娘打消了跟他们家结亲的主意。”
没看到来袁家帮着寻人的,那一个个人家,都是他们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的。
张家拍马也赶不上。
姚家爷俩躲在一旁说的话,全都落到牵着马的一个男子耳朵里。
男子一脸的络腮胡,身材魁梧,带着杀伐之气。
他的长随看他似乎有些不快,忙弄出些动静,把那说话倒三不着两的二人给惊走了。
男子本来想去袁家的,这下被恶心着了,这袁家交往的都是什么人?
眼睛长肚脐眼上了吗?这样人品的人家也敢把闺女嫁过去?
想着袁家的姑娘肯定长得不能看,有人愿意就不错了,人品差点就差点,总比砸在手里强。
吩咐长随:“我去前头等着,你去把我娘接出来。”
袁家出了事,袁家大奶奶也重病,相好的人家都来探望。
袁家这种情况,也没精力置办酒菜答谢大家,所以大家都略坐坐,说些宽慰的话就各自走了。
袁珍珠端了一碗米汤进屋,把米汤放在床头的橱柜上。
杜氏气若游丝:“你别劝娘了,娘吃不下。”
喉咙里像是塞着棉花一样,胃里只犯顶,食不下咽。
袁明珠知道她娘这是郁结于心,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可是他们没有这个心药。
除非她娘能自己想通。
听她娘说吃不下,袁珍珠蹲在床前,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她性子沉静,劝慰人的甜言蜜语不会说,只能陪着她娘伤心。
一时间屋里娘俩抱头痛哭。
从出事起,杜氏就强撑着照顾小女儿,招待来帮着寻人的亲朋。
每天吃不下睡不着。
袁树没找着,她还一下子躺倒了。
从始至终家里人就没听到她哭过一声。
突然听到她哭得这样,还夹着袁珍珠的哭声,都怕她出事。
陶氏就带着梁氏和吴氏准备进去。
袁明珠忙把她们拦下,“曾祖母,让我娘好好哭一哭吧,哭出来人就好了。”
杜氏抱着袁珍珠在屋里哭,陶氏抱着袁明珠在屋外哭。
梁氏和吴氏也啪嗒啪嗒掉眼泪。
帮着寻人的亲朋和来探望的亲朋陆续走完的这个午后,袁家上下阴云密布。
樊嬷嬷拎着她的包袱,逃也似的离开了袁家。
虽然她给自己催眠,把责任推给袁明珠,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内心一直遭受着谴责。
以往是她不想走,现在是她巴不得赶紧离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