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真正能走了,耿超群心里又十分不舍。
跟袁明珠告辞的时候,他说:“以后若有事,二小姐可以去找耿某。”
袁明珠眉眼带笑:“好!”
耿超群却知道,袁明珠不会去找他求助,她不想跟他们这些人有交集,大家以后就各走各路了。
再一躬身,耿超群告辞走了。
耿超群回去就把这事做了汇报,得到的答复是让他们撤离。
袁明珠站在石板平台上,看着那些人走远。
柳树湾每天都有人来了又去,各地来学习棉花种植新法的人络绎不绝。
所以耿超群的离开并不惹眼。
牛棒子从村口走过来,扭头看了看走的人,问袁明珠:“袁家二姐儿,看什么呢?”
袁明珠看看他一身簇新的锦衣,在阳光下泛着丝绸特有的光泽。
不看那一脸的沟壑,绝对猜不出他之前只是个农户,还刚刚失去三个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员外老爷呢!
得了蔺发财的大笔赔偿银子,这人也财大气粗起来。
似乎说话声音都高了。
袁明珠:“随便看看。”?
牛棒子扯着自己的衣袖,等着袁明珠问他打哪里来,袁明珠已经接到消息,牛家定了一批青砖,牛棒子是去问马车拉青砖去了。
他们家准备盖青砖瓦房。
见袁明珠总也不问,牛棒子只得自己说:“我正想去问问你祖父,要不要帮我拉砖挣些脚钱,我们两家邻居,总不会亏待他。”
袁明珠:“谢谢你了,我祖父年岁大了,干不了拉砖的活。”
这人无赖的很,别说这活袁务川不想去做,就是想做也不可能接他家的活,做完了拿不得工期才麻烦。
“你这丫头好没道理,居然做你祖父的主,太不懂事了。”气呼呼的走开了。
袁家那么多人,长短工都有,还有骡车和牛车,偏看他家起房子也不开口帮忙,一家子吝啬鬼。
袁明珠对身后的燕草说:“回去吧!”
燕草:“二小姐,牛家都建砖瓦的大宅子,我们家怎么不建?”
砖瓦房多好啊,又高又敞亮。
袁明珠:“与人不睦劝人盖屋。”
燕草吓坏了,跪在地下:“小姐,饶了奴婢吧!”
袁明珠:“起来吧!”
进了院子里,陶氏喊她:“这么大会又跑哪去了?快来,我做了江米糕,你吃些。”
“少吃点,一会该吃饭了,这东西不好克化。”
燕柳见燕草眼睛红红的,偷偷拿了一块江米糕给她。
“二小姐又骂你了?”
燕草:“不怪小姐,都是我自己做错事小姐才管教我。”
燕柳:“谢谢燕草姐。”
是她觉得害怕,怕二小姐打人,才没敢去服侍二小姐,燕草姐姐十分仗义,把服侍二小姐的差事揽了过去。
燕草吃着江米糕:“我把你当我的亲妹妹,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看着她因为在灶间帮忙,沾着锅灰的脸和沾着油渍的衣襟,庆幸没被留下。
“以后有吃的你自己吃,不要给我留。”
牛家的房子建得很快。
每日架起大锅熬住糯米汁,用糯米纸拌石灰粉,用来盖屋。
等袁明珠第二次休沐的时候,牛家的房子已经初具规模。
而家里的棉花和西瓜也相继开始移栽。
冯家留下的土地,牛家只牛二蹦一个人根本开垦不了多少,他爹娘和妹妹自从有钱以后再也没下过地。
他们自己家分的土地他收拾起来都费力,更顾不上冯家的地。
冯家的地也落到袁家手里。
牛俏娘磕着瓜子倚着袁家的大门框:“你们家可占便宜了,我们家犁好的地都成了给你们家犁的!”
杜氏暗自翻个白眼:一家子眼高手低的货色,看人干活轻巧,自己一干活就完蛋,一共就犁了两天,整好的地鞋沿子宽。
“你们犁的地还没开始种,我们自己家犁的现在都种不过来,正好你们自己种好了。”
牛俏娘:“你们怎么还没种?不是种好几天了吗?”
“今年天旱,总也不下雨,种棉花苗需要的水多,拉水耽误了不少功夫。”
牛俏娘拉着杜氏东扯葫芦西扯瓢,就是不说地怎么办!
杜氏也不惯着她:“牛俏娘,说好了啊,那块地就给你们家留下了!”
牛俏娘回回拿地当由头想占便宜,偏偏自己又怕吃苦,袁家人早把她的脉搏摸得透透的了,让她回回来都灰头土脸的。
赔偿的银子不少,建了个青砖大宅子以后还剩下许多。
但也禁不住牛棒子那人忒会花钱,拿着钱就花天酒地。
却说牛棒子拿着银子去了金谷里的春红院,里头的姑娘都嫌他腌臜。
老鸨喊谁谁不应,气得叉着腰骂:“一个个小蹄子都翅膀硬了,他人腌臜银子又不腌臜。”
有人犟嘴:“妈妈不嫌腌臜妈妈自己去好了。”
把老鸨子气得要打。
姑娘拉着客人躲在客人后头。
这边的热闹惊动了楼上的人,这些人看穿着像是行商。
其中一个问陪客的姑娘:“外头闹哄哄怎么回事?”
姑娘回道:“一个乡巴佬暴发户,三个儿子被他卖了做活人桩,得了不少银子,姐妹们嫌他腌臜,都不愿意招待他。”
众人听的有趣,纷纷让她说详细些。
最先问话那人使了个眼色,就有人丢了一块银子给她。
姑娘喜滋滋的把银子收了。
自来青楼茶馆饭庄都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
客人们为讨好姑娘,显摆自己见多识广,会讲一下奇闻异事给她们听。
姑娘们听了有时候会再当个趣事讲给其他客人听。
有时候客人听得高兴,就会像今日这拨客人一样给赏钱。
“……,老宅村附近那处桥,自打开始建就总是出事,垒好的桥墩好好的就垮塌了,也用三牲祭祀了,依旧无效,
正巧有人说家里缺银子给老娘治眼疾情愿舍了三个儿子,建桥的那些人病急乱投医,又怜惜他一片孝心,就应了,
谁知道却是有人假冒家人把他家的三个儿子给卖了的,他根本不知情。”
听着的人一片唏嘘:“真是可怜啊!”
姑娘拿着丝帕轻掩檀口:“可怜什么呀!你们知道后头的事就知道他不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