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况,她似乎真的很难做出其它选择。
袁明珠看着顾重阳,虽然不知道他今日做的承诺日后会不会后悔,但她知道做出承诺的这一刻他是真心的。
人呐,谁也没有前后眼能看到多年以后的事情。
就像之前刘永昶,那已经是她多方考察下的好丈夫人选了,依旧架不住变数的发生。
她不是拖拖拉拉的性格,想明白这些,为了以后双方更坦诚相待,决定不再做吊人胃口的事。
说:“我想明白了,回头会见机行事。”
顾重阳蓦然睁大眼睛,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你……?”
不愧是行动派,话语和表情表达着不敢置信,生怕自己会错意,动作却比想法更快一步,伸手就拽住袁明珠的手。
袁明珠没有抽出手,她的表情也告诉他就是他想的那样。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后悔今日的决定。”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马车停下来,外头长戟:“世子,快到十里铺的驿站了。”
袁明珠把写好的养骨伤的注意事项交给顾重阳,“膏药熬好了我会交给常掌柜,送过去你按这上头的说明贴。”
又嘱咐了让他好生养伤不得逞强。
顾重阳捏着他的指头,“我听你的,这一路回去都坐马车,回去以后就躲在府里养伤,什么时候养好伤什么时候再出门。”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本来就打算着回去以后就装病闭门不出的。
不管奉先殿最终结果如何,京城里都是一场大地震,到时候被治罪的和受牵连的人肯定少不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也得小心行事。
现在正好,他之前不在京里,就摆脱了嫌疑;之后受了重伤,窝在家里养伤,谁生谁死都找不到他头上。
袁明珠:“如此也好。”
为避免被人看到,影响后头安定侯府的行事,袁明珠躲在马车里没有出去。
走了一路说了一路的话,该交代清楚的都交代清楚了。
“走吧,一路平安。”
顾重阳跳下马车,上了另一辆之前跟着的空马车。
看着车马走远,吩咐赶车的小满:“回去吧!”
小满也是贺家人,是五月的族弟,这回要派几个脸生的人跟车,五月把他和另外几个人派了来。
路过城南粮仓附近的集市,今日逢集,这会正是下集的时候,马车慢下来。
隔着马车,外头有人说话,“好好的闺女怎么去做妾?”
袁明珠悄悄把车帘掀开个缝隙,看到是两个摆摊的妇人在说话。
她如今正是对这个话题敏感的时候,轻易就能捕捉到这样的话题。
“谁知道他们家怎么想的?”
袁明珠能清楚的看到说这句话的妇人嘴角的不屑。
“之前那些移民来的时候,他们家管着分发的粮食和种子,往里头掺了不少假,据说头一年种出的麦子长出来好多大麦,吃的面粉都牙碜,他们家也挣够了,不用卖闺女换钱吧?”
“我也听说了,好多人都咒骂他们家,移民离乡背井就够可怜了,这些黑心肝的,也不怕老天爷惩罚他们。”
“怎么不怕,不怕好好的闺女送去做妾啊?”
又有旁边的人加入久进来,“不是说是桥泗巷洪家的人干的吗?洪家都被抄家了。”
“这你也信?粮食是放在粮仓里的,庾吏不点头别人能把手伸到粮仓里去掺假啊……!”
堵着的路通了,马车前行,那些妇人的议论声渐渐远去。
袁明珠吩咐小满:“去马蹄巷。”
“是。”
她和刘永昶退亲的事已经尘埃落定,墨香还关在马蹄巷,不是今日听到这些人说话,她都快忘记这么个人了。
“小姐,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跟来的护卫汇报。
袁明珠吩咐道:“分两个人去跟着对方,看看跟着我们的是谁,小满,想办法把对方甩掉。”
“好嘞!”小满赶着车上了一条乡间的土路,马车开始变得颠簸。
等他们从一处村落里出来的时候,后头就没了跟踪的那辆车。
马车拐回到管道上,一路往马蹄巷驶去。
到了万香园,袁明珠见到了墨香。
他有些憔悴,眼底青黑,能看出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安稳。
看到来的是袁明珠,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回过神来忙慌乱的站起来给她行礼。
袁明珠坐到桌子边上,示意他不必多礼。
她之前也差点跟他关一屋里,也算是缘分。
墨香不知道她的来意,看着很是拘谨,应该说他这些日子看谁都拘谨,因为不知道会如何处置他。
这屋里没有点炭火,有些冷,不过冷些能让人脑筋清醒。
“你不是刘家的家生子?”
袁明珠只是找个话题,墨香太紧张了,这样问他有些话应该不好问出来。
墨香摇摇头。
“老家哪里的?”
依旧摇头。
“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被买来的时候还小,好多事都忘记了,只有模糊的记忆,就记得卖小的那天我娘偷偷给了小的一个窝窝头。”
跪下来:“袁小姐,饶了小的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那间屋里,我就喝了一碗水,醒了就在那里了。”
这些之前都说过了,袁明珠相信他真不知道。
她今天来想问的不是这个。
“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回道的我满意,我就放了你,你不记得老家哪里也没关系,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安全的去处。”
又补充:“卖身契也可以还你。”
这个条件不可谓不丰厚,袁明珠觉得他应该愿意交换。
墨香:“小的就是个奴才,知道的事情并不多。”
这话的意思就是愿意了。
“原本桥泗巷的洪家知道吗?”
“知道。”
“他们家跟唐庾吏家关系如何?跟刘家呢?”
墨香看着袁明珠的眼神里带着震惊。
他是刘家孙少爷身边的小厮,不要小瞧一个下人,瞒上不瞒下,他知道的只怕比刘永昶这个主子都多。
墨香舔了舔嘴唇,“唐庾吏有个女儿,嫁给了洪家的二爷,洪家抄家的时候他们家二奶奶投缳自尽了。”
见袁明珠脸色变了变,赶紧解释:“不是死在府里,是死在衙门的大牢里。”
袁明珠的面色才好看些。
“外头都说洪二奶奶是受了娘家的指示才吊死的。”
袁明珠点点头。
“你再想想你老家在哪里,若是实在想不起来,我会安排你去其他地方。”
她准备送他去晋地,交给她姑姑安排。
说着站起来,出了屋子。
唐家果然牵涉进了当年洪家的那桩案子,应该是刘家出手把他们家给摘了出来。
至于刘家,应该没有牵涉进去或是涉入的不深。
唐家舍了一个女儿,把这事推到没法辩驳的洪家头上。
反正洪家的罪已经够多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不在乎再多这么一宗。
送个女儿给刘永昶做妾倒不是感恩,估计是怕事情败露,巴结实刘家。
回到家中,陶氏拉着她的手:“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冷了吧?”
“好容易出门一趟,顺便去了一趟马蹄巷。”
城南到马蹄巷隔着一个城,他们家在中间,怎么顺便也顺便不到那里去。
这个理由估计也就她能拿出来用,也只有陶氏愿意接受这个解释。
“没见到你曾祖父?”
“没有,曾祖父没去马蹄巷,估计去检查粥棚了。”
天气冷了以后,香粉的生产减少,马蹄巷那边不忙,并不需要人时时守着。
陶氏就随口一问,她更想问的是曾孙女送行的事。
“复生走了吧?坐马车还是骑马走的?”
“坐马车,他的伤不适合骑马。”
“这孩子,大过年的怎么伤成这样?”
一边唠叨几句,一边把点燃的手炉盖好,塞到袁明珠手里。
袁明珠接过去抱着,“伤得不是很严重,他年纪轻恢复快,一两个月就差不多能养好了。”
陶氏看看左右,把人都支使出去,悄悄问:“复生……?”
大概觉得不适合问,“他多久能到家啊?”
问题拐得有些陡
袁明珠只做不知,“年前能到家。”
安定侯府这会忙着操纵奉先殿的事,年前应该顾不上她,不过他们家银子亏空的厉害,也不会拖太久,差不多过完正月就该有动静了。
未免打草惊蛇,还是不要跟曾祖母和她娘说。
袁明珠换了话题,“曾祖母,出门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我们带不带蓁姐儿啊?”
在旁边自己玩的蓁姐儿听到姑姑叫她,跑过来扑到她身上。
陶氏:“带着吧,好容易出趟门,也让我们蓁姐儿跟着松散松散。”
蓁姐儿跟着学话:“松散松散!”
袁明珠看着曾祖母和侄女,觉得有蓁姐儿在曾祖母身边,她就是嫁得远了曾祖母也算还有个寄托。
曾祖父母养了她和姐姐一场,结果她们两个都嫁得千里遥远的地方,只怕回来一趟都难,更别说承欢膝下。
说:“我正让人给打听着,给蓁姐儿找个先生回来。”
点着蓁姐儿鼻子:“找个先生回来教我们蓁姐儿,长大了好生孝顺太祖母。”
蓁姐儿:“嗯!”
头点得很郑重。
等曾祖父回来,曾祖孙俩去了书房。
袁明珠给曾祖父和自己倒了茶,端着茶碗也不吃茶,只用作暖手,“安定侯府出面把靖宁郡主劝得逃婚了。”
“他们家估计是想促成我跟顾重阳的亲事,待我进了安阳侯府孤立无援,再借助我拿捏您。”
袁弘德:“你们两个怎么打算的,将计就计?”
袁明珠点点头。
曾祖父也察觉到了顾重阳这次过来不寻常。
袁弘德面色不虞,这已经是安定侯府第二次插手顾重阳的亲事了,至于跟他们家和顾重阳的交锋,已经数不清是第几回了。
“安定侯府手段卑劣,你,你们……?”
袁明珠听到曾祖父把你换成你们,就知道曾祖父并不排斥这桩亲事,他只是担心他们年轻斗不过对方吃亏。
“曾祖父,我已经想清楚了,自妍玉春开办起我们就已经得罪了安定侯府,不管我嫁哪家,都不安全,万一所嫁的人家被安定侯府控制了,我们更危险。”
那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那个人是顾重阳的话,他至少不会跟安定侯府站一头去。”曾祖父说。
“正是如此。”
曾祖父心里应该早已有了决断,只是他就像是个父亲,看谁都不顺眼,都是来夺他家宝贝的恶人,都不会给对方好脸色看。
但是真觉得那个人是值得让他把宝贝托付的人,他也不会再犹豫不决。
问道:“复生有没有说安定侯府会如何做?”
总得有一个契机,有人来提这桩亲事,他们才好顺水推舟应下。
袁明珠把她跟顾重阳推测的结果说了。
“什么?刘家做法事那日那些人针对的是你?”
“你怎么回来不说?”瞪她。
袁明珠都不敢正视曾祖父了,早知道这事有一天会被揭露出来,她就不瞒着了。
“我怕吓着曾祖母,再说也没出事,……。”
声音越来越小,心虚的厉害。
不过她说的都是实情。
袁弘德只觉得眼睛酸涩。
“什么?刘家做法事那日那些人针对的是你?”
“你怎么回来不说?”瞪她。
袁明珠都不敢正视曾祖父了,早知道这事有一天会被揭露出来,她就不瞒着了。
“我怕吓着曾祖母,再说也没出事,……。”
声音越来越小,心虚的厉害。
不过她说的都是实情。
袁弘德只觉得眼睛酸涩。
“什么?刘家做法事那日那些人针对的是你?”
“你怎么回来不说?”瞪她。
袁明珠都不敢正视曾祖父了,早知道这事有一天会被揭露出来,她就不瞒着了。
“我怕吓着曾祖母,再说也没出事,……。”
声音越来越小,心虚的厉害。
不过她说的都是实情。
袁弘德只觉得眼睛酸涩。
“什么?刘家做法事那日那些人针对的是你?”
“你怎么回来不说?”瞪她。
袁明珠都不敢正视曾祖父了,早知道这事有一天会被揭露出来,她就不瞒着了。
“我怕吓着曾祖母,再说也没出事,……。”
声音越来越小,心虚的厉害。
不过她说的都是实情。
袁弘德只觉得眼睛酸涩。